书城武侠浪荡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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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毁襄州投异族狗急跳墙4

“史太,你、我二人若是均死于此处,何人为我们报仇雪恨?”“高小姐”金莲顿的地面“啪啪”作响。

“主子,区区一个山南东道节度使,梁王千岁以天下兵马之力,还怕为咱们报不了仇么?”史太大笑道。

“史太,你素时伶俐,怎的今日反不及常人了!若是你也被梁宝臣擒了,梁宝臣心中没了顾忌,只怕你、我二人均是活不成了!如此,岂不连个报信的人儿也没有了么?公爹识不得仇人是谁,又如何能为我们复仇?你若是脱身而去,梁宝臣心存顾忌,便是再借给他几个狗胆,亦是不敢难为本夫人的!便是他真敢丧心病狂地加害本夫人,梁王千岁识得了此讯,日后还能不为本夫人报仇么?还不快去!”

史太闻得主子之言,犹如醍醐灌顶,陡然醒悟,想想确如主子所言,却也不再徒然拼命。他身子退后一步,大呼道:“主子保重,史太去了!”二目圆睁,须,发皆奓,奋神威,猛出一戟,挑一名襄州将官落于马下,飞身跃起,掠至马背上,手中铁戟飞舞,杀开一条血路,拍马如飞,去了。

梁宝臣见得史太突围而去,心中既惊且怒,双拳捶得胸脯“砰砰”作响,口中大叫道:“毁了事了!只怕日后的麻烦便要大了!”他叫了一时,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押了高小姐,返回襄州城来。

梁宝臣回到房中,独自吃了几杯闷酒,便早早地上床歇了。他的身子虽是躺于床上,却是半点睡意也无,脑子走马灯似地转个不停。他寻思:“自祖上被李家皇帝封为山南东道节度使以来,山南东道便是我梁家的天下,在属地内,我梁氏子孙说做什么,便做什么,说怎么做,便怎么做,谁敢说出个‘不’字来?山南东道的百姓,可以不遵奉皇上圣旨,但哪里敢违背我梁家土皇帝之命?山南东道节度使之位传至高祖崇义公时,高祖对李家皇帝心存不满,便与李惟岳、田悦、李正己起兵反唐,发动‘四镇之乱’;后来,他们四镇又与范阳节度使朱滔、淮西节度使李希烈联合,共同攻击李家王朝。朝廷虽是百般镇压,却也无济于事。只是后来,李惟岳与田悦两个小子归附朝廷,逼得崇义公、正己公收兵罢战,不得不归附朝廷,‘四镇之乱’才宣告结束。崇义公虽是降唐,却也只是个形式,山南东道节度使还是我梁家人担当,属地内,还是我梁氏子孙说了算。但自从朱温这个贼子降唐,便不同于前时了。这朱温贼子仗着身为四镇节度使、僖宗老皇御弟,不断侵吞周围藩镇地盘。自那时起,我山南东道的土地便不断缩小。其后,这贼子又封天下诸道兵马大元帅,加梁王爵,一时之间,这贼子更是权倾朝野,势焰熏天!此时,朱温贼子更是肆无忌惮地扩充地盘,致使梁某的治下愈来愈小了。可恨一些毫无骨气的藩镇竞相攀附朱温老贼,竟然如蚁附膻!老夫属地之南,荆南节度使高季兴这个老狐狸与朱温攀上了亲;东面的吴大龙老小子,偌大年纪,竟然做了朱温的义子。呸,真是恬不知耻、死不要脸!便是老夫西面的剑南四川节度使王建,在黄巢攻破长安、皇帝李儇西幸川蜀之时,第一个勤王护驾;又冒着被诛九族之险,力除奸宦田令孜,如此朝廷重臣、天子股肱,却也投靠了朱温贼子!想起来,真真让人恨得牙根发痒!”梁宝臣咬了咬牙,又寻思道:“哼哼,不管他娘的别人如何无脸无皮、拍马逢迎,反正梁某是不会与这些腌臜东西同流合污的!他娘的朱温老贼如此欺人太甚,梁某便是一只鸡蛋,也是要跟他这块又臭又硬的大石头碰上一碰的!”梁宝臣想至“碰上一碰”时,身子之上忽的来了劲儿,猛然跳了起来。谁知梁宝臣身子才跳起,便听得“砰”、“哎哟”二声声响传将出来,见得他的身子又跌落于床。

原是梁宝臣身子跳得高了些,脑袋碰着了屋顶,发出“砰”的一声声响,随之,他口中又发出“哎哟”一声惨叫之声,身子重重摔落于床上。梁宝臣摸了摸头上撞起的鸡卵大小的包儿,口中骂了声“娘”,他又寻思道:“真是他娘的晦气,老夫还未寻朱温、高季兴、吴大龙与王建这些贼子算账、脑袋便多出了一块肉来!”梁宝臣想“寻朱温算账”,倒也在情理之中,他要寻“高季兴、吴大龙、王建算账”却有些牵强附会了。其实,他“寻高季兴、吴大龙、王建算账”,亦是有道理的。原是高季兴、吴大龙、王建三人既然归附了朱温,自是要秉承朱温之意,明里暗里寻梁宝臣的晦气、触他的霉头了,是以梁宝臣才要“寻高季兴、吴大龙、王建算账”了。

梁宝臣想到“算账”时,忽的想起李克用来,心中暗道:“我梁某人虽是有与朱温等贼子血战到底之决心与气慨,但毕竟是势力太小了些,且是孤掌难鸣,不如先去投奔晋王,与晋王合兵一处,尔后,再去寻朱温老贼报仇。如此,胜算岂不大了些了么?哈哈,料不得这一撞,倒撞出灵感来了,却也值得。”想至此,梁宝臣眼前一亮,心中便觉有了希望了。他又寻思:“晋王乃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自他的夫人张荷陷身唐宫,对女人便再未染指过,一心只在张荷身上,对她想得死去活来。梁某若将朱温之媳献于晋王,晋王以朱温之媳为人质,逼迫朱温放回张荷来,果若如此,梁某岂非大功一件?如此,还怕得不到晋王重用么?怪不得人道‘多个朋友多个道儿,多个仇人多堵墙儿’,当年,若非梁某与晋王倾力相交,以梁某今日之处境,当真便是走投无路了!哈哈,梁某才接到晋王千岁相邀之书,便捉了个朱温之媳作进见之礼,想来亦是天意了!”

梁宝臣如是寻思,原是如此的。昔日,梁宝臣与李克用共同镇压大齐义军之时,便已然结下了交情。当时,李克用对梁宝臣道:“梁节度使,李某虽是一异族人,且是无才无识,却是一热心肠之人,梁节度使日后若有用得着本酋长之处,本酋长当尽微薄之力为梁节度使效劳!”那时,梁宝臣心中寻思:“梁某身为一方藩镇,不唯在属地内居至高无上之位,操生杀予夺之权,便是朝廷之命,愿遵奉便遵奉,不愿遵奉便当是皇上放了个屁!谁又能奈我何,我又有何事能求于你?”是以梁宝臣听得李克用之言,只是轻轻一笑,却也未说什么。前不久,梁宝臣接到李克用之书。李克用在书中,备言思念、推崇之情,并道方便之时,抑或若是有了难处,可径往太原去寻他。梁宝臣阅罢李克用之书,当时,他便生出投奔李克用之意,只是苦于无进见之礼,不好空手便去。今日,料不得天遂人愿,竟让个朱温之媳自个儿送上门来,梁宝臣心中自是欣喜若狂。

梁宝臣又寻思:“梁某既然已与朱温老贼公开撕破了脸皮,只怕若是再留于襄州城中,等到朱温大军到时,不仅襄州城保不住,便是梁某的性命亦是难保的了!梁某倒不如早早地便北去投奔李克用,以防夜长梦多。”想至此,疾忙翻身爬起,让传令兵传下令去,命兵马校场集合待命。

襄州将士才入梦乡,便被节度使大人由美妙的梦境之中拉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之中,心中自是有些不快,却又不敢抗命,只得嘟嘟哝哝地走入校场来。

梁宝臣立身于点将台上,二目向了台下睡眼惺忪的部下扫射了一遍,口中干咳一声,满面堆笑地道:“弟兄们,梁某无事,自是不敢打破弟兄们的美梦的,只是事出紧急,梁某无可奈何之下,才将弟兄们唤醒的,请弟兄们见谅!”

众人听得节度使大人如此说话,前时的怨气早已一扫而光了,议论声登时便停了下来,只是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等待梁宝臣说话。

一人见得节度使大人久不言语,再也等待不及,于是大声道:“梁节度使有话,但请吩咐,属下等洗耳恭听!”

梁宝臣“谅”字出口,便以二目笑眯眯地瞧了众将士,却不接着便说,今听得部下相催,才又敛了面上的笑容,肃声问道:“弟兄们,说实在的,弟兄们觉得咱们眼下的日子如何?”

梁宝臣如此发问,却已勾起了众人的伤心事来。便听一人冷笑道:“眼下的日子如何,梁节度使心中还不是清清楚楚的么?”一人愤声道:“梁节度使,朱温老贼欺负咱倒也罢了,便连吴大龙那样的奸诈小人也敢让咱们受些腌臜气!”一人涩声道:“梁节度使,昔日咱们的地盘有多大,今日却仅有襄州及其附近的一小块土地了!”一人嘶声道:“梁节度使,咱们如此忍气吞声地活下去,何时才是个头?”一人怒吼道:“节度使大人,咱们何时才能与朱温老贼他们大干一场?便是拼个玉石俱焚、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也死而无憾!”

梁宝臣挥了挥手,打断了众人的话头。他拭了拭湿润的二目,脑袋猛然抬起,口中发出斩钉截铁之声:“多谢弟兄们如此信任梁某、如此支持梁某!弟兄们如此大义凛然、同仇敌忾,着实让梁某感动!今夜,梁某将弟兄们召集起来,便是要与弟兄们商讨攻打朱温老贼之事的!”

“节度使大人,早该如此了!”“有节度使大人带头,我等水里便水里,火里便火里,决不退缩!”“请节度使大人宣布行动方案便是了!”……梁宝臣话音才落,台下已是一片欢腾。

梁宝臣见得群情激昂,却也受了感染,又挥了挥手,颤声道:“既然如此,便请弟兄们城外待命,梁某与井节度使于城中放上几把火,再去与弟兄们会合,尔后去攻打朱温老贼!”

襄州兵马闻得此言,心中尽觉愕然。听得一人大声道:“梁节度使,咱们去攻打朱温老贼,怎的反在咱们自己的窝里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