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博物馆理论与实践研讨会论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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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博物馆讲解:一个独特的专业教育领域-张希玲(1)

在世界上很多国家,博物馆教育已经发展成一个独立的业务领域,拥有了一大批出色的、经验丰富的专业教育人员,形成了一种基础牢固的专业凝聚力和专业自信力。无论是博物馆业界内部还是外部,人们正在形成这样的基本共识:教育水平的高低、质量的好坏,是一座博物馆是否处于良好经营状态的重要标准。进而言之,即使在整个教育界,博物馆教育也占据了它独特的专门领域。

然而,人们也同样注意到,虽然近年来对博物馆教育功能的关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这些关注却较多地集中于从总体上、广义上理解和认识博物馆的教育,而对博物馆教育中最古老、最典型同时也是至关重要的专门领域———讲解业务的系统考察、研究和分析,仍然是一个相对薄弱的环节,一些涉及该领域基本命题的研究还有待进一步深化、清晰。本文谨从理论和实践的层面上,对三个方面基本问题略作探讨,以期抛砖引玉。

一、博物馆讲解是一门什么样的专业

对博物馆讲解专业的更多关注并非一时兴起,它是当代博物馆事业发展的必然要求。今天的博物馆,在来自社会各方面因素的综合作用下,更加强调对观众需求的重视。博物馆各种新型经济关系的出现和休闲产业的发展,导致了其对更多、更持续的观众增长的诉求。与此同时,从人口统计学的角度看,当今博物馆观众的结构及其参观博物馆时的价值取向也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在新的博物馆与社会公众的关系中,博物馆教育逐渐改变了它传统的结构,而被赋予了更加多样化的内容。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博物馆教育人员都在重新审视他们的教育理念,通过一系列研究、分析、评估和反思,人们逐渐建立了关于博物馆教育(包括博物馆讲解专业)的新的基本共识。

1.讲解是博物馆教育概念中的核心内容之一当我们在使用“博物馆教育”这样一个词汇的时候,通常会出现两种理解,一种是广义的,另一种是狭义的。博物馆就其整体而言,其本身被认为就是一个社会教育性机构。可以说博物馆的所有学科领域和专业活动都是教育功能的组成部分。我们可以将博物馆教育理解为:经过专门规划、组织和实施的,向界定清晰的学习者(通常是指博物馆的使用者)进行的一系列教育行为。然而,从博物馆教育专业发展的角度看,广义的博物馆教育概念似乎解决不了全部问题,所以博物馆学界也在努力将博物馆教育的概念限定在一个特定的范围之内。著名博物馆教育专家艾伦?霍普格林希尔认为:博物馆的教育是特指博物馆的讲解以及为成年人和儿童开发的一系列教育性活动。很显然,在这种狭义的博物馆教育概念中,讲解被置于核心位置。理由很简单,作为实物展品与博物馆观众之间的桥梁,无论是信息的传播,还是情感的交流,讲解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2.讲解员是怎样一支专业队伍

教育讲解在博物馆中的重要作用是无疑的。但是,随着博物馆类型的日益多样化,除传统意义上的博物馆之外,根据《国际博物馆协会章程》关于博物馆的定义,美术馆、科技馆、自然保护区、生态公园、水族馆、动植物园等等,也是博物馆机构的重要类型。

①由于历史的原因和博物馆类型的多样

化趋势,博物馆业界和社会大众对讲解员专业队伍的认识也存在着较大的差异,这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讲解作为一门专业的健康发展。因此,科学地定义这支专业队伍,需要从两个方面进行研究。

(1)称谓的界定

目前对与讲解相关的从业人员的称谓差别很大,如讲解员、解说员、导游、教员等等;对于他们工作的确切含义往往也有不同的理解,如宣教、讲解、导览、解答等等,甚至连从事这项工作的专业人员自己,也不太清楚什么样的称谓对他们更准确,在描述和解释他们的业务工作领域时也往往抓不住要领。

虽然讨论以上这些语义上的概念差异可能并无很高的学术价值,但在博物馆实践中却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因为这不仅仅关乎这些从业者如何看待自己,更关乎博物馆其他业务人员对这个群体的尊重程度(而事实上这种尊重又往往是缺乏的)。正像有的讲解员所抱怨的,“一些博物馆的研究人员,不是在看我们在做什么,而是看我们是谁”。对于大多数讲解员来说,他们的称谓是被本单位根据其部分工作需要而贴上的“标签”,对这种“专业”的严肃性重视不足,导致了设置上具有明显的临时性和随意性。21世纪,对博物馆来说是一个充满了矛盾和变革的时代,博物馆讲解的目的已经不仅仅局限于让观众在博物馆的学习比自学更好,而更在于要为他们提供一些新的东西,如:新的信息、新的知识、新的审美体验以及新的认知能力等。在讲解的这种专业性要求下,那些简单化的、标签式的称谓或工作描述显然是不恰当的。

(2)理想的标准

认识博物馆讲解专业队伍遇到的第二个问题,是如何看待理想的讲解人员条件和素质与现实存在的反差。正如博物馆的其他专业队伍一样,讲解专业当然需要独特的从业条件和素质。然而,问题是怎样在理想与现实中找到一个平衡点,当然,这一平衡点在其他专业中也是普遍存在的。

如果我们不是把讲解员业务理解为对他人研究成果的复述,如果我们真正把讲解作为一门专业的话,理所应当对一名优秀的讲解员提出一系列理想的标准。择其要者,这些条件和标准至少应当包括:对小学、中学和社区教育具有丰富的经验;对讲解所涉及内容的专业学科有相当的水平;对博物馆学知识有足够的了解和一定的博物馆工作经验;拥有熟练掌握当代传播技术(如视听媒介、展览技术等)的技能;具有相当的组织、协调和管理能力(至少对观众如此);能够与不同专业领域的专家一起工作;出色的语言组织能力和语言表达技巧等等。客观而言,以上这些条件和素质绝非一朝一夕可以达到的,甚至一个人毕生也很难做到。那么,与其建立这些抽象的、缺乏操作性的标准,不如从实际出发,选择以上这些素质中的一部分作为出发点,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他素质也会自然增加。

博物馆讲解人员素养的提高是一个循序渐进的系统工程。但其内核部分是,一要熟悉博物馆的基本理念和运行方法,二要了解那些将要为观众解释的展品。多年来,国内外博物馆教育界曾对博物馆教育人员的起始条件作过不少专门研究,综合其研究成果,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任何讲解员的起始条件必须满足如下两个方面的要求:博物馆讲解员首先应具备作为一名教师的基本条件。

一名成功的教师,要具有良好的交流能力和从事教育工作的经历,这两方面对博物馆的讲解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博物馆的讲解员不仅需要与中小学生、老师交流,而且在许多情况下还要与成年人或家庭观众交流。在一次讲解活动中,讲解技能通常要针对某一种观众来加以开发,离开交流和经验是不可想象的。虽然一名教师的要求并不能解决博物馆讲解员的全部要求,但是可以成为进一步调整和发展的基础,以便最终转移到博物馆的环境中来。

其次,博物馆的讲解员应当具备相关展品的基础性专业知识,因为这是他们工作的两个主要对象之一。在很多博物馆,讲解员不得不面对内容广泛、类型差异颇大的展品,他们不可能面面俱到。在这种情况下,应当允许讲解员随着时间的推移来开发和丰富相关的专业知识。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博物馆都要给新讲解员以充足的时间来研究博物馆的收藏,而讲解员自身,则必须确定这些藏品与观众的潜在需要和兴趣之间的关系,并将之紧密结合在一起,以此为依据开发、制定出针对不同观众的各种教育方法。所以,从这种意义上讲,讲解员所拥有的藏品专业知识与其他研究人员有着很大的不同。

综上所述,博物馆讲解作为一门专业,应当包括以下内容:以馆藏的文化和自然遗产资源为依托对象,通过口头交流的方式,针对多样化的观众群体进行智力开发,并为之提供愉悦体验的博物馆业务活动。

二、博物馆讲解是一种什么样的教育

既然博物馆讲解属于博物馆教育的范畴,要想超越对讲解业务和讲解专业队伍狭隘的理解,我们就不得不解答博物馆讲解是一种什么样的教育这一命题,否则就很难挣脱旧的、传统的桎梏。笔者以为,认识这个问题的最佳切入点之一,是从教育科学的角度去探讨。

1.博物馆讲解是一种事业型的教育

博物馆讲解应当是一种事业型的教育行为。何谓事业型的教育呢?它强调的是,讲解作为博物馆教育的核心行为之一,应当达到观众在博物馆学习的某种特定的结果。

从理论上看,事业型教育的一个基本出发点是,无论观众了解与否,博物馆展品相关的知识和信息都是独立存在的,只有在教育人员的解释下,这些信息及其意义才有可能为学习者(观众)所理解和接受。在实践的层面上,事业型教育要求博物馆教育人员(讲解员)要有崇高的事业心和神圣的使命感,对观众在博物馆参观学习的整个过程负起全部的责任;而观众作为学习者,他们主要扮演信息和知识接受者的角色。既然讲解员在博物馆教与学的过程中起主导作用,这种事业型教育必然关注(讲解员)投入和产出(观众学习的成果)之间的合理关系,甚至可以说讲解员的教育行为,应当而且能够产生“产品”。在这种情况下,博物馆讲解承担着重大的社会责任,同时他们的教育效果也必须得到检验。

在我国博物馆教育界,很多人认同讲解是一种事业型的教育。以此为基础,讲解员必须事先为参观者选择好特定的信息类型,测算好信息容量,确定好观众在博物馆学习的整个进程。这种教育模式对学生观众是非常有益的,也是讲解工作的重要内容。

然而,对一名成功的博物馆讲解专业人员而言,教育如果仅仅局限在这个层面上是不够的。因为事业型教育本身存在着明显的缺陷。这种缺陷主要体现在教育效果的评估体系上,因为博物馆教育的目的不仅仅为让观众获得某种信息和结论,也就是说讲解员不仅要回答“作为一次参观博物馆的结果,一位观众学习到了什么”,而且应当回答“博物馆怎样为这位观众了解、相信、感觉,或某方面能力的提高做出了贡献”,所以,讲解员必须更加关注观众是如何实现在博物馆学习的过程的,是自我探索的,还是通过其他的方式,以及是怎样得出自己的结论的。

2.博物馆讲解是一种支持型的教育

博物馆讲解作为一种支持型的教育是指,通过讲解员的努力,帮助观众获得他们预期的学习成果,诸如鼓励观众学习,强化观众已有的知识,帮助观众确认他们的认识等等。

具体而言,它包括帮助观众释解好奇、提高兴趣、集中注意力等,也就是为观众制造或维持一种适合于他们学习的状态和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