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艾虎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怕展昭了,在和莫熙然商议过后。公孙先生也开始试着以金针过穴之术配上莫熙然的独门秘方为艾虎逼出体内的余毒,转眼已是半月,艾虎渐渐能记起一些事情,却总是些痛苦的过往,比如家破人亡,比如血腥厮杀,公孙先生每每看着艾虎眼中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都会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感,他们不想艾虎想起这些,却又不得不逼的她想起这些,他和展昭甚至不是没有想过,是不是让艾虎只做不谙世事的艾玉荷会比较好?
上元节,难得艾虎愿意跟着展昭下山转转,身后不远,白玉堂和莫熙然不远不近的跟着,谈不有什么不放心,却也着实有些放心不下,讽刺的是,公孙先生让他们跟着二人,是怕艾虎会伤了展昭,自然,伤的是心。
京城的上元节极为热闹,展昭看着艾虎拿着一个金鱼花灯发呆,满城的姹紫嫣红映照出她凝眉思考很是好看的侧脸。艾虎做自己的时候就最爱热闹,但凡是这样的日子总是要出门逛逛的,展昭无心陪她,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外出,便自己找个茶楼坐坐,等到艾虎逛够了一起回府,展昭还记得艾虎留在开封的第一个上元节,便是拿了一个这样的花灯央他付钱,后来公孙先生问过才知道,艾虎竟把随身携带的钱袋送给了一个乞讨的老婆婆。
“我是不是曾经有过一个这样的花灯?”艾虎抬头看着展昭,第一次觉得,她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有过的,你很喜欢,在床边挂了很久,后来菜河水患的时候因为风力太大吹翻了里面的蜡油烧掉了。”展昭苦笑着摇摇头,为艾虎买下手中的金鱼花灯,他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一定会再买一个一模一样的送给艾虎,却总是很忙,总是顾不得,待到好不容易兑现承诺,她却已经不是她了。
“哦。“艾虎点点头,歪着头想了想又问道“那还有呢?”
展昭欣慰与艾虎记起些过往温暖的细微小事,又见她仰头极为认真的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开怀,学着艾虎的样子歪着头想了想,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钱袋递给艾虎“你还记得这个吗?”
艾虎接过钱袋细细打量着,只见那月白色的钱袋上斜斜的绣着一枝红梅,艾虎虽不懂,却也不难看出那钱袋做的极为精细,低着头想了想,顺手翻了个面,又见钱袋里秀了“玉荷”二字,原是用双面绣秀制而成。
“玉荷是我的名字?”艾虎愣了愣,从怀里掏出一个从不离身的荷包,正是她娘的遗物。
“是我让你姐姐秀的。”展昭点点头,想到那些早已习以为常的细微小事,心中酸涩更甚。
艾虎自小寄居山野,后来当了赏金猎人,虽然干的是刀头舔血的勾当,却也不失为是个收入不菲的行业,因而从小便对金钱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元宵那夜之后,展昭有些无奈的发现,艾虎喜欢“劫富济贫”,劫的自然是自己的富,至于济的是不是真的贫就无从知晓了,毕竟京城的人口流动太大,纵然是他也不可能一一考证,在艾虎第七次把钱袋送出去,连个买烧饼的钱都没给自己留下之后,展昭终于忍无可忍,亲手画了草图派人给玉蓉送去做了这个钱袋,才终于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的担心艾虎在外会因为没钱而挨饿受冻。
“切!我哪有那么缺心眼,肯定是确定自己不会有问题才会这么做的。”艾虎听展昭絮絮叨叨的说着,心里有些暖,有些酸涩,又有些自责,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他一定很难过吧?
“我知道啊,可是就是不放心。。。”展昭笑笑,自己喜欢的女子,不管在外有多强大,多么不逊男儿,心里总归还是放心不下,更何况他的艾虎还那么大大咧咧,丝毫不懂得照顾自己。
身后,莫熙然看着立在一处显得莫名登对二人,低叹一声拍拍白玉堂的肩膀安安慰道“其实我觉得你比展大侠适合她。”
“是吗?那是因为我没有站在展昭的那个位置上,猫儿背负的太多,艾虎又是那样的性子,是我的话,只怕也是要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仔细对待的。”白玉堂笑笑,略苦,随即凝眉问道“你和公孙先生的进展怎么样了?”
“反正我是没办法了,余毒早就清了,可能是因为她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太过惨烈,所以现在才本能的抗拒恢复记忆,这几天一点进展都没有,我和公孙先生都快愁疯了。”莫熙然摇摇头,有些抓狂的扯了扯脸上的面具,说罢眼中一道精光闪过,又压低声音笑道“要我说,也许有什么事情刺激一下就好了,对她来说比杀父之仇更重要的事情!”
“比杀父之仇还要重要?”白玉堂略一沉吟,抬头望着不远处的一抹青衫,唇边勾起三分邪魅“如果。。。展昭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