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旧约》中的民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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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以色列人的“高地”(1)

高地从前是正式崇拜场所 高地崇拜的废除 绿树是高地的显着特色 树木森森的高处仍然是巴勒斯坦的宗教崇拜地阿基库尤人中的高地圣树林,古代森林的遗迹 蒙达人中的圣树林,古代森林的遗迹 与巴力神相似的树神 阿富汗人中的高地圣树林,古代森林的遗迹 切列米斯人中的高地圣树林,古代森林的遗迹 迦南的巴力神可能是古老的森林神 圣木杆偶像和婆罗洲的类似物件从《旧约》的许多片段中,我们了解到,古代以色列人中正式的宗教崇拜地点位于一些自然高地上,它们经常——也许总是——掩映在茂密的圣树叶下。这些圣地看来通常是没有围墙的,而且是露天的,尽管有时候会有一些色彩斑斓的鲜艳雨篷伸展出去,抵挡夏天烈日的暴晒或冬天瓢泼的大雨,保护着神圣的标志——一杆木偶和一块石柱。自从古代以色列人在巴勒斯坦定居下来以后,多少年来人们经常到那里去敬献祭品,他们在那里——古代橡树或笃耨香树的树阴下,由虔诚的先知和国王带领进行祈祷,不仅不担心渎神,而且相信神会赞许并给予祝福。但不断增多的圣地导致一种倾向,使无知的崇拜者们相信,在这些圣所接受崇拜的神只数目也相应地增加了。

这样,以色列精英们尊贵的唯一神的学说,也势必退化为承认多个神或诸巴力;每一个巴力都拥有自己的树木森森的高地,每一个巴力都把阳光雨露和丰饶多产的恩惠施予四周小范围内的各个村子;村里人对它,就像意大利村庄里的人对庇护他们的圣徒一样,抱着期待,向它祈福并求它使他们的牛群和羊群不断繁殖,使他们的田地、葡萄园和橄榄园丰饶多产。随着这种方便灵活,理论上的一神教可能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滑向了实际上的多神教。这引起了先知们的担忧。他们忧心忡忡地关注着这种神学堕落。而由于某些淫荡的礼俗,使这种担忧迅速变成了一场激烈爆发的道德义愤。这些礼俗所在地的美丽景色尽管因为大自然本身,看来都带上了纯洁与平和、超凡脱俗的观念与沉思冥想,因而显得神圣不可侵犯,但它们往往是沉默的——而且我们可以补充说——羞耻的和被迫的看客。这些宗教和伦理的考虑,由于某些我们可以称之为政治的考虑而得以强化,尽管古代希伯来人是透过一层神性的金色烟幕来观察一切事物的。政治因素以天罚的面貌出现,命运的最高主宰者用它们来威吓并惩罚罪人和恶人。

强大的亚述帝国和巴比伦帝国正在崛起的力量,首先威胁、随即剥夺了弱小的巴勒斯坦王国的自由。以色列人当中的文化精英早就预感到、并预言了这场逐渐逼近的大灾难,他们用叙事诗形式的预言来发出预报和警告。他们一面沉思这种威胁到他们祖国的危险,一面认为自己发现了“高地”宗教崇拜中的一个危险的重大起源,那就是这些地点的多神教倾向破坏了唯一真神的庄严性,这些地点的淫荡诱奸行动亵渎了唯一真神的贞洁。他们把邪恶的根源归咎于宗教,而他们对此提出的补救办法也在于宗教。应当肃清对“高地”的崇拜,连同那里的所有淫荡行为,应当把国家的所有宗教仪式集中到耶路撒冷。在这里,每天进行的代人祈祷、馨香献祭和美妙动听的赞美诗,就是一种清除了各种污染的更加正式和严肃的典礼,目的是为了确保神对整个国家的恩惠和庇护。大先知们思想上和心灵深处酝酿的这个计划,实际体现在约西亚王的值得纪念的改革中。但是,如此天真地设计和如此满怀希望地执行的措施,其结果却被证明根本无法延缓犹大王国的衰败和防止它的灭亡。从“高地”被废除和锡安山神庙成为唯一合法的民族圣殿的这一天起,几乎还不到一代人的时间,耶路撒冷就向它的敌人敞开了大门,它的优秀的子孙们就被俘,掳到了巴比伦。

根据对犹太人历史的宗教解释,我们了解到他们的民族命运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那些地方神庙,而我们对它们的了解,部分地来自先知们对它们的谴责,在他们的声声痛斥中“高地”经常与绿油油的树丛联系在一起,这使人认为,树,尤其可能是常青树,是这些神圣高地的标志性特征。比如,耶利米在谈到以色列人的罪行时说,“他们的儿女,记念他们高冈上、青翠树旁的坛和木偶。”并接着说:“约西亚王在位的时候,耶和华又对我说:背道的以色列所行的,你看见没有?她上各高山,在各青翠树下行淫……”以西结以神的名义写道:“因为我领他们到了我起誓应许赐给他们的地,他们看见各高山、各茂密树,就在那里献祭,奉上惹我发怒的供物,也在那里焚烧馨香的祭牲,并浇上奠祭。”在一般认为是约西亚王的改革所依据的基本“律法书”《申命记》里,用下列言辞宣布废除“高地”及其偶像崇拜附属物:“你们要将所赶出的国民事奉神的各地方,无论是在高山、在小山、在各青翠树下,都毁坏了。也要拆毁他们的祭坛,打碎他们的柱像,用火焚烧他们的木偶,砍下他们雕刻的神像,并将其名从那地方除灭。”在更早时期,当这些青翠的小山顶还没有引起争论的时候,我们了解到扫罗王坐在柽柳树荫下的小山上,紧紧握住作为王权象征的长矛,周围簇拥着乡民和随从。

我们发现,在巴勒斯坦直到现在还有许多这样的高地,因尊贵的树丛,尤其是常青的橡树丛而令人肃然起敬,仍然受到周围农民的宗教崇拜,尽管它们从前的异教性质因为传说在它们庄严的树阴下长眠着穆罕默德的一个圣徒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伪装。这使人有充分的理由赞同某些长期生活在圣地巴勒斯坦的现代作者的猜想,即认为至少其中不少树荫下的小山顶就是古代以色列人献祭并焚香的场所,这些位于风景之地的远古圣所不顾改革者的热忱和反偶像崇拜者的沉重打击,经过漫长的岁月,直至今天仍然是民众宗教的真正中心。这些树木森森的高地,在辽阔的棕色大地和蓝灰色的橄榄园背景上显得分外引人注目。我们也许可以更深入一步并且推测,它们是古老的原始森林的最后活着的代表,这些森林一度曾覆盖乡间四周好几英里,直到人们有组织的劳动从平原上清除森林以便腾出空间进行耕作为止。与此同时,人们的迷信观念将它们在高地上的稀疏遗迹保留下来,作为森林之神的最后避难所,使它们免遭伐木者的斧钺之灾。无论如何,圣园林看来在各处都是以这种方式产生的,而它们之间的相似之处也使人得出推论,类似的原因可能在巴勒斯坦产生了类似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