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要用重宝行贿拉拢,进而与敌君筹划事情;筹划事情要多给他好处,给他好处就必须兑现:这便造成了敌国大臣既为彼亲、又为我亲的双重身份。这种双重身份积重难返,最终必将成为我方人员。不爱自己的国家,心向国外,其人所在,导致其地大败。
“第九,要用美好的名声吹捧敌君,不要用棘手的问题为难敌君。向敌君表明如此这般是大势所趋,让他深信人们对他已经百依百顺。要想引诱地狂妄自大,就要先行去歌他颂他。悄悄地给他戴上圣人高帽,渐渐地他的国家就会垮掉。
“第十,要恳切地表示卑下,以便赢得他的信任。禀承他的旨意,为他的事效力,与他亲如兄弟,誓死不渝。既与他亲密无间,即行将池暗自盘算。他的末日最终来临,如同老天将他抛弃。
“第十一,要用巧妙的办法让敌君陷入窘境。让敌国臣子,都贪图尊贵与富有,都厌恶死亡与殃咎。既然这样,就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用美名加以奉承,同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重宝奉送,借以秘密地将对方的豪杰之士收买过来。在国内,敌人有的将是越积越多的货财;对国外,敌人缺的将是越减越少的人才。要暗暗地把敌国的智能之士最为已用,让他为自己出谋划策;要暗暗地把敌国的勇武之士拉过来,让他尽情地扬眉吐气。他们成为大富大贵,进而必会结党营私。他们成为结党营私,敌君必将孤立无援。统治国家的人无人援助,他如何能继续统治国家?
“第十二,扶持敌国奸邪的臣子,借以迷乱敌国君主的耳目;进献娇美的乐女、淫荡的歌曲,借以迷惑敌国君主的心志;奉送优良的犬马,借以劳顿敌国君主的身体;时常为他摆出有利的形势,诱使他忘乎所以;等确信完全落入圈套,就能与天下之人一起夺取他的国家。
“上述十二种至关紧要的文伐措施齐备之后,才能进而采取武装的军事行动。这也就是平常说的:必须上观天文,下察地理,确信战机火侯已到,才能兴兵进行讨伐。”
顺启
文王问太公曰:“何如而可为①天下?”
太公曰:“大盖天下,然后能容天下;信盖天下,然后能约天下;仁盖天下,然后能怀天下;恩盖天下,然后能保天下;权盖天下,然后能不失天下;事而不疑,则天运不能移,时变不能迁:此六者备,然后可以为天下政。
“故利天下者,天下启之;害天下者,天下闭之。生天下者,天下德之;杀天下者,天下贼之。彻②天下者,天下通之;穷天下者,天下仇之。安天下者,天下恃之;危天下者,天下灾之。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唯有道者③处之。”
【注释】
①为(wéi围):这里指治理的意思。
②彻:使……通达,理顺。
③有道者:这里指合乎天理、顺乎人意的所谓圣贤。
【译文】
文王询问太公说:“如何做才能治理好天下呢?”
太公说:“做到气量大到盖过天下,这样才能包容天下;信义大到盖过天下,才能约束天下;仁慈大到盖过天下,才能怀柔天下;恩泽大到盖过天下,然后才能保有天下;权势大到盖过天下,才能不丧失天下;遇事必须当机立断,而不优柔寡断,那么,即使天旋地转也无法使之移易,即使时变境迁也无法使之动摇:这六个方面聚于一身,然后才能处理好天下的政事。
“所以,为天下谋得福利者,天下人必将会帮助他;给天下带来祸害者,天下人必将会制裁他。珍惜天下生命者,天下人必将会感恩于他;残害天下性灵者,天下人必将会惩罚他。使天下清平和睦者,天下人必将会爱戴顺从他;使天下走投无路者,天下人将会仇视他。安天下者,天下人必将会依靠他;危天下者,天下人必将会报复他。天下不是哪一个人的天下,只有得道的圣贤人物才能够很好地治理它、完全拥有它。”
三疑
武王问太公曰:“予欲立功,有三疑,恐力不能攻强、离亲、散众。为之奈何?”
太公曰:“因之、慎谋、用财。夫攻强,必养之使强,益之使张。太强必折,太张必缺。攻强以强,离亲以亲,散众以众。
“凡谋之道,周密为宝。设之以事,①玩②之以利,争心必起。欲离其亲,因其所爱,与③其宠人。与之所欲,示之以利,因以疏之,无使得志。彼贪利甚喜,遗疑④乃止。
“凡攻之道,必先塞其明,而后攻其强,毁其大,除民之害。淫之以色,啖⑤之以利,养之以味,娱之以乐。既离其亲,必使远民,勿使知谋。扶而纳之,莫觉其意,然后可成。
“惠施于民,必无爱财。民如牛马,数陋⑥食之,从而爱之。心以启智,智以启财,财以启众,众以启贤;贤之有启,以王天下。”
【注释】
①设之以事:这里指给敌方摆出难题。
②玩:使……习以为常。
③与:交结的意思。下句“与”,义为给与。
④遗疑:怀疑,疑心。
⑤啖(dàn淡):给东西吃,引诱,诱惑。
⑥陋(wèi位):这里指喂养的意思。
【译文】
武王询问太公说:“我十分渴望建功立业,但却怀有三种疑虑,担心自己实力不足以攻击强大的敌人、离间敌君的亲信、瓦解敌国的军队。对此我该如何做呢?”
太公说:“应该因势利导,谨慎地运用计策,适当地施放财利。要攻击强敌,必须进一步助长强敌的威风,使之过分逞强;必须进一步鼓动强敌,使之过度嚣张。过分逞强,势必折毁;过度嚣张,势必崩溃。要用放纵强大敌人的手段攻打强大敌人,要用亲近敌君亲信的手段离间敌君亲信,要采用广施财利的手段瓦解敌国的军队。
“运用计策的根本原理,关键是要周到严密。要给敌人多出难题,就要向敌人广施财利;敌人一旦大意轻敌,争斗之心必生无疑。如果要离间敌君的亲信,就要顺从敌君的嗜好,接近敌君的宠人。要满足他的欲望,诱惑他上当受骗,必须从中挑拨离间,使他心存芥蒂。他贪图财利必会沾沾自喜,从此对我就不再有怀疑。
“进攻强大敌人,遵循的一般原则是:先行蒙蔽敌君的耳目,使他昏昏欲欲,然后打垮其精锐部队,摧毁其坚固防御,达到为民除害的目的。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先要用女色腐蚀他,用财利引诱他,用美味侍奉他,用歌舞娱乐他。既已使敌君疏远了他的亲信大臣,就必须进一步使敌君远离他的广大人民,不要使他觉察到我方的真实意图。如果能够通过扶持敌人来收买敌人,使敌人在不知不觉中走进我方精心设置的圈套,那样的话,事情就能收到预期的良好效果了。
“把恩惠施与广大民众,就不能吝啬钱财。民众会像供人使唤的牛马一样,必须时时地加以喂养,还要进一步加以爱护。心灵才能生出智慧,智慧才能带来财富,财富才能赢得民众,民众才能够帮助贤哲;贤哲一旦得到这些帮助,也就可以君临天下了。”
卷第三龙韬
王翼
武王问太公曰:“王者帅①师,必有股肱羽翼②,以成威神。为之奈何?”
太公曰:“凡举兵帅师,以将为命;命在通达,不守一术。因能受③职,各取所长;随时变化,以为纲纪。故将有股肱羽翼七十二人,以应天道④。备数如法,审知命理,殊能异技,万事毕矣。”
武王曰:“请问其目?”
太公曰:“腹心一人,主潜⑤谋应卒⑥,揆⑦天消变,总揽计谋,保全民命。
“谋士五人,主图安危,虑未萌,论行能,明赏罚,授官位,决嫌疑,定可否。
“天文三人,主司星历,候风气,推时日,考符验⑧,校⑨灾异,知人心⑩去就之机。
“地利三人,主三军行止形势,利害消息,远近险易,水涸。山阻,不失地利。
“兵法九人,主讲论异同,行事成败,简练兵器,刺举非法。
“通粮四人,主度饮食、蓄积,通粮道,致五谷,令三军不困乏。
“奋威四人,主择材力,论兵革,风驰电击,不知所由。
“伏鼓旗三人,主伏鼓旗,明耳目,诡符节,谬号令,暗忽往来,出入若神。
“股肱四人,主任重持难,修沟堑,治壁垒,以备守御。
“通材三人,主拾遗补过,应偶宾客,论议谈语,消患解结。
“权士三人,主行奇谲,设殊异,非人所识,行无穷之变。
“耳目七人,主往来听言视变,览四方之事、军中之情。
“爪牙五人,主扬威武,激励三军,使冒难攻锐,无所疑虑。
“羽翼四人,主扬名誉,震远方,摇动四境,以弱敌心。
“游士八人,主伺奸候变,开阖人情,观敌之意,以为间谍。
“术士二人,主为谲诈,依托鬼神,以惑众心。
“方士二人,主百药,以治金疮,以痊万病。
“法算二人,主计会三军营壁、粮食、财用出入。”
【注释】
①帅:通“率”,率领,统率,带领的意思。
②股:大腿;肱(gōng工:前臂;羽:羽毛;翼:翅膀。股肱羽翼在此比喻辅佐得力的臣子。下文中,“股肱”、“羽翼”各有专指。
③受:通“授”,授予,授给的意思。
④天道:天体运动的自然规律,这里主要指气候。我国古代以五日为一候,一年共七十二候,故有天道之数七十二一说。说本道家、农家及阴阳五行理论,后来道教中又称北斗丛星中有七十二地煞星。
⑤潜:隐秘地。一说通“赞”,协助、帮助。
⑥卒(cù猝):通“猝”,突发事件,猝然出现的事件。
⑦揆(kuí魁):揣度,推测,预测。
⑧符验:天符兆验,指一种迷信的因果观。
⑨校(jiào较):指考察并核实。
⑩人心:本又作“天心”,天意。
三军:指左、中、右或上、中、下三军,也可以用以统称军队。
消:减少;息:增多。
涸(hé河):干涸,干枯,枯竭。
简练:检查、演习。
刺举:这里指检举揭发。
度(duó夺):估量,考虑,估计。
这里指“蓄积”前有“备”字。
材力:这里指勇猛有力的战士。
风驰电击:意如“风驰电掣”,形容十分迅猛,威武。
伏鼓旗:依文例,疑涉下衍“伏”字。下文“伏鼓旗”是指暗伏旗鼓,借以盅惑迷惑敌人。
暗忽:隐蔽而迅速地。
权士:通权达变之士的意思。
奇谲(jué决):奇诡欺诈,这里指奇计诈谋。
爪牙:这里指督战人员。
伺(sì四):探察,侦察。
开阖(hé合)人情:这里指鼓动、扰乱人心。
金疮:这里指兵器造成的创伤。
计会(kuài快):这里指合算,统计。
【译文】
武王询问太公说:“君王要把统率全军,一定要有左膀右臂来助威力。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呢?”
太公说:“凡是率师出征的君王,必须把大将作为关乎全军命运的关键,而大将要掌握好全军的命运,必须能够通权达变、左右逢源,不能墨守成规、没有变通。要因能授职,各取所长;要随时变化,作为常规。因此,大将必须拥有由七十二人组成的幕僚集团,用以照应天道之数。只有按照这一原则任用人材,才能够通晓自然命定的法则;一旦大家的特殊技能都充分发挥出来,对各种各样的变化才能完全运用自如了。”
武王说:“请问,这七十二人的具体名目是什么呢?”
太公说:“腹心一人,主要负责出谋划策,应付突发事件,揣度天时,消除灾异,统揽大计要略,保全民众的生命。
“谋士五人,主要负责思考军队的安危,预测战局的动态,评论将士德才,执行赏罚制度,发授官职爵位,解决疑难问题,判定可行与否。
“天文三人,主要负责观看星辰运动,掌握气候的变化,推断时日历法,考究符瑞兆应,核对灾变异情,从而探知天文现象作用于战争的主要规律。
“地利三人,主要负责的权衡着全军行动与否的地理条件、利弊得失、远近险易、山川形势,使全军在作战之中不失地利。
“兵法九人,主要职责是负责研究敌我形势的异同对比,分析以往战斗的成败经验,选练各种各样的兵器,检举违法乱纪之人。
“通粮四人,主要的负责配给饮食,积蓄物资,打通粮道,募集五谷,让全军不困乏,保持士气。
“奋威四人,主要职责是负责选拔孔武有力的勇士,演示坚甲利兵的功用,行动起来如何风驰电掣,让人觉得神出鬼没。
“鼓旗三人,主要负责巧用战鼓军旗,明确视听信号,伪造符节,谎称口令,往来飘忽不定,行迹变幻莫测。
“股肱四人,主要负责对付严重而又困难的不利局面,开挖壕堑,构筑壁垒,以备防御。
“通材三人,主要负责弥补将领的漏略,纠正将领的偏差,接待宾客,议论时事,消除隐患,释疑解难。
“权士三人,主要负责运用诡诈的手段,设置奇妙的圈套,让敌人感到束手无策,而我自进行万千变幻。
“耳目七人,主要负责往来走动,听取人们的议论,视察事物的变端,从而了解四方形势和军中动态。
“爪牙五人,主要负责激励三军,督促将士勇于战胜困难,敢于进攻强敌,奋不顾身,无所畏惧。
“羽翼四人,主要负责扬我威名,威震远方,撼动四邻,从而削弱敌军的斗志。
“游士八人,主要负责刺探机密情报,发现敌方有叛乱苗头,就扰敌人心,侦察敌意,从事间谍活动。
“术士二人,主要负责运用诡计诈谋,装神弄鬼,盅惑众人。
“方士二人,主要负责各种药物,用以医治战伤,用以对付多种的疾病。
“法算二人,主要负责统计全军的营垒建制及其粮食、财用的收支情况。”
论将
武王问太公曰:“论将之道奈何?”
太公曰:“将有五材①、十过②。”
武王曰:“敢问其目?”
太公曰:“所谓五材者,勇、智、仁、信、忠也。勇则不可犯,智则不可乱,仁则爱人,信则不欺,忠则无二心。
“所谓十过者:有勇而轻死者,有急而心速者,有贪而好利者,有仁而不忍人者,有智而心怯者,有信而喜信人者,有廉洁而不爱人者,有智而心缓者,有刚毅而自用者,有懦而喜任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