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以来我都是个失眠的人,这种五月淅淅沥沥而又闷热无所打发的日子尤甚。
谢金子选择在这个沉闷的下午出发,他说外面的工地给了他一份活儿。
赚点钱总不是坏事,我坐在大堂里的藤椅上,阳光透着雨点不知好歹的爬上我的腿。
但愿他晚上还有些精力来帮我打下手。
临街的这间铺子一直很少有人。
有一段时间我以为这里是不是死了,或者这种静谧的气氛让我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好在打盹时的呼吸让我觉得还在这个躁动的人间尚留一丝气息。
我用大把的时间来思考,却发现压根不用思考,很多事情就会迫不及待涌入你的脑袋里面。
记忆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以前我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在记忆这种事情上面,可是现在我却要找无数的理由来重复记忆。也许生活的激情和快感已经转变风向了吧。
那天晚上,就像一个春梦刺痛了我。
可怕的是这个春梦里面,我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甚至于我连它是不是一个人都不得而知。
这种感觉就像此刻雨点击落在泥地上溅起的尘味。
想象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因为现实常常赏你一个耳光告诉你这一切都是真的。
打盹也不过是逃避。
所以我决定不再睡了。
漫长的时间里我总要做点什么。
我渴了就去喝水。22号的房间有一口大水缸,谢金子昨天烧了一锅的白开水。他倒是个挺细心的管家,知道我是个爱喝凉白开的家伙。
我边拿瓢边喝着水,眉角下面全都朝着门外看去,虽说东荒街22号只在夜里营业,可是白天这里倒也是一个免费的落脚的地方。
大概有三分钟的静止时间,我的目光没有移开。有一种叫预感的东西强迫我朝着那个方向看去,我也无可奈何。
再过了十秒钟,一个红色的法拉利就从这条板结的泥路上开了过去,没有什么值得奇怪。
它的车牌,JP8856。
这个号码令我感到十分熟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不过一个高档汽车开到城市的边缘,这本身不就是个末日的笑话吗?
谢金子回来了,我可以清晰的看见他裤脚站着白色水泥,脚尖上皮鞋下方有一只雏菊的残叶。
尽管他浑身酸臭,但是看见那只雏菊的残叶我依然会快活起来。
“谢金子,如果你有个孩子,你会怎么样?”我坐在椅子上说道。
他撑起了伞,甩了甩,“罪过啊,我连人都做不了,哪敢想这样的事情?”
这可不一定,我笑了笑。
“这个世界无奇不有,你没有看到么,刚刚还有辆法拉利开到我们这儿来呢?”
我耸了耸肩。
“老板,我看你是闷坏了。咱们这样的店确实不适合你这种从大都市里来的文化人。这里有个大楼,叫做新式公寓,也许你喜欢那样的格式。”谢金子擤了擤鼻子,声音很大。
我挥了挥手,说道,“你认为我会喜欢什么?”
“漂亮的女人,热闹的舞池,大把的钞票,无处不在的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