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雪中夜立之后,长伶君偶尔会在深宵潜到灯馆。
他与赛蕊彼此心照不宣,都仿若什么事都从未发生,她仍是一年前和长伶君有元宵约期的小女子,而他亦还是生活在老城主庇佑之下的长伶君。可又都心如明镜,终究细枝末节都已经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连日来,政事繁重,往往是处理了政事,长伶君就伏案小憩,已有很长时间没回寝殿。有时心下实在烦闷,便寻了借口,悄悄出城。只有在赛蕊身边,才能稍稍放下心头琐事,难得安闲。
烛火闪动,这夜已经睡下的赛蕊听到房里响起衣裳摩擦的细碎声响,睁开眼看到长伶君已经立在榻前,“彻夜不能安寝,思索着……来你这里会好一些。”
赛蕊睡意朦胧,往里移了移,给长伶君腾出空位,几乎已然形成一种惯性。
长伶君在她身侧躺下,赛蕊闭眼重新睡去,却在睡意渐起时,感到他苍砺却温润的指腹抚上自己的眉,从眉头顺到眉梢,动作轻柔,透着沉重。
“怎么了?还是睡不着吗?”赛蕊睁开眼,一双眸子在黑暗中熠熠流光。
长伶君在黑暗里一言不发注视着她,五官的线条流畅在眼前,鼻翼到唇线,在黑暗里勾勒出魅惑的线条,一层轻薄的单衣覆身,因为侧卧着,衣领在锁骨下半敞,随性却诱惑,赛蕊感到长伶君异样的气息。
两人之间形成一股奇异的空气流。这些日子里来,两人只纯粹躺在彼此身边,他从未像今夜一样让赛蕊感到不安。
让她一直忐忑的事终于要来了吗?
长伶君的气息渐渐靠近,唇落在赛蕊额头,眉心,继而落到鼻尖。
赛蕊原本握空心的指掌紧张得捏成了拳,眼也随之紧紧闭上。一片柔软覆上自己的唇,一股酥麻感瞬间游走过周身,赛蕊感受到他异常温柔。
一只宽厚的手掌环上自己的腰间,把她带进他怀里,她有点惊诧,双手不禁抵上他的胸膛,蓦地睁开眼,却看到他半睁的眸正看着自己,一片意乱情迷,将赛蕊的紧张化成一池温水,赛蕊心头突突直跳,又紧紧闭上眼睛。
他的唇复落下来,却不似方才小心翼翼,随着气息愈发急促,他像失去理智的入侵者,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骨血里,将她掠夺殆尽。
带着躁动,从唇上滑到她的颈间,解开她的衣襟,露出肩头如凝脂的肌肤,她还来不及推开他,他却忽然将她的衣襟合上,紧紧将她拥入怀里,停止了一切动作,似在努力克制自己。
长伶君心头矛盾。
曾经他许了娶赛蕊为妻之诺,如今不能兑现诺言,已是辜负,若碰了她,依旧无名无分,更是对赛蕊不公,他不愿她受委屈。而若定要把她带回去,那便只能是以侧室的身份,她头上凌驾着正妻,将终日过着仰人鼻息的日子,贸然将她带回去,届时一切针尖麦芒指向她,亦会把她置于险境之中。
在给她名份之前,他一直在尽力克制自己对赛蕊的欲望,这些天来左右挣扎,却在这一夜失了控。
那股躁热退去后,长伶君松开怀抱赛蕊的臂膀,沉着嗓子道:“我不该这么自私……”
话未说完,赛蕊用食指抵上他的唇,止住了一切话语,“政事繁忙,明日还要早起,好好歇息。”长伶君顺她的意,也没再继续言语,指掌拢住她放在他唇上的手,蜻蜓点水吻了上去,放到自己心口,心满意足地闭眼酝酿睡意,仿若孩童怀抱着喜爱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