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歇尔知识外部性，是传统上对集群内部知识扩散和生成过程以及对集群企业高度创新性进行描述和解释的基础。这种解释主要包含两种观点，一种是经济学视角下的本地知识溢出，另一种则是经济地理学视角下的集群内学习（Giuliani，2007）。以马歇尔的研究为基础，后来的学者从两个方面拓展了“产业空气”理论思想。
在经济学视角下，知识溢出被定义为倾向于高度本地化的公共物品，这种属性在概念上将地理和创新联系在一起。大量实证证据显示，空间集群、知识溢出以及企业创新产出之间存在相关关系（Baptista &； Swann，1998）。
这种相关关系通常被作为本地化知识溢出的存在以及本地化知识的持续性和重要性的证据（Feldman，1999）。在经济地理视角下，地理邻近性本身并不足以解释本地化学习和创新过程，而是本地网络的嵌入性促进了集群中的知识扩散和集体学习。特别是，本地商业网络能够有效地促进集群垂直（顾客与供应商）和水平（竞争者）方向上本地化学习（Maskell &； Malmberg，1999a）。尽管存在着明显的差异，上述两种视角都支持与创新相关的知识在集群中以普遍和非结构化方式扩散的思想，这与马歇尔的“产业空气”有相当一致的含义（Giuliani，2007）。
如果不是将“本地知识溢出”狭窄地定义为“知识外部性”，而是将其定义为集群内部的知识流，那么就能够识别出多种不同的知识溢出形式。许多知识溢出文献，特别是研究隐性知识作用的文献，都假定被共享的知识是高度技术性的，并且大部分是区域嵌入的研究机构与私人企业之间研究成果转移的结果。不过，研究成果转移只是对集群竞争活力作出贡献的众多知识流中的一种（Gertler &； Wolfe，2005）。
首先，高素质员工流动是一种重要的本地知识流，表现为从研究机构流向私人企业的毕业生以及企业之间的劳动力转移。通过劳动力转移和新企业衍生重新配置的人才组合，是集群中创新活力最重要的来源之一。其次，企业家技能是一种重要的知识流，而与之紧密联系的则是关于外部市场条件的知识。企业家技能与市场信息在集群中能够通过多种正式或非正机制传递，如本地产业或民间协会组织的对等指导和知识共享等。民间协会在促进知识流动中扮演的动态角色，强调了本地和区域制度结构的重要性。
最后，专业化的本地法律、管理、财务企业中建立的基础设施性知识资源，对集群中个体企业的成功有重要意义。这些企业生产的服务为集群企业提供了关键的支持（Wolfe &； Gertler，2004）。
2.本地化学习与知识创造
本地化学习由两个不同但却相互联系的元素构成：一个是支持并导引知识创造或交换过程方向的本地化能力的存在，另一个是交互式学习过程中空间邻近性收益的存在（Malmberg &； Maskell，2006）。
首先，本地化能力构成了支持学习的社会和制度基础。
当代全球化进程一个最显着的后果，是将从前对于企业竞争力至关重要的生产要素变得随处可及。受全球化以及关键生产要素均质化的驱使，企业越来越依靠本地化能力来维持和提升其竞争力。在与本地化能力的相互作用过程中，企业构建起自己的竞争优势。
本地化能力由影响经济活动在国家或区域之间（之内）分布的本地化要素的特定组合构成（Maskell &； Malmberg，1999a）。它有四个主要来源：基础设施和建设环境、自然资源禀赋、特定的制度禀赋以及区域中可获得的知识和技能。其中，制度禀赋包括了与资本、土地和劳动的区域供给，以及商品和服务的区域生产相关的所有规则、实践、习俗和惯例。它还包括企业家精神、道德信仰、政治传统和决策制定实践、文化、宗教以及其他刻画区域特征的基本价值观（Maskell &； Malmberg，1999b）。本地可获得的知识和技能是指区域特定的知识基，它代表了在给定时点的区域知识存量，具有显性和隐性两种属性。由于隐性知识的创造和转移要求有组织、社会和空间邻近性的存在，因而即使在全球化背景下也依然维持了高度的本地化特征。本地嵌入的隐性知识也因此成为本地化能力的重要来源。
一旦某个区域发展出成功的本地能力集合，其他地区就会开始模仿。
本地化能力只有在满足有价值、稀缺并且难以替代和模仿的条件时，才能够产生持续的区域竞争优势。“资产规模效率”、“时间压缩的非经济性”以及“资产存量的相互连通性”三种机制，有助于构建独特的本地化能力（Helmsing，2001）。第一，“资产规模效率”是指已经拥有大量R&；D、基于经验的知识、专业化劳动力或者基础设施存量的区域，相比于缺乏此类初始要素禀赋的区域，通常会在实现增加现有知识存量的突破时处于更有利的位置。第二，“时间压缩的非经济性”基本上是指由于模仿制度创新并使之发挥作用将耗费大量的时间，因此隔阻了复制成功区域制度的尝试。第三，本地化学习以“资产存量的相互连通性”为特征。也就是说，它包含了由国家、区域和本地机构之间以及每个层次上的机构之间的链接组成的复杂网络。因此，仅仅复制其中的一个子集是不够的，模仿者很快就会发现其他条件也必须满足。
其次，产业集群的空间邻近性能够促进本地化学习过程（Malmberg &；Maskell，2006）。
（1）集群空间邻近性的垂直维度促进“互动中学习”。在集群的垂直维度上，企业沿生产链的垂直方向专业化于生产流程的不同阶段。这些垂直相关的企业通过投入产出关系联结在一起，它们拥有承担不同但互补性的生产活动的知识、经验和技能。
产业创新研究一致显示，企业的新产品开发是为了响应顾客企业发出的需求信号而进行的，并且常常与之发生互动。如果这些需求信号在某种程度上是可预期的，那么成熟并且严苛的顾客企业对于帮助生产企业理解全球市场的未来需求就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相似地，当技术的生产者和使用者共同驻扎于同一区位时，新设备和生产技术的采用将能够产生更大的生产率效应。“产业-学术界”联系，不论是一般化的溢出形式还是正式的协作，都有利于企业内部的知识创造，并且这些联系通常都是本地化的。
（2）集群空间邻近性的水平维度促进“监测中学习”。许多着名的本地化生产系统的案例都是以空间邻近性的水平维度为基础，这种空间集聚维度由一些在相同产业中运作并生产相似产品的企业构成。与垂直相关企业之间的商业伙伴关系不同，水平相关企业之间主要是对手和竞争关系。
紧密相邻且承担相似生产活动的企业会发现，它们所选择的问题解决方案中的任何一点细微差异，都是可观察和可比较的。关于可观察性，空间邻近赋予其自发的、自动的观察特征。即使不投入系统的、有意的监测努力，企业一般也会非常了解其邻近企业所从事的生产活动。如果邻近企业与观测企业从事相似的业务，那么观测企业就能够评价投入和加工关系中的精细要点，并学习那些更优秀的生产和组织方式。关于可比较性，由于集群中的企业共享相同的条件、机遇和威胁，因此每个企业的优势和劣势都是显而易见的。每一个水平关联的企业都拥有关于改进可能性的信息以及执行改进的激励。有见识的本地观察者可以轻易地区分出成功与不成功的试验，一个企业发现的有希望的改进途径很快就会被其他企业获得，水平维度上拥有相似能力的企业总是相互模仿那些已经被证实或者可预见的成功之处。
水平方向上本地化学习的唯一要求是，承担相似活动的企业被置于能够相互持续、紧密地监测和比较，并且几乎不需付出努力和成本的环境之中。空间邻近性有助于企业识别和模仿他人的优秀解决方案，同时将这些方案与自己的思想观念相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