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有他想要的。”项伯给的答案临摹好几可,我知道他有他想要的,他想要的从来不会给人知道。
“虞姬,是他想要的?”
项伯低着头盯着手中的碗盏唉声叹了口气,“他想要的,我猜了二十几年什么都没有猜透。”
其实,昏迷前项伯同我说的,我一概不想提起,可有些事,拴着我几千年的固执。
淡淡道:“那枚还修草的种子,是不是在你那儿?”
“是在我这里。”项伯放下药碗往怀里掏了掏,摸出个琉璃盒子,里头躺着颗鱼眼打小的金豆子,“失了灵力灌养,它有缩回了原来大小,里头的一魂一魄还好好的……”
我木然的看着他,低头对着冰凉的双手呼了几口热气,话语中带着些颤音,“项伯。”我直呼他名字,“你说你知晓未来,那未来中,他会不会死?”
项伯端着琉璃盒子的手一抖,险些将那看着脆弱的琉璃盒给摔到地上,碎个好几半。
“会不会?”
房中静的厉害,我能听见项伯温和绵长的呼吸声中带着轻颤,像一方碧潭中囫囵冒出个气泡。
良久他伸手将那琉璃盒子收进怀里,淡淡的道了句,“会。”
我从前觉得我是个并不大喜欢哭的人,大抵是近几年遇着伤心的事多了,哭的也多了,竟也就养成了个爱哭的习惯。劭儿死的时候,泪水像决堤的河坝,源源不断的淌了三日,唯恐不能哭的肝肠寸断。而我现在也是想哭的,可干涩的眼里什么都流不出来,只能分分秒秒的感觉着心绪绞痛的厉害。
他同我有那么一些情,我是信的,可他同虞姬,若是说没有情谊,我是万分之一也不会信的。这纷纷乱乱的情绪我终究能不能将它理清,其实并没有什么要紧的,终归他现在牵着的是虞姬的手,盛着他夫人名头的,也是虞姬。同我,没有什么关系。
我虽然没将这些纷扰的情绪理明白,可我其实想的有些明白,我同他大抵是没有什么缘分的,同他有缘有分的是虞姬,历史上同他有夫妻之实的也是虞姬,我未曾占一席之地。可我任性的想去捕捉这么一些缘分,才导致了如今的结果,我身边的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都因为我的任性遭受到了恶果。我累了,很累了,若是这段路注定要死死伤伤的留我一个人走下去,那么我不想要这段缘分了,我不想要他了。
我伸手覆住干涩的眼皮,仰着头同项伯说,“那我,不想去寻他了。”
项伯牵着我在软榻上坐下,将我肩上的被子裹的更紧了些,一贯温和的声音中,难得的杂了些欣喜:“等战争结束,我带你走?”
“为什么不现在走。”我挣脱紧裹在肩上的被子,往窗前挪了两步,“我不想呆在这里。”
“你想去哪儿?”
我伸手卯足了劲推了推窗,那木雕的细花窗就着不停呼啸的冷风冷雪险些被我整个推进雪地里。我将手缩回衣袖,眯眼对着迎面而来的风雪细细的瞧了瞧外头浓云密布的天,轻轻道:“去一个,阳光明媚的地方。再也,再也不要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