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个姜若兰如此狂妄,每月份额乃是规矩,她这一回敢扣我们的人,下次就敢直接不交了!”
益王李承吉的王府位于藩地内最大的封阳城,距离梁郡与边关还是有着不少距离,梁郡郡守自梁关将军垒出来后,实在气不过,连夜赶至益王府,控诉在梁关所受之气。
李承吉悠闲地撇着茶杯,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听着侯威那痛心疾首的控诉,直到侯威说得口干舌燥,坐在椅子上气喘吁吁。
“说完啦?”李承吉一脸的云淡风轻,虽然年近四十,但是作为王爷中最小的一位,他看上去颇为年轻,长相也与当今圣上有着些许相似,若说他是皇上的兄长,也没人会怀疑。
“王爷,梁郡与梁关近在咫尺,梁郡乃王爷的封地,她姜若兰打下官的脸,不就是打王爷的脸吗?”侯威气愤道。
“不是说已经把你的人放出来了吗?”李承吉小口地喝着茶水,问道。
“她当然得放了,但擅自扣押郡卒,根本不把梁郡放在眼里,区区一介女流,敢这般猖狂!”侯威咬牙道。
“就是这么一介女流,挫败了成国两次进攻,做到了多少梁国男儿都做不到的事,狂妄一点,倒也无可厚非。”李承吉却摇摇头道。
“……”侯威惊讶地看着李承吉,“王爷,你怎么帮那女人说话?你不会也觉得这女人是梁国的女武神吧?”
李承吉原本盯着茶水的眼神突然上移,阴冷的目光让侯威不寒而栗,他嘴角缓缓露出一丝笑意,道:“女武神?她若真的是女武神,为何两次作战,全都以火攻为主?真正的短兵相接几乎没有,为何?因为她也知道正面对敌,根本不是成国的对手,她害怕正面交锋。”
“可是,即便下官不知兵,也读过《孙子兵法》,这火攻本就是兵法常用的计策呀。”侯威有些困惑地看着李承吉。
“梁国兵弱,这些年我也深刻体会到,并不会因为赢了两场战事,就改变这种情况,姜若兰投机取巧,避开成国锋芒,方才有此胜仗,可是诸国战争,不是依靠这些取巧之计就能存活下来的,靠的还是正面交战,攻城拔寨。”李承吉眼眸微眯,“别看她如今锋芒毕露,且待真正在战场上赢过成鲁的精锐再说吧,届时,女武神之名不攻自破。”
“可如此,难道在此之前,继续放任她这般狂妄吗?这次扣人,下次扣粮饷,我们还要忍吗?”侯威问道。
“不只要忍,我们还要给她粮食,给她银两,她虽然狂妄,可是与你所说的将相之和颇有道理,你不如就顺着她的意思,别再找麻烦了。”李承吉如是道。
“下官不解。”侯威眉头紧蹙。
“你是一郡郡守,梁关守军虽不属于你,但是地方却是,你不是总说被姜守义架空吗?那不如趁势与他们示好,给他们想要的将相和。”李承吉笑道。
“可即便如此,下官也不可能插手军务呀?”侯威摇摇头道。
“谁让你去插手了?你是郡守,岂能僭越?但是本王却可以,本王又是送粮又是送钱,加上本王的身份,难道就不能去藩地边防巡视一番了?身为王爷,不能检查梁关的兵势了?”李承吉不以为然道。
“原来如此,王爷就是王爷,下官佩服!”侯威恍然大悟。
李承吉却带着狡猾的弧度,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他如此作为就是要外人觉得他在全力支持姜若兰,他日姜若兰若败退,女武神之名破败,朝廷与世人第一想到的,便是他李承吉,这些年他苦心经营,朝廷内部至少有五成大臣都收过他送的礼,虽然远在藩地,可却对朝中之事,了如指掌。
这么多年来,李承吉始终是几个王爷当中最为势弱的一个,没有谷王的霸道兵锋,也没有西王的能言善辩,更没有靖王那不可低估的民间声望,藩地更是随时在边郡之地,旁边更是有梁关守军这样实力强大却又不受他命令的军队。
不过他却并未气馁,他一直在隐忍,静静地等待可能出现的裂缝,姜若兰的横空出世,似乎让他看到了梁国的一丝裂缝,虽然是姜若兰势头正盛,可是这就意味着朝廷、梁国乃至这边西三国的局势都已经出现了变化。
不过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他仍然需要耐心,低调蛰伏,直到机会出现在他面前,届时,他会让所有人看到,什么才是真正的龙啸九天。
……
烈日当空,暑气未消,气候炎热,梁关校场之上,士卒们正随着枪棒教头,一遍又一遍地挥动手中的长枪。
两军交锋,刀枪皆是利器,尤其是在面对成规模的骑兵时,重甲拒马枪是可以决定胜负的,只不过,对于势弱的梁兵而言,可没有胆子在折戟道平原上和他国的军队拉开架势打上一场。
大部分士卒,依然是听到成国战鼓声仍会瑟瑟发抖,也就只有这一次剿匪幸存下来的一部分人,真正见识到了残酷的战场。
“停!”枪棒教头高呼一声,然后转过身去,看着自己的士兵学员,“在下教的虽是基础,但是在战场上,本就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你把基础练得越扎实,动作越简单,你能杀的敌人便越多,存活下来的可能性便越大,明白了吗?”
“明白!”
“好,原地休息,什长出列领水。”
十人一长的什长纷纷出列,其余士卒则是标准地蹲坐休息,然后等着什长拎着水桶前来分水。
校场虽然不小,但是仍是不可能容纳梁关的四万守军,除了那些警戒、后勤等一部分士卒,其他各营分时段训练不同的项目,譬如此刻是斥候营与一营二营在此,其余士卒则在其他地方,训练军阵、刀法、射术等等。
郑小七一边抹着汗水,一边接过什长林蒙递来的凉水,他大口喝下,然后不耐烦地道:“喂,咱们不是大姐的近卫吗?怎么还要跟着他们一块儿练呢?”
“你这不是废话吗?你没听大姐说,咱们这些人必须样样精通,到时候考核若是未过,全部都要滚回其他营里,你要是不想跟着大姐,你就别练。”林蒙哼道。
“那不行,我肯定要跟在大姐身边的,将来我还要娶我大姐呢。”郑小七骄傲道。
“小子。”身后的许义笑眯眯地对郑小七道,“你知道咱们营里有多少人想娶大姐为妻吗?”
“管他多少,小爷我全都干掉!”郑小七不以为然道。
“有志气!”许义咧嘴笑着,“那你知道,那些总是叫嚣着要征服大姐的人都怎么养了吗?”
“……不是都死了吧?”郑小七小心地问道。
“那倒不至于。”许义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神,“就是以后说话都不太利索了,大姐平时看着挺和气,这要是听到这些话,你就别想要舌头了。”
“不是那么狠吧?”郑小七悻悻地问道。
“别怪哥没提醒你,你再说几回,以后你就可以永远闭嘴了。”许义继续吓唬他。
“怕……怕啥?我堂堂八尺男儿,会怕……”
“郑小七,出列!”
郑小七听到那熟悉的女声,顿时吓得从地上跳起来,然后在许义幸灾乐祸的神情中,走向校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