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姜若兰已经猜出刘善开对那匹小红马的看重，马匹在梁国本就稀少，更何况这是极品的汗血宝驹，刘善开估计伤筋动骨才弄到一匹这样的母马，最重要的是，有了这样的母马，与本地良驹相配，即便不算真正的汗血马，也比普通的马匹要强得多。
“原来刘掌柜是为此事而来，其实根本无需你亲自前来，找个手下来便可。”姜若兰客气道，不过想想这刘善开也是消息灵通，自己也才收了马匹不久，他便已经知道小红马仍在，否则也不会直截了当又不带试探地向自己索要。
“既然如此，那就请姜参军归还吧。”刘善开注视着姜若兰平静的神情，内心却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说来惭愧，当时发现小红马的，是我手下一名近卫，但这小子不识宝驹，便直接当成普通马给上交了。”姜若兰露出歉意道，“也是我忙于收拾战后残局，这统计战马的活计便交给了其他人，等回过头来去检查马匹的时候，才发现居然还有如此宝驹。”
姜若兰话语说的颇为缓慢，听得刘善开这样的老狐狸都有些焦急，其实若非大掌柜罗清鸿非常重视此事，他也不至于来此受人之气。
“我想着，这汗血马定然是刘掌柜的心头肉，决计不能有任何闪失，忙让人看管好，届时送还刘掌柜。”姜若兰看着刘善开难看的面色，不由愤然拍桌，“说来真是要气煞我也，我那近卫不识马也便罢了，我的屯长认出来居然也没向我汇报，更可气的是，他居然堂而皇之记录在册，当做是战利品直接送回梁关去了，我急忙派人去追，得到的消息却是姜将军阅过之后，立刻将捷报连同此事一并报向朝廷去了，我气得险些把营帐都给掀了，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
姜若兰站起身来，来回踱步，边说还边喘气，似乎非常气恼的模样：“我与刘掌柜什么交情？那是过命的交情，然而如今，却连刘掌柜珍贵之物都保不住，我真是……”
刘善开不是不相信姜若兰，只是这种事情说巧合也太过蹊跷，但却皆在道理之中，况且马匹乃至整个马场都在姜若兰手里，他是不信也得信，最重要的是，他明白梁国人对马匹的重视程度，哪怕是皇宫，能够得到一匹汗血马，也是极为稀罕，其实这开运号也不是要私藏宝驹，怀璧其罪的道理大掌柜再清楚不过，只要好生培养出良驹，也能用来给朝廷送礼不是？
“所以姜参军的意思是，这汗血马已是朝廷之物，你我都动不得了？”刘善开阴沉着脸问道。
“实在是对不起刘掌柜。”姜若兰郑重地向刘善开拱手表示歉意。
“既然如此，我也不会为难姜参军，如今这些马场的马匹皆归姜参军所有，有不足的，我开运号也会补齐八百之数，饲料等物也绝不会少你。”刘善开知道索要小红马已无望，只得作罢。
“不如这样，为给刘掌柜赔礼，这往后每年的三百匹战马我也不要了，改为向开运号购买如何？”姜若兰其实目的便是在此，小红马固然可以锦上添花，但却不可量产，对于整个骑兵队伍没有什么帮助，而口头上每年提供战马之事，也有些云里雾里，对方不认账也不可能把开运号给掀了，万一拖着不给，又能找谁说理去？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把此事变成一桩生意，反正军费开支是必须的，战马对于军队而言也极为重要，让开运号获得利益，方能够让他们尽心尽力地提供资源，谁让开运号是梁国最大的商号呢，将来开疆拓土也是需要他们支持的。
至于小红马，姜若兰从一开始见到就没打算交出去，自己那个皇帝老弟还没骑过汗血宝马，这一回也算是她给李随风谋个私利了。
可惜的是沐青崖身体孱弱，骑不了这等烈马，不然姜若兰肯定也会想办法给他弄一匹来，想起沐青崖，也不知他与玉珑月二人相处是否愉快。
“那便这样说定了吧，往后开运号每年提供三百匹战马，金额也定会比对外便宜。”刘善开真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即便知道小红马追回无望，却仍是恢复心境，与姜若兰谈起了生意。
“那便多谢刘掌柜了。”姜若兰拱手感激道。
“我才要谢谢姜参军，如今我们开运号进出梁关比先前容易得多，税款也已减少，全赖姜参军照顾了。”刘善开此话说的倒是诚恳，自从他冒险将姜若兰等人从鲁王山关救出之后，以往对他们极为苛刻的梁关，如今也放松不少，这种过关税款对于商队而言也是一种负担，即便开运号财大气粗，却也是冒着风险在贸易，少一部分税款便意味着他们可以少走几里路，少去几个危险地区，少损失几名手下，这对于他们这种大型商号而言，太过重要。
“互惠互利，互惠互利，开运号贩卖的粮食布匹于我们也颇为重要。”姜若兰继续与刘善开寒暄着。
“话说，之后姜参军如何打算？这马场在此，仍是可能会受到苍狼族袭击，而此地不论草料还是水源都极为便利，是我开运号精挑细选才选定的位置，可轻易动不得。”刘善开提出了另一个重要问题。
“千辛万苦打下马场，自然不能轻易放弃，若只是为了这几百匹战马，那我们又与苍狼族的杀鸡取卵有何区别？”姜若兰坐回座位上，“所以我的兰字营暂时仍会驻守此地，先行探查各方动向，尤其是最近的苍狼族，不过听说他们正在草原上征战其他部落，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来，至于成鲁二国，预计不会派出千人以上的部队，至多也是小规模地试探，只要熬过一两个月左右，待入冬以后，他们自然退去。”
“原来姜参军早有打算，是我多虑了，不过过完冬季，这里可能就不太平了。”刘善开眉头紧蹙道。
“不错，来年是关键，说到底，这里虽然距离梁关不远，可我们大梁已经多少年没出过关了，这马场甚至可以算是覆国之祸以来，第一个关外的据点，若是能够稳固下来，对于大梁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姜若兰如是道。
“原来如此，姜参军是打算在此建立据点了，确实此地位置极好，西御草原，北据成国，东抵鲁军，东南面又有梁关随时支援，的确是个好地方。”刘善开点点头，“姜参军放心，同为梁国人，自然会全力协助朝廷。”
“刘掌柜忠君爱国，难能可贵。”姜若兰轻笑一声，“对了，刘掌柜见多识广，故而想向刘掌柜请教一种文字。”
“定当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