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林蒙在突围中失散之后,于草原中迷失方向,独自流浪数日,倒也没有苍狼族来追击,就在自己粮食饮水耗尽之时,竟遇到了一支鲁国商贩。
说来有趣,苍狼族会洗劫所有汉人商队,但唯独对鲁商网开一面,正是因为苍哲在建造他的草原王庭时,鲁商带来了许多货物甚至是技术,加上苍哲的收藏癖,所以鲁商是在草原上可以自由行走,甚至穿越草原尽头的戈壁与沙漠,去往更西方未知之地,带回各种新奇事物。
对于任何一个王朝而言,能够走到极远之地的,绝非兵锋也不是朝廷使节,而是那一个个趋利的商人,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他们把最南端的毛皮卖到极北,又将极北的矿物带回到南边,任何一个地方,总会看到各国形形色 色的商人。
而他们也是这个年代消息的最佳来源,甚至在以往的朝代,商人都是以细作进出各地,打探消息,但任何国度想要发展,又缺不得商人,正如苍哲这新起的苍狼王庭,在资源技术匮乏的草原,没有那些商人的存在,根本无法建立起来。
成国傲慢,又以根除胡人为己任,梁国懦弱,但是苍哲与姜氏梁子越结越大,于是精于算计的鲁商就成了他的首选。
林蒙就是混在鲁商之中,愣是在草原上转了一大圈,见到了苍哲的王城王庭,也见到了被流放在王庭旁放牧的石守信。
“你是说,石守信还活着?!”听着林蒙讲述他在草原中的遭遇,姜若兰诧异地问道。
林蒙点点头,回答道:“当日见到老石的时候,我也是吓到了,数月不见,整个人都是狼狈不堪,身边只有一匹带有伤疤的瘦马与一群小羊。”
“羊?”姜若兰眉头一挑,似乎想到了某个典故。
“起先我还没认出来,只见一个披头散发,满身臭烘烘的家伙向我冲过来,我还以为是什么野人呢,他凑近一看才发现居然是老石,他看到我哭得鼻涕眼泪直流,可惜,我们没法带走他。”林蒙颇为无奈,“就算出再高的价,苍狼人也不同意,似乎是说,老石是苍哲重要的一个收藏品,绝不售卖。”
“收藏品?收藏人?”一旁的郑小七听得莫名其妙,不解地问道。
“一开始我也奇怪,结果你知道怎么样,老石哭诉说,那个苍哲居然对他说,等那些小羊生出小羊之后,他才能离去。”林蒙摆摆手,回答道。
“果然如此么……”姜若兰也是哭笑不得,“想必那些小羊,全是公羊吧?”
“不错,全都是公羊。”林蒙点点头。
“苏武牧羊……”众人也是明白过来,这苍哲究竟实在搞什么名堂,对于汉人而言,哪怕过去了七八百年,这苏子卿的故事,也是家喻户晓,便是路边孩童也能说个大概,因为这象征着汉人对于忠义的不屈。
如今苍哲居然也学着给石守信安排这么一出戏,看起来他也是对这个故事极为熟悉,不过,他却对其中蕴含的精神完全无法理解,他只是把这件事当做有趣的故事而已,以此满足自己的收藏癖。
又或者,他也想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的有持节十九年的忠义之士,还是说,那不过是汉人用以诓骗老百姓的谎言而已。
“这个苍哲真的是个疯子!”郑小七恼怒不已,当初石守信虽然把他们出卖,但却也是用另一种方式将他和罗牙保全,自己却身陷囹圄,甚至沦落到如此境地。
罗牙听完也是觉得愧疚,自己当初居然还那般怀疑和痛骂石守信,他急忙向姜若兰单膝跪地,抱拳道:“大姐,请准许我,深入草原,将老石救出!”
“不错,大姐,我与罗牙同去!”郑小七也是激动地向姜若兰请求道,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前两次进入草原的狼狈模样,也忘了自己曾发誓再也不进草原。
“你们两个别想了,老石是苍哲的收藏品,所以看管甚严,他寻我们说完话,那些苍狼人都对我们盘问许久,最后是靠着贿赂才得以脱身,你们想深入其中将其救回,根本不可能。”林蒙却浇了两人一盆冷水。
“不要意气用事,如今的草原可不必以往,尤其是前段时间取下了扎浑的首级,甚至割其顶发,送去羞辱苍哲,这种时候,必定是草木皆兵,你们怕是连草原边界都未走出几步,便已经被他们大卸八块了。”孔池呵斥着这两个没有轻重的小子。
姜若兰也是点点头,回答道:“老孔说的不错,如今草原不安宁,派再多的人也是有去无回,此事还是应该从长计议,当务之急还是应对即将到来的成军将领,此次必然是个主战派。”
众人点点头,郑小七与罗牙对视一眼,也只得退下,他们也明白,石守信的事情急不得,只能让他继续再和小公羊多生活几日,不过相比起苏武来说,大家至少知道了他还存活的消息,而不像大汉朝廷始终没有苏武的消息,直到十九年以后才得知其尚在匈奴。
“老林,你此行受苦了,这些时日且先好生休养,待身体恢复,也入我的近卫队,做南宫的副手吧。”姜若兰安抚着流落草原多时的林蒙道。
林蒙先前是斥候队的斥候长,虽然职位与南宫的近卫长相同,但是斥候队毕竟是个高风险的位置,死亡率永远是全军最高的,林蒙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此次以为折在草原,姜若兰已是心疼不已,如今失而复得,自然要将其带在身边,虽然是给南宫做副手,但是却并非亏待了林蒙,而林蒙能够加入近卫队,与几个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一起,也是颇为欣喜,毕竟许义死后,他一人也是颇为寂寞。
众人抛开石守信之事,又露出笑容,拍着林蒙的肩膀,直呼今晚要好好给他接风洗尘,欢迎他的归来。
就在众人还在寒暄之际,帐外突然传来嘈杂之声,他们还未询问发生何事,便有一名士卒飞奔而来,单膝跪地,急切地向姜若兰禀报道:“司马,鲁商中人袭击了艾丽姑娘!”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