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我和你差之微毫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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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不该存在的心思(5)

闻言,徐丽青却有一瞬间的僵硬,缓缓地抬手回抱了她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微微沙哑:“闻歌,我不只想当你的阿姨,我是把你当作亲生的闺女在疼爱照顾,我希望你也能明白这一点。你重情义,不是个忘恩负义、不懂事的孩子,今天有句话,还是想说给你听听。”

闻歌听得沉重,几乎能猜到她后面要说什么,但还是点点头,听她继续说下去:“我承诺了会照顾你,对你负责,所以你在外头受了欺负,回来可以跟我说。做什么决定拿不了主意,又不方便跟别人提起的,也可以跟我说。有什么需要别人又给不了你的,也要跟我说。我不一定能满足你,但是会尽力去做到。

“你犯了错误,我不会一味地偏袒你,但你受了委屈,我一定会为你讨回来。哪怕是你的小叔,你现在信赖他、依靠他,如果有一天你碰了壁,他也无法护你周全,就到我身边来。家里永远是你温暖的港湾。

“私心里,我还是希望你能叫我一声‘妈妈’。我也知道,你前有自己的亲生母亲,后有温夫人,让你开口有些困难。等什么时候你觉得我可以了,就叫我‘妈妈’吧!”

闻歌从徐丽青的房里出来时,表情凝重了不少。

她把钱包放进贴身背着的书包里,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看向坐在沙发上安静等着的温少远,笑了笑:“小叔,我们走吧。”

温少远抬头看了她一眼。

虽然她靠在门边,光线昏暗,可是那一刹那,他似乎看见她眼底有水光闪动,而只一眨眼,她便笑靥如花,看不出任何痕迹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转向她身后的房间,微一停留,站起身来,去她的房间拎行李。

徐丽青缓了一会儿才出来,已经看不出异状了,一直送两个人到学校门口,看着闻歌上了车,这才原路折回,去上班。

闻歌透过玻璃看着她单薄的背影,鼻子一酸,刚压抑下去的情绪突然又涌了上来,捂住脸呜咽了一声,偏着脑袋不说话,也不理人。

温少远看了她一会儿,微垂下头,掩住眼底的不明情绪,把上车后脱下的黑色外套一拎,整个拢住了她,然后转头对着已经看呆了的何兴吩咐道:“我们走吧。”

闻歌被整个遮在他的衣服下,嗅着衣服上属于他的淡淡的檀木香,深吸了一口气,顿觉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把她重重包围。

她捂住脸,转了个身,脸朝着车窗,在被他一件外套隔出来的小世界里,低声哭了起来。

那压抑着的极低的啜泣声落在了温少远的耳里,他微微动了动,转头看了她一眼,一时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从公文包里抽出文件看了起来。

一直等到上了回A市的高速,温少远侧耳听了半天,确定身旁的人已经没动静了,这才把搁在膝上的文件放到一旁,倾身过去,拉下了盖在闻歌身上的外套。

闻歌哭累了,连脸都没擦干净,就这么睡着了。

温少远皱了皱眉头,有些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抽了纸巾给她擦脸。

泪痕未干,也不知道徐丽青说了什么,还是她自己胡思乱想了什么,竟哭得这么惨,这可是很久都没有过的事了。

他下手轻柔,纸巾又柔软,擦完脸,闻歌依然沉沉地睡着,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温少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微微靠近,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脸,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做完这些,他看了眼全神贯注盯着前面的路,根本不敢往后看一眼的何兴,往座椅上一靠,也闭上眼休息。

闻歌醒来时,发现自己毫不矜持地靠在温少远的肩膀上,差点奓毛。

她抹了把脸,忍不住心脏怦怦怦地乱跳,连耳根子都红了,偏偏还要强装淡定:“小叔,你累不累啊?”

温少远像是丝毫没有领悟她的意思,绷着脸看了她一眼,没作声。

这就是累了,被她靠了一路,肩膀不僵才怪!

闻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建议道:“等会儿给你揉揉肩?”

温少远又扫了她一眼,这次总算吐出了两个字:“不用。”

闻歌被他扫了兴,哦了一声不再多话,闷闷地坐回自己的位置,甚至悄悄地挪了挪屁股,往窗口靠了靠。

温少远余光瞥到她这个小动作,微勾了勾唇,丝毫没有捉弄她的罪恶感。

至于将一切都看在眼中的何兴,什么也不敢说。

没过多久,温少远合上看了一路的文件,轻轻转了转肩膀,又抬手捏了捏,语气温凉,听不出丝毫喜怒:“等会儿我还有会要开,先送你去辛姨那里,开学前就一直住在温家吧?”最后那句是征求她的意见。

闻歌毫无异议地点头。

这次过年去N市陪徐丽青,她错过了辛姨包的馄饨和饺子,还有除夕夜满满一大桌的美味佳肴。

想回去的心从进了A市就一直在蠢蠢欲动,她甚至觉得温少远是看出了这一点,这才绕了大半个A市把她先送回温家。

远远地,已经能够看见温家别墅的影子,挺拔的“护卫军”即使隔着别墅区那么多屋顶,也能一眼看见它的葱翠。

“时迁还没走。”温少远突然说道,见她倏地转过头来,又煞有介事地补充了一句:“你回来住的事我没提前跟辛姨说,下午你就帮辛姨一起把房间整理下,别跟着时迁乱跑。”

闻歌一听“别乱跑”,眼底刚燃起的火光,又噗一下熄灭了。

她闷闷地哦了一声,直到温家别墅的铁门近在眼前了,才转头问道:“小叔,那我可以去找小白——哦,也就是白君奕——我那个同学玩吗?”

温少远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下意识地皱起了眉,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审视:“找他干吗?”

闻歌被他问得一噎,想了想,老实回答:“他让我回来就找他玩的……然后寒假作业,我还有好多空着不会写……”打算去“借阅”一下,但这句话说出来的后果,闻歌可不敢尝试。

温少远眉头一舒,毫无商量余地地说道:“我晚上回来,直接问我。”

闻歌:“……”

温少远:“不高兴?”

闻歌:“怎么会?小叔,你想多了。”

温少远帮闻歌把行李拎回她在二楼的房间后,跟辛姨打了声招呼,这才离开去酒店。

闻歌的房间虽然久未住人,但辛姨是个闲不住的人,心里又挂念她什么时候能回来住几天,隔三岔五地总会上楼来,这里擦擦,那里拖拖,所以,虽然空闲了这么久,整个房间还是光洁如新,一尘不染。

辛姨一边唠叨着温少远太粗心,竟然没提前告诉她闻歌要回来,一边又“迁怒”闻歌自己也不知道说一声:“不然,昨天天气那么好,能晒晒被子去去潮,你盖着也暖和点。”

闻歌无辜极了,她也是进了A市才知道要住在温家的。

辛姨从衣柜底层拿出折好的棉被和床单给她铺床,闻歌帮忙平整四角,几下就铺好了。

闻歌正要下楼,突然听见一楼的客厅传来温时迁的声音:“辛姨,是谁来了?”

辛姨应了一声,把枕头放在床头,这才回应道:“是小歌儿来了。时迁,你上来吧。”

楼下一时没了动静,不一会儿,脚步声由远及近。

闻歌迎出去,正看见走到楼梯口的温时迁。

裙子有些长,她一手拎着长裙,微低着头,长发落下来,挡住了她的脸。

听见声音,温时迁在楼梯上站定,抬头看过来,弯唇浅浅一笑,那双眼睛如子夜星辰般,流光微转,明亮动人。

她说:“嗨!好久不见。”

嗓音清亮又温和,像溪水流淌。

那样的神情、那样的声音,实在迷人。

闻歌一时愣怔,等回过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姑。”

温时迁那双眸子略弯,很是高兴。

她缓步走上前来,极其自然地挽住了闻歌:“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听大哥讲起。”

应老爷子的要求,在家不能再提起长孙,就连称呼也一并改口,温时迁口中的大哥指的是温少远。

“我刚回来。”闻歌被温时迁挽着回了房间。

辛姨刚收拾好房间,见两个人有话要说,便道:“你们先说着,我给小歌儿热点东西吃。时迁,你要不要?”

“要。”温时迁眯眼笑了笑,目送着辛姨离开了,这才转头看向闻歌:“N市离这里也有一段路,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等辛姨热好了吃的,我上来叫你。”

这句话里带了几分亲近,一下子拉近了她和闻歌的距离。

在未见到温时迁之前,闻歌对有着这个名字的女孩心存着一份敬畏和好奇,因为那时候的温时迁是辛姨嘴上常挂着的“温四”,是温家几代唯一的女孩,更是老爷子从小宠爱到大的孙女,这种独一份的喜爱让闻歌好奇又羡慕。

见到温时迁后,因为她的亲近,闻歌自然而然地把她划分到了自己的阵营里,这一个多学期的互通邮件,更是让原本因为辈分而无形中产生的距离都磨灭得一干二净。

温时迁无疑是一个让所有女孩都羡慕的人,她对于闻歌而言,是像随安然一样的存在,美好,也值得所有最好的。

闻歌摇摇头:“我先整理下,等吃过东西再睡一会儿。”

她平常都睡到中午才起来,如果不是在车上睡了一会儿,这会儿肯定困得在打哈欠了。

“也好。”温时迁说完,四下看了看:“你这边缺什么就到我房里拿。”

闻歌应了下来,等她走后,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要穿的衣服挂进衣柜里。

傍晚的时候,出去走亲访友的老爷子也回来了。

见到闻歌,老爷子的眉毛一抖,随即开怀地笑了起来:“小闻歌来了啊!家里有的热闹了。”

“太爷爷。”闻歌叫了一声,很自觉地去给他热茶。

每逢老爷子从外面回来,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要喝口热茶。

辛姨正把老爷子脱下来的外套挂上衣架,闻言,说道:“中午过了饭点回来的。”

“少远接来的?”老爷子问了一句,又四下张望了一下,“那几个小的呢?”

“景梵回来就待在房里,时迁回来没多久又出去了。”辛姨回完话,扶着老爷子到客厅坐下,“怎么也不叫老张扶着你进来?这天阴得怕是晚上又要下雪了。你这腿脚啊,还灵便?”

老爷子年纪大了,浑身是毛病,只是心情开朗,精神又好,平常这些小毛病都隐而不发,可是一旦点燃了引线,问题就接踵而来了。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而言,综合征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存在,所以一换季、一入冬,全家最紧张的便是辛姨了。

“不碍事。”老爷子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不悦:“时迁是不是跟傅家那小子走得太近了?”

知道些许内情的辛姨闻言一僵,幸好闻歌正端着茶出来,一口一个“太爷爷”,叫得老爷子心花怒放,早就转移了注意力,丝毫没察觉出异样来。

辛姨轻叹了口气,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老爷子,时迁出门前跟我说,晚上带傅先生回来见您。”

老爷子正喜笑颜开地从闻歌手里接过茶水,闻言,手一抖,满满的滚烫茶水溢出,老爷子下意识地想要避开闻歌的手,动作太猛,一下子晃出了更多的茶水,烫得他嘶了一声,把茶杯重重地搁在桌几上,眉头瞬间紧皱。

那砰的一声重音吓得闻歌一抖,她抬眸看了眼脸色已经阴沉下来的老爷子。

他却浑不在意,接过闻歌递来的纸巾擦了擦手,语气低沉:“时迁跟傅家二小子才认识了多久?不见!”

辛姨皱了皱眉,显然也在为这件事情烦心,轻叹了口气:“时迁喜欢。她喜欢就好。”

老爷子突然低头看了闻歌一眼。

闻歌意识到接下来的这些话不该自己听到了,擦了擦桌子,闷不吭声地先离开了。

不想上楼,她索性去院子里等小叔回来。

A市冬天的傍晚,天色渐暗。

闻歌开门走出来,凉意瞬间让她打了一个寒噤,她哆哆嗦嗦地走到一旁的台阶下,避开风口坐了下来,仰头望着天空。

在N市,她最喜欢躺在叔叔的躺椅上看夜空,但是因为那座城市工厂太多,空气污染严重,很少能看到月明星稀的夜空。

A市的夜空则澄净不少,只是从下午开始,太阳就被厚重的云层遮挡住,今晚自然也没有群星璀璨让闻歌欣赏。

入了夜,温度开始直降,哪怕没有风吹过来,闻歌也觉得一阵凉意从脚底蹿起,她不停地跺着脚,这只脚踩完换另一只,自己跟自己玩了起来。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等天彻底黑下来,闻歌这才看见不远处有一辆车经过转弯处,笔直地开了过来。

那车打着远光灯,强烈又刺眼,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车型和车牌号,眼睛就被刺得一疼,不由自主地闭上眼,抬手挡在了眼前。

老爷子刚回来没多久,铁门还没关,那辆车顺畅地开了进来,稳稳地停在闻歌身前不远处。

熄了火,温少远推开车门下车,待走近了,这才看清坐在这里的不是别人,而是闻歌。

院子里的灯没开,漆黑一片,她却一个人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