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皇上疑惑。
裳容翁主赶紧说,“父皇,我们正在讨论世子的婚事,是大事,就让安平侯在外边等一下吧。”
“胡闹,”皇上此刻厉声道,“安平侯说了有要事,朕怎么能让他等呢?”说完就看了眼俞内侍。
俞内侍赶紧高声喊,“请安平侯觐见。”
裳容翁主开始着急了,封落荻偷偷用余光看她的神色,心下猜测,难道裳容翁主针对她是因为司徒?
司徒大步迈进御书房,朝皇上行了一个礼。
“臣,参见皇上。”
“免礼。”皇上走了几步坐回到椅子上,看向司徒,“安平侯这么急着见朕是有何事呀?”
司徒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封落荻,撩起下摆,也跪在地上。
“臣来此,是请皇上为臣赐婚,将延尉之女封落荻嫁给臣。”
此语一出,在场的人都惊了。
皇上对急着要说什么的裳容翁主摆手,笑着对司徒说,“安平侯来得不巧,刚刚淮阳王世子已经向朕开口要迎娶封落荻,按着这先来后到的顺序嘛,恐怕安平侯要失望了。”
司徒不为所动,“皇上可曾记得臣提过自己有一心仪的女子,便是臣身边的这位姑娘,臣带她去漠北的时候就已经向她提过亲,奈何婚事乃是父母之命,所以我们返回长安想着再细细商量此事,如此算来,是臣先于淮阳王。”
裳容翁主推了一把楚怀才,楚怀才赶紧上前一步跪在地上。
“皇上,臣是真心想迎娶封姑娘,还请皇上成全。”
封落荻的手在发抖,不是怕,而是气的,这算什么,她的婚事,竟然由这些人随意做主。
“皇上,臣女谁也不嫁,臣女想侍奉在阿母左右,过几年再谈婚事。”封落荻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一个抗旨拒婚,两个要朕赐婚,这可真是让朕苦恼啊。”
皇上嘴里是这么说的,脸上却渐渐有了怒意。
“皇上,臣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之所以尚未娶亲就是想等到有缘人,现在臣好不容易有了心仪的女子,还请皇上允了臣这一次,臣自当尽忠职守,忠心不二,为皇上效力。”司徒竟然朝皇上行了一个大礼,这可是自从司徒被封侯后就未曾向皇上行过的礼,或者说是皇上为了表示自己对司徒的重视免去的大礼。
封落荻还是保持磕头的姿势,撑在地上的手却是不停的抖动,这就是皇权至上的古代,这就是命运任人主宰的古代,一个皇上,可以毁了她一生,可以轻易的要了她的命,她要想保全自己,要想不连累家人,是多么的艰辛。
司徒行完礼后看了看封落荻,忍住去扶她起来的冲动。
司徒的这一行礼让皇上的表情开始松动了,裳容翁主敏锐的察觉到了,赶紧上前跪下。
“父皇,儿臣对安平侯早已有了仰慕之心,还请父皇为儿臣和安平侯赐婚。”
楚怀才一听此言十分诧异,抬头看裳容翁主时,裳容翁主却对他摆了摆手,楚怀才只当这是权宜之策,便罢了。
封落荻终于知道了裳容翁主为何要针对自己了,真的是为了司徒,一个爱慕司徒的不择手段的女人。
裳容翁主这样极为失皇家颜面的话让皇上蹙起眉头,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司徒就抢先拒绝。
“皇上,臣这一生非落荻不娶,即使是五翁主也不例外。”
态度之刚硬让皇上恼怒,却又不好发作,只得朝跪在地上的封落荻发脾气。
“封落荻,这个选择就交给你了,”皇上脸色恢复平淡,“今日,你必须在淮阳世子和安平侯中挑选一个人,不可以再说要侍奉你的阿母之类的话了,封延尉是个聪明人,朕相信,她的女儿也是个聪明人。”
司徒猛然抬头直视皇上,皇上心中一惊,但还是向封落荻施压,裳容翁主已经露出了胜利的微笑,淮阳世子稍稍明白了皇上的用意,就是不知裳容翁主会不会说话算话。
封落荻此刻特别想笑,她是个聪明人?皇上这是让她选择还是让她自己跳入火坑呀?
封落荻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直视皇上,“皇上,臣女谁也不嫁,还请皇上听完臣女所述的理由再降罪于臣女也不迟。”
“臣女的祖父是豫章郡王,皇上可还记得?臣女的祖母年前逝世,按照郡王府的礼节还有民间习俗,臣女作为子辈一年之内都不可以谈婚论嫁,皇上的这个婚事,臣女是无法应下了。”
马上就如愿以偿的裳容翁主怎么会就这样放过封落荻,厉声道,“只是赐婚,让你跟淮阳世子订个婚明年再嫁也不迟,你这还是抗旨,是要诛九族的。”
封落荻丝毫不惧的直视裳容翁主,“就算臣女要选择一位下嫁之人,翁主是如何确定臣女选择的是淮阳世子呢?”
“你?!”裳容翁主怒目。
“臣女不知今日翁主为何百般刁难,只是翁主这番作为实在是有损皇家威严,臣女劝翁主今后多加注意些。”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裳容翁主委屈的看着皇上。
“裳儿,住嘴。”皇上脸上的怒色已经很明显了。
裳容翁主也不敢真的惹皇上生气,立马就不说话了。
封落荻又看向皇上,行了个大礼,“臣女听闻皇上年轻时去过豫章与祖父商讨过军事,那皇上是否还记得豫章郡那边对父慈子孝要求得极严?臣女的阿母是豫章郡出来的郡主,臣女自然得遵守豫章郡的规矩,否则就会连累祖父的威名,还请皇上收回这未来得及下达的旨意,成全臣女对阿母、祖母的一片孝心吧。”
司徒目光复杂的看着封落荻,她就这般不相信他,这般不肯嫁吗?
皇上沉思良久,对着众人说,“起来吧。”
众人纷纷起身,封落荻身形歪了一下还是坚持站稳等着皇上说下文。
“封落荻,你的婚事就此罢了,但你记住你今日所说,一年的孝礼不可违,至于安平侯和世子的求亲,就一年后再说吧,世间之事都在变化,一年以后啊,谁都说不准。”
最终,皇上还是说了这番话。
“父皇!”裳容翁主自然是不想放过封落荻,一年的时间太长了,她作为皇家宗室,十八岁时必然要成亲的,现在不把封落荻解决掉,司徒就会一直惦记着她,那么她堂堂的裳容翁主就要委屈自己了。
“就这样吧,裳儿你回宫去,听话。”皇上声音很平静,不复之前的慈意。
能成为皇上最宠爱的女儿,自然是要贴心,裳容翁主不得不维护自己是个贴心懂事的女儿的形象,款款行礼,“那父皇早些歇着,儿臣就先回宫了。”
“去吧。”皇上满意的点头。
等裳容翁主回去后,皇上又看向封落荻和司徒,“你们俩无事也出宫去吧,以后儿女情长的事情就不要拿到朕的面前说了。”
“臣,告退。”
“臣女,告退。”
随即,皇上又对诧异的不明情况的楚怀才说,“世子你留下,关于你继承爵位的事情朕要和你说说。”
“臣,遵旨。”
出了宫门,就是一条寂静的宽阔的大街,这个时辰不是群臣进宫面圣的时辰,大街上几乎没有行人。
封落荻和司徒一前一后走着,旋风老实的在很后边散步。
良久,还是司徒先打破沉默。
“落荻,你是真的不想嫁我。”
封落荻猛的停住脚步,回头,面无表情的看他。
“我都不知道你司徒有一日会作出强人所难的事情!”
司徒隐忍着情绪,解释,“这是权宜之策也是我的真心,难道你甘心嫁给那个不怀好意的楚怀才?”
“不,我不会嫁给他,”封落荻说得很坚定,“我可以想出很多理由回绝皇上,就算最后这些理由都行不通,我宁愿一头撞死也不会答应这门婚事,你出不出现,都不会改变结局。”
“如果是我百般逼迫皇上赐婚,你也会选择撞死?”司徒不敢相信封落荻会有这般绝情。
“你会吗?”封落荻避而不答,目光灼灼的看着司徒。
这要司徒如何回答。
良久,封落荻才说,“让肆回去吧,我不需要他跟在我身边,这是我说的第二次了,第三次,我会翻脸的。”
封落荻说完转身就走。
司徒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肩膀,迫使她回头。
然而回头看到的却是封落荻眼底闪着泪花的脸。
暴怒的话不自觉的收了回去,司徒擦拭她的眼泪,道,“这些事情都交给我来解决,你遇到的所有事情都由我来解决,你就弹琴好了,你游山玩水也行,只要你不要推开我。”
冷面寡言如他,唯独面对眼前的女子时无法控制住自己。
然而司徒的话音刚落,封落荻就打落他的手,冷声道,“司徒,你不是我,不要替我做决定,我的力量是很卑微,但是有些事情,我是有决断和处理的能力的,不要把我看成天真无邪的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家,那不是我。”
那不是洛荻。
那是封落荻。
“落荻。”
不管司徒此刻是怎样的心情,封落荻都没有丝毫的犹豫大步离开。
目送她离去的司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亿。”司徒沉着声音喊道。
暗卫亿立马现身,“将军,有何吩咐?”
“迅速派人去淮阳,我倒想知道这个资质平庸胆小怕事的楚怀才是如何当上世子之位的,淮阳王可别是瞎了眼。”司徒冷笑,敢和他司徒抢女人的家伙,敢连累他被落荻责骂的家伙,到底有几分斤两。
“卑职马上安排人手。”暗卫亿转身欲离去。
“等等,”司徒叫住了他。
“有些事不得不让清嘉出面了,你让找个人去给清嘉提个醒,一切都开始了。”
“诺,卑职马上去办。”
“肆,你回来吧。”
“诺。”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