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封落荻带着阿绯阿黛阿飞匆匆赶到了武陵郡,匆匆在客栈放下行礼后,封落荻就跟着阿飞到了线人所说的那个琴行里寻问买下飞泉需要多少银两。
琴行老板一脸的歉意,“这位李公子是付了定金要买我店里的飞泉,可是不巧,三日前这把琴牵连到一场血案之中,现在被官府拿到府衙里当做证物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这琴还回来呢?若是到时姑娘还愿意买这琴,我就差人告知姑娘一声如何?”
“飞泉牵涉到什么血案之中了?”封落荻却是心有疑虑追问了句。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琴行老板也是不解,“三日前,府衙的人突然就拿着令牌说飞泉是证物,就带走了,连个解释都没给,但是太守行事向来如此,我们老百姓哪敢多问啊。”
封落荻点头,“那若是这琴送还了,还麻烦掌柜的差人去趟云来客栈,找这位李公子。”
“那是当然,我做的是老实生意,这定金自然是不会赖的。”琴行老板一口就允下了。
封落荻和阿飞出了琴行,阿飞说。
“这也太巧了吧,我们要来这琴就牵涉到血案之中,还连个解释都不给,不合情理呀。”
封落荻猛的停住脚步,“的确可疑,就算是府衙办案也会由专人说清来由的,这是大宣律法里规定的,走,我们去趟府衙,问个清楚。”
阿飞自然是出声应下,找了个行人问路,很快两人就到了府衙外,这儿是由太守镇守的。
阿飞直接对两个守卫之一说,“我们是三日前被牵涉进血案中的飞泉的买主,因为心急这琴,所以想来问问案情的进展。”
“什么血案?”那个守卫茫然,“府衙最近没查什么人命案呀?飞泉又是什么?”
另外一个守卫也是茫然的摇头。
阿飞回头看了眼封落荻,两人此刻不约而同的想,此事果真有猫腻。
这时,府衙里出来一个穿着官服的人。
“我乃府衙主簿功曹,你们是何人呀?”主簿功曹让两个守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看了看阿飞,又看了看台阶之下的封落荻。
阿飞又把刚刚的话问了一遍。
“哦,那个血案呀,”主簿功曹恍然大悟状,“这个案子还在查,那个飞泉是证物暂时不可以归还给琴行,那你们这几个买家只能等着这个案子了结了。”
“那这个案子什么时候可以了结?”阿飞又问了一句。
“这个很难说,”主簿功曹略微思索一下就说,“你们三日后再来吧。”
“那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命案呀,居然能够牵涉到一把琴?”阿飞试探的问。
“这个就与你们无关了,这是府衙的机密,普通老百姓哪能知道。”主簿功曹开始赶人了,“你们赶紧走吧,再待下去就是扰乱公务了。”
阿飞下了台阶,和封落荻一起离开。
“怎么样?”封落荻轻声问。
“漏洞百出。”阿飞冷冷的说,“他们根本没打算掩饰,太明目张胆了。”
“他们是拿住了我们不能擅闯公堂,这么明显的想要拖住我们,到底是为了何事?”封落荻也有些不解,拿走飞泉就是为了困住她,困住她,就只能威胁到封延尉。
封落荻猛然就想起了她离开长安时,封延尉奉旨去山阴郡查贪污案一事,莫非这事和她阿翁有关系,有人想用她牵制住阿翁,但是一个武陵郡太守和一个山阴郡太守能有什么干系,这来往都得大半个月的路程呀。
“女公子,有人跟着我们。”阿飞打断封落荻的沉思。
“发现了,从我们离开府衙时就跟着了。”封落荻深吸了一口气,找古琴的路还真是艰险。
“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没有足够的理由找太守争辩,只能任人宰割。”阿飞有些气闷。
“就等三天,”封落荻略微一思索就说,“这三日你出去打听,我们几个就在这附近转悠,如果三日后还是这般答复,我们就立马离开武陵郡,以免被人利用了。”
“那飞泉怎么办?”阿飞自然是知道古琴在封落荻心中的分量的。
“只能拜托那个人帮忙了。”封落荻叹了一口气,“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先回客栈吧。”
“好。”阿飞应下。
封落荻只是小小的怀疑飞泉被扣住是为了留住她牵制封延尉。
但是就在封落荻在府衙停留的那一会,暗处的尔就混入了府衙探查了一番,听到了太守和几个和一人的谈话,心下就了然了。他们不仅仅想要牵制封延尉,还想让司徒将军前往武陵郡不插手那件事。
尔冷笑,这几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此时,长安城里。
司徒正准备出门赴甘清嘉的约,暗卫亿突然现身。
“将军,右丞相的人已经查到了大司农的尾巴了,正苦于一击必中。”
“很好,”司徒点头,“那么那本账簿就可以出现在他的书房里了。”
“卑职明白,卑职马上去办。”暗卫亿说完,一闪身就不见了。
司徒眺望了下长安的街道,目光变得有些悠远,这一日,终究是到来了。
站在水中月大门外,司徒抬头看了看那高挂的牌匾,转头问甘清嘉。
“你说的有要事要谈就是来这?”
甘清嘉笑嘻嘻的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这不是看你最近老是苦着一张脸的带你出来乐乐吗?”
“你最近很闲,”司徒却是冷着声音,“事情都办好了?”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甘清嘉装出受伤的模样,“比起亦戚那个小家伙懵里懵懂的,我可是最知道你的心思的。”
“这两者之间没有关联,”司徒依旧冷冷的说,“而且你只比亦祺大一岁。”
“别这么较真嘛,”甘清嘉揽着他的肩膀,“走走,咱们听琴去,玲珑准备了新曲子,咱俩可是最先听到的人。”
雅阁之中,玲珑一身艳丽红衣,素手抚琴,却是哀切婉转,想得不可得。
司徒和甘清嘉在她的不远处对坐着,喝酒,听琴。
一曲毕,甘清嘉连连鼓掌。
“美人美曲美音。”
“多谢公子称赞,”玲珑款款作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司徒,又说。
“玲珑不才,试着改编了封姑娘曾经弹过的曲子,现在给两位献丑了。”
说着玲珑就弹奏起了那曲让封落荻名动长安的《青花瓷》。
甘清嘉看了眼司徒,果然司徒已经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首风格别样的曲子,那个低眉浅笑坐在高台之上弹着哀伤曲子的素衣女子,眼底的淡漠,嘴角的柔和,矛盾又和谐。
他们之间的过往点滴,喜怒哀乐。
每一件都如数家珍。
一颦一笑,一曲一琴,一衣一人,一生难忘。
他是热血男子,好征战沙场,最喜英雄气节,意气风发之时,哪知自己会难过这美人关。
美人心思难猜,世事又多变化,人生苦短,却未能及时行乐。
能得一人相守已是不易,哪还能追究甚多。
他不想再查她得真实身份了,只要她能在眼前就好。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司徒突然站起来,扔下这句话,就大步离开了。
玲珑慌忙按住琴弦,泫然欲泣的问甘清嘉,“可是玲珑惹恼了安平侯?莫不是玲珑的曲子改得太过了?”
甘清嘉对她招了招手,玲珑赶紧起身款步过来坐下。
“他向来心思难测,哪里是你的错。”甘清嘉挑了挑玲珑的几缕头发,“你弹琴弹得这么好,该对自己有些信心才对。”
“哪有?”玲珑娇嗔道,“琉璃妹妹,还有封姑娘都比玲珑弹得好。”
“各有特色,不分千秋。”甘清嘉继续安慰她,还给她倒了一杯酒。
玲珑接过,看似不经意的问,“怎么今日江公子也没来啊?”
“病发,在府休息呢。”甘清嘉神色如常的回答。
“江公子的这身子太让人担忧了,”玲珑吃惊的掩面,试探的问,“那玲珑能去看看江公子吗?好多次都听闻他生病,玲珑却一次都未到府看望过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
甘清嘉喝了杯酒,没说话。
玲珑赶紧解释,“玲珑自知身份卑贱,没资格踏入太傅府,可是,玲珑真的很担心江公子的身子,好歹,江公子曾经和玲珑探讨过琴艺,也算是一种缘分。”
“这么急着解释作甚?”甘清嘉轻笑,搂过玲珑,“我又没说不带你去,难得美人提出要求,本公子怎么舍得拒绝呢?”
“多谢公子。”玲珑浅笑着给甘清嘉倒酒。
而出了水中月的司徒策马直奔城外,不知疲惫,最后来到了十里画廊。
他记得那是去年的初秋,他从漠北巡视完回长安,那时秋意浓刚刚开,她遣人送好酒上府,他约她在十里画廊一见。
那一晚的美景,那一晚的莲花灯,那一晚的萤火虫,那一晚的对视,那一晚的怦然心动。
一转眼就要到了盛夏,十里画廊的美景依旧在,伊人却在远方。
“轰隆隆。”
夏日的雷声说到就到,倾盆大雨说下就下。
“落荻。”司徒站在雨中唤着那个名字。
旋风在一旁撅蹄子,张嘴就咬司徒的衣服,把他往回拽。
夜幕之时,侯爷府的管家站在门口翘首张望,直到一个男子坐着马上不紧不慢的过来。
“侯爷!您怎么淋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