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子,府衙的人又推托再等三日。”阿飞一回客栈就告诉封落荻这个不好的消息。
“那女公子,我们还等吗?”阿绯阿黛也察觉到出不妥了。
封落荻沉思片刻,对看着她的三人说,“赶紧收拾行李,我们马上回长安。”
“那飞泉怎么办?”阿飞皱着眉头。
“我自有办法,”阿飞狠下心,“阿飞你们一收拾完行李就上马车,我们必须马上走了。”
阿飞点头,三人先行回房间。
封落荻走到客栈偏僻的角落,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睁开眼后说,“嗯?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是能得司徒重用你一定很厉害,现在落荻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你帮我去府衙偷出飞泉?太守故意借飞泉留住我们,我担心长安有变,急着赶回去,还请你相助于我。”
封落荻也不知那名暗卫在哪,就随意对着一个方向行了一个大礼。
很快暗处就传出一道声音,“封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将军让卑职跟着姑娘就是在姑娘不时之需时帮忙,还请姑娘带人直接从南门离开,一路直接回长安,卑职拿到飞泉后会直接追上姑娘的车队的。”
“谢谢阁下了。”封落荻还是行了个大礼就回房收拾行李了。
封落荻和阿绯阿黛坐在马车上,阿飞赶车,从武陵郡的南门而行,很快到了官道之上,直奔长安。
安然赶路半个时辰后,后边就传来阵阵马蹄声。
阿绯阿黛挑起帘子往后看,喊道“女公子,是一群衙役,各个都凶神恶煞的,还拿着刀,来者不善啊女公子。”
封落荻也挑帘往后看,皱了皱眉,对阿飞说。
“阿飞,尽量再快些,争取在他们追上来之前赶到驿站,我有阿翁的令牌,他们会帮我们的。”
“知道了,女公子你们都坐稳当些。”阿飞应下,快马加鞭。
封落荻几人扶住马车的边框,一路摇晃。
只是一匹马两个轮子四个人,跑不赢那一人一马的大批队伍。
很快,府衙的人离他们四人只有五十丈了,许是只想留住他们,没有放箭。
“女公子,怎么办啊?”阿绯阿黛惊慌的一人一边扶着封落荻。
封落荻皱着眉,也是束手无策。
“封姑娘不必担忧,卑职会解决他们的,你们尽管赶车便是。”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封落荻就看着有一个穿着靛色衣服脸上蒙着靛色纱布的挑起帘子,将飞泉递了进来,又放下帘子飞到马车后边,拦住那群衙役。
“他是谁啊?好威风好厉害!”阿黛捧脸。
“暗卫。”封落荻神色复杂的回答,往车外看去,只见那个靛蓝衣服的暗卫落入衙役之中,瞬间衙役漫天飞落。
“好厉害!”阿绯阿黛星星眼。
“驾!”阿飞挥起鞭子,马儿跑得飞快,激起一片尘土。
封延尉一路快马快车从山阴郡赶回长安,让大部队回延尉诏狱,自己带着几个信得过的人直接冲到右丞相府。
右丞相与封延尉密谈许久后对视一眼。
“这下他就罪证确凿了,就算是皇上亲临,他无话可说了。”
“就看他肯不肯开口了?”
“就算开口,皇上也未必会处置得当。”
“且凭圣心定夺吧。”
“只能如此了,只希望皇上到时肯听你我的谏言了。”
大宣成帝三十年,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案,由山阴太守贪污三十二县的赈灾银两导致饿殍遍地牵头,皇上派右丞相和封延尉彻查此案,竟然查出涉案官员四十二名,其中朝中四品及以上的官员竟高达十五名,而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竟然是当朝二品官员大司农。
自先帝将受贿贪污设为重罪后,已经很少有高官敢以身犯险了。
皇上颤抖着手翻看折子,又看了看一旁一干人等的口供罪证,,最后愤愤扔下折子。
“大司农,你还有何话要说?枉朕这般信任你,让你管理全国的财政物什,你却借机谋取私利,还煽动指使其他官员参与进来。这还不算什么,你居然收买杀手刺杀当朝一品、二品官员,这也是死罪,朕将你杀个千百遍都不为过。”
“臣,知罪,”大司农在跪在大殿之上,俯首,“臣自知有负圣恩,死不足惜,还望皇上念着罪臣的妻儿不知罪臣做下这般糊涂事,饶他们一命。”
“那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又想过会连累他们吗?”皇上怒而拍案,随即重重的咳了几声。
左右丞相、封延尉、太子、八皇子及几位被皇上召来的重臣都跪地叩首。
“皇上,请息怒,保重龙体啊!”
俞内侍赶紧上前扶住皇上。
“咳咳。”皇上喘了一口气,说,“这次涉案人等一律重处,以儆效尤,尤其是这个大司农!”
太子正想上前为大司农说话,皇上突然把视线转向他,目光如炬。
“太子!这本账簿上为何有你的印章?还分的是五分利?”
左丞相一脸震惊的看着太子。
太子立即跪下,“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的印章曾经出宫时意外丢失过,不曾想到被歹人拿去做了这等事啊!”
“丢了?”皇上冷笑,“堂堂大宣太子的印章可以丢失?当初你为何不报?”
太子勉强的回答,“当时父皇正在忙于国政,儿臣不敢再给父皇添忧。”
“好一句不敢为朕添忧!你现在就不是在给朕添忧吗?”
皇上重重的拍着案子。
除了左丞相,其他几个官员都是冷眼相对。
“大司农,你说,是不是太子在幕后主使你的?”皇上又看向跪着的大司农。
大司农磕头,“回皇上,此事都是由罪臣一人策划,无论是指使各地官员贪污,还是派人刺杀重臣,亦或是将知情官员、百姓杀死,还是以亲人要挟一些官员,全都是罪臣利益熏心,一人主使。”
皇上大口喘着气,但是依旧恶狠狠的看着太子,“好一个忠心的大司农啊,太子啊,你还真会收买人心。”
“父皇,儿臣冤枉啊,”太子以头抢地,“账簿上虽有儿臣的印章,但是儿臣的印章真的丢失了,儿臣府上的人都知道。”
左丞相看了看皇上的脸色,也跪了下来,“皇上请明鉴,山阴太守分赃的账簿中虽有太子的印章,但是没有太子的落款,适才臣也看了一番,此次右丞相和封延尉收集的证据里并没有出现太子的亲笔书信,而此次作案的大司农也表明太子没有参与此事之中。无人证无物证,仅凭着随处都可以模仿出来的印章就让太子获罪,于理不合,于大宣律法不宜。”
左丞相毕竟是从皇上登基起就元老官员,皇上听完他的话,脸色稍霁,视线扫了一遍底下冷眼相看的官员,又看了看神色有些激动欲言又止的八皇子,转而看向一旁的俞内侍。
“你觉得了?”
俞内侍愣住了,立马趴在地上回答,“奴婢惶恐,皇上英明神武,早已圣心独裁,奴婢不敢多言。”
皇上看了看龙案上一堆的折子,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太子,慢慢的开口。
“右丞相、封延尉,将大司农及此次涉案在长安的官员关在天牢,你们慢慢审,一件件的审,审完了就按照章程处置吧。”
“臣,遵旨。”右丞相和封延尉应下。
“至于太子嘛,”皇上扫了眼太子,“证据不足,但是太子印章丢失导致这本账簿出现太子的名字,也要处置,就罚你在太子府禁闭三个月,好好学习治国之道,这三个月不得参与国政。”
太子不满,抬头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左丞相赶紧拉住他,摇了摇头。
“儿臣,领旨。”太子不甘不愿的说了这句话。
八皇子同样不满,也想发话,但是他身后的官员拉住了他。
右丞相和封延尉对视了一眼,无奈领旨,皇上这是有心偏袒太子,不愿处罚自己的骨血,却又对太子失望了,他们若是多言,必然会让皇上起了疑心,反倒得不偿失了。
最后皇上也只是对众人摆手,“都退下吧,朕乏了。”
“臣等告退。”
众臣一出了大殿,皇上一手扶着龙椅一手扶着脑袋。
“皇上?”俞内侍赶紧扶住皇上,高呼,“来人,宣侍医!”
右丞相和封延尉一出了大殿就和众臣告别,有要事先走。
司徒看着封延尉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离开了皇宫。
“太子,父皇可真是疼爱你呀,这么大的错都不提了。”八皇子忍不住讥讽太子。
“八弟这是羡慕吗?那也没法。”太子回击。
八皇子又笑道,“可惜父皇又交给本皇子几件事,本皇子可不比太子,不能参政呀!”
“你!”太子气得抖着手指着八皇子。
“太子殿下!借一步多说话。”左丞相突然凑上前来。
太子狠狠的瞪了眼八皇子,才跟着左丞相走到一个几乎无人经过的角落。
“太子殿下,那本帐上的印章是您的吧?”左丞相严肃的问。
太子淡淡的说,“本太子的印章丢了,那个印章就是真的。”
“太子殿下!”左丞相沉痛的说,“您是明白老臣的意思的,您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啊,难怪当初希望老臣负责贪污案,太傅要是知道了该是多失望啊!”
“他如今卧病在床,怎么会知道此事。”太子无所谓道,“反正父皇只是罚本太子三个月不能参政,不算是什么大过。”
左丞相对于太子这样的态度痛心疾首,“太子殿下,您难道还不明白吗?经此一事,皇上已经不可能再对您像从前那般重用了,您在禁闭时八皇子和他的人是可以…”
“所以需要丞相你多多提防多多为本太子谋划,”太子打断左丞相的话,“时候不早了,丞相还是赶紧回府吧。”
说完太子甩袖而走。
左丞相看着那个背影,突然觉得无比陌生,当然他和江陌吟向往的那个明君似乎在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