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太子失势已然明朗,不少臣子改为支持八皇子,但是太子依旧是大宣储君,皇上并没有要撤掉他的太子之位的意思,所以支持他的臣子不算少数。
但是太子对于八皇子如今的势力颇为忌惮,即使被勒令不准参与朝政,还是频频接见官员,与他们密谋一些事宜。
“太傅还是卧床不起?”太子皱眉打量了一遭周围的官员。
一个官员上前,“回殿下,太傅的情况不太好,臣与其他官员好几次有事想上门与之商讨都被拒之门外。”
太子不耐烦的皱眉,“需要用到他的时候偏偏生病了,真是!”
左丞相冷眼瞧着,问了句,“太子殿下可前去探望过太傅?虽然太傅如今卧床,但是他毕竟是最早跟在太子身边的,为太子出谋划策多年,如今就算他病重,也依旧挂怀着太子的大业,不过是有心无力罢了。”
“八皇子的势力一日比一日壮大,本太子哪里还有时间过府啊!”太子更加不耐烦了。
见状,左丞相不再说些什么,只是接下来的讨论都没参与进去,不少有眼见的臣子默默的低下头了。
而甘清嘉则是官运亨通,他虽然不像他的阿翁左丞相那般支持太子,但是格外受皇上的器重,加之一张俊俏的脸,巧言的嘴,出色的能力,那是一路吃香,与大司农署里的其他官员把获罪的大司农留下的烂摊子打理得那叫一个好。
于是,短短的一个月就从五品漕运都内升到了四品平淮官再升到了三品太仓官,可谓是官场得意,官场得意的同时,钟意他做女婿的人又多了不少,隔三差五的在左丞相面前提起自家的姑娘如何秀外中惠、知书达理。
左丞相也总算是知道了,自家的这个儿子就是自己的债主,以前他放浪形骸时他操心他不上进不娶亲,如今他有为又得皇上赏识,他又得操心姑娘太多,暗里的利益来往太多,可能挑不到一个与自家儿子共处一生的姑娘。
甘清嘉才不会理会左丞相是如何的想的,这日,他提着好酒溜达进了安平侯府,一进府上就听到武场那边传来了打斗的声音,连忙跑了过去。
到了武场,就看到司徒穿着护甲与几位副将切磋刀剑,说是切磋,但是那三名副将合起来也打不过司徒。
司徒似乎还不过瘾,对一旁观战的暗卫招手,“你们也一起上。”
几个暗卫对视一眼,各自拿起自己擅长的武器加入了大混战。
司徒使的是鸿鸣刀,刀长三尺,重七斤七两,但是司徒耍起来却是轻松自如,刀法也是大开大合,攻势凶猛,如翻江倒海,三名副将四名暗卫合起来,勉强与之抗衡。
甘清嘉突然就想起了司徒十八岁那年第一次挂帅上阵,镇北军不服,敌军轻视,司徒就是凭着一把鸿鸣刀冲入敌军,直取对方将领的首级,一举获得镇北军的忠心。
甘清嘉笑着打开酒坛,直接就着酒坛大喝一口酒,看了看武场上的司徒,一向都是如此,司徒上阵杀敌,江陌吟周旋于百官,薛亦祺守护皇城,而他,负责幕后,就算现在走到了台前,也不能随意暴露,如若有一日,他们四人能志向一直,这一个朝代一定很精彩。
许是被酒的香味吸引了,司徒又与几人打斗了一会后,将刀扔给暗卫亿,脱下护甲,走到甘清嘉身边,直接拿过他的那坛酒,灌了几大口。
出了一身汗又喝了好酒的司徒问,“今天怎么有空来?现在你府外排队想结交你的人可是太多了。”
“所以我就溜出来了,难得沐休,”甘清嘉眨眨眼,抢回酒喝了几大口,随即抱怨,“当了官后一个月就那么几天休息的时间,要是以前,我就可以天天逍遥了。”
“那跟皇上辞官去。”司徒挑眉,边往自己的院子走,准备洗个澡。
“算了吧,都已经露脸了,逍遥日子肯定回不来了。”甘清嘉撇嘴,提着酒坛子跟着他走,“赶紧洗澡,洗完了带你去个好地方。”
“又是水中月?不去。”司徒直接拒绝。
“封姑娘回来了还去水中月作甚?”甘清嘉轻笑。
司徒脚步顿了顿,又立马如常的走着。
甘清嘉接着说,“封姑娘不是得了一把古琴吗?今早我就以得琴献曲为由给她递了帖子,约着正午在满堂春雅间吃饭喝酒弹琴助兴,剪秋和亦祺那边我也说了声,陌吟是来不了,就你面子大,我是亲自来请的,怎么样,去吗?”
司徒沉默,没回答。
甘清嘉眼眸飞快的闪过一道光,他两日前曾经独自约过一次封落荻,虽然打着是向她请教戚剪秋的喜好,但实际还是为他这位大哥问了些什么。
“封姑娘觉得司徒如何?”
“很好。”
“品行、家世、样貌都好?”
“是的。”
“他喜欢你,你知道吗?”
“知道。”
“那为何拒绝?”
“不能说。”
“那你喜欢他吗?”
“不能喜欢。”
当日他们俩的对话很直接,直接又有效。
不是不喜欢而是不能喜欢,这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差别,而他,为了自己的兄弟,怎么也要将那个‘不能’给去掉。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甘清嘉大力的拍了拍司徒的肩膀,顺便又给了个理由,“要是人太少剪秋说不定就想溜走,那我的损失可就大了,到时你得赔。”
司徒拿下他的手,默默的进房间洗澡。
甘清嘉非常自信的在他的房间里等着,继续享用他的美酒。
不稍片刻,司徒便洗漱干净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打扮得真精神,”甘清嘉睁着眼睛说瞎话,对司徒做了个请的手势,“咱们走吧,莫让几位美人久等了。”
被忽视的薛亦祺打了个喷嚏。
既然是两位男子同行,两人都选择了骑马,边驱马边闲聊。
“最近太子和右丞相查得有些紧啊!”甘清嘉抱怨,“我瞒得好累啊,什么时候可以暴露啊?”
连着三个‘啊’成功的让司徒挑眉,“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甘清嘉撇嘴,每次都用模糊不清的话回他。
“合适的时候。”司徒言简意赅。
“我就知道,”甘清嘉已经不对司徒会善解人意抱有希望了。
“那还问?”司徒成功的撒了把盐。
甘清嘉望天,小声的说了句,“枉我还费尽心思帮你创造机会。”
“确定是为我?”司徒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你怀的是什么意思我还不知道?”
甘清嘉讪笑,两人终是来到了满堂春门外。
借着把马儿交给出来的伙计的空隙,甘清嘉小声的说,“这些人跟得还真紧,说不定等不到你那个合适的时机就被发现了。”
“我相信你。”司徒轻轻的拍了拍甘清嘉的肩膀,迈步进了满堂春。
到了三楼时就隐约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琴声,越往里走琴声越清晰。
“许久未闻封姑娘的琴音,依旧如此清越松透,心旷神怡啊!”
甘清嘉推门而入的同时就迫不及待的赞扬了一番。
“你们俩来得也太晚了,”戚剪秋一张嘴就是抱怨,直视甘清嘉,“这些果汁都不冰了。”
“什么果汁?”甘清嘉给了她一个大笑脸,顺便侧开身子让司徒进来,“都没听说过。”
封落荻停手抬头,便和司徒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封落荻露出一个很礼节性的笑容。
司徒便移开视线,找了个空位坐下。
司徒坐下时才发现桌上摆了很多琉璃碗,里边盛着非水非酒的东西,还有一些叶子花瓣做点缀。
戚剪秋和薛亦祺赶紧介绍,“这是秋意浓推出的新物什,叫盛夏浮光,是由各种水果和冰块榨成的,既解渴又对身体好,你们赶紧尝尝。”
司徒和甘清嘉随手端起一碗一饮而下。
“好喝!”甘清嘉一脸惊喜,看向戚剪秋,“这么新奇的点子是你想的?”
戚剪秋则是笑着指了指封落荻,“这是落荻的主意,我哪里想得出来。”
“你倒是实诚。”甘清嘉立马跟了一句,戚剪秋的笑脸也就垮下来,扭头看着封落荻。
薛亦祺想安抚她又不知道说什么。
封落荻拍了拍她的手,对甘清嘉笑了笑,“用琉璃碗装果汁还有那些点缀是剪秋的主意,果然一推出排队买的人就很多。”她不敢再看一旁的司徒了。
“两个人的主意都很好。”司徒放下碗,淡淡的评价了句。
甘清嘉也笑嘻嘻的跟戚剪秋说,“你的主意也很好。”
戚剪秋这才脸色稍霁。
薛亦祺笑着插话,“我们只点了几道菜,其他的你们俩点吧。”
说完就对门外拍了拍手,候着的伙计赶紧进来。
“你点。”司徒对甘清嘉说,自己则是拿起桌子上的桂花酿倒了一杯。
甘清嘉笑着加了几道菜,就让伙计下去准备,而戚剪秋听了那几道菜的名字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又看看嘴角带笑的甘清嘉,脸一下子就红了。
封落荻淡定的递给她一杯果汁,“去热。”
几人随意说着话,这人一句那人应一句。
但是甘清嘉发现,这其中,司徒和封落荻没有直接对话过,不由得暗自着急。
很快,菜上来了,众人吃一会聊一会,菜盘也很快见底,甘清嘉又笑着提议让封落荻用飞泉弹奏一曲,封落荻自然是应允,开始弹琴。
只是曲子只弹到了一半,门外就响起了一道声音。
“侯爷,皇上请您立即进宫。”
“立即?”甘清嘉看向司徒,“这个时候能有什么要紧的事?”
“去了就知道了。”司徒起身,对众人说了一句,“失陪。”
路过封落荻身边的时候司徒的脚步顿了一下,但什么都没说,打开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