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像一道细细的弯眉,但是很亮,莹色的光芒将星星们都比了下去,导致今晚说赏星的两人并排着坐在屋顶上,看着黑夜巨大的帷幕,说着悄悄话。
“好久没这样看风景了,而且只有我们两个。”月光倒映在封落荻的杏眼里,泛着醉人的星光。细细的柳眉一点也不让人感觉到刻薄凌厉,唇角翘起的弧度也让人心情愉悦,脸颊上淡淡的红晕给她添了几分风情。
看到这样的封落荻,司徒唇边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把封落荻往怀里一带,再把披风将她盖上,然后继续看着月亮,视线缓缓下移,从近处院落里枯败的树木,一只独秀的红梅,到远处高高低低的房屋,偶尔有几家的灯火未灭,摇曳着温馨的光芒。
封落荻依偎在司徒的怀里,双手扒拉着披风,嘴角继续微翘,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猫咪,享受着难得的安静。
静谧无言,初冬的寒夜,冰冷的风儿拂过,暖意却是在默默的流淌。
过了一会,封落荻仰脸看了看司徒,注意到他下巴处细细的冒出来的胡须,伸出一只手,偷偷的触上去,摸了摸,细微的痒意传来。
封落荻失笑,蓦然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她记得,那是一年多前,他们在查长安城里百姓中毒的源头时,在城外,他们也是站在一起注视着桃花林,那时她心中也有想要触摸的冲动,那时她什么都不懂,硬生生的止住了手。
自己就是在那时动心的吗?或是更早?封落荻轻轻的摇头,如三色堇般素雅的笑容浮现在脸庞上,不管是何时,她是如此的庆幸,此刻能有这个人的陪伴,她充满了勇气,陪着他走下去,直到自己离开。
她不会忘记他的,她以为自己会时时伤怀,为这短暂的相聚。但是她没有,因为身边的这个人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和信心,让她自由自在的享受着现在,她,哪来的时间伤怀。
“再回去的时候剪秋和清嘉都算是老夫老妻了。”看着身边的男人沉默不语,封落荻突然说。
婚事是对司徒触感最大的,果然司徒听了这句话后就低头看怀里的封落荻。
“我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
只是差了个婚事。
封落荻仰着脸看他,俏皮一笑。
“不委屈吧。”
司徒眼眸深处都是怀中的女子,“怕你委屈。”
封落荻伸手扯了扯司徒肩上散落的头发,脸上的笑意更甚,“待在大将军的身边哪来的委屈?”
司徒有片刻的失神,随即柔和的神色,轻轻抚上封落荻的头顶。
“那大将军能要奖励吗?”
封落荻嗔怪,“不要用小孩子的语气,你都快三十了。”
“刚刚好。”司徒干脆的把头搁在封落荻的头上,很享受这样的触感,而话也没说完。
封落荻也知道司徒未说完的话是什么。
快三十了,在他最功成名就时遇到了封落荻,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封落荻安静了一会,突然转过来,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司徒心脏的地方。
“真正的司徒慕晔在这个地方,和年龄无关,其他的一切都无关。”
“而我喜欢的,是这个司徒慕晔。”
司徒一震,随即笑意蔓延在深邃的眼眸之中。
“想了想,还是要奖励。”
封落荻一抬头,月光就被遮住了。
云朵掩住月亮的脸,自己悄悄瞧着屋顶上的两人。
良久后,封落荻拿着手当做扇子给自己扇风,扇走热气,扇了一小会后,又被身边的男人揽进了怀里,脑袋上依旧被某人当做搁板。
“接下来想去哪?”
封落荻把玩着司徒垂落下来的乌黑长发,“夜深了,不回去就寝的话明天我们还怎么去做埋伏?”
司徒低笑,“一起就寝?”
“去,”封落荻轻轻的捶了下司徒,又说。
“一点困意都没有,我们要不看日出吧?”
“行,”司徒爽快的答应了,不过有些嫌弃的看了看周围的场景,摇摇头。
“走,我们换了个地方看日出。”
“去哪?”封落荻快手快脚的站起来,踩空了一块瓦片,身子往后倾倒,司徒愉悦的来了个美人在怀。
美人在怀后,司徒直接将封落荻搂住,用披风包着,纵身出去。
夜更深了,露水重,又是初冬,本是寒意袭袭,而自己身边这个男人传来的热意让封落荻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寒风刮着脸,封落荻干脆把头埋在司徒怀里,伸手抱住他。
若是这样能一生一世,无憾。
夜空下的山崖,半壁残垣,摇摇欲坠,让人心惊目眩不远处的山峰越如同与天界相接,绝壁入云让人心生畏惧。层峦叠峰、凌空高耸,每一座山都让封落荻惊心。
这是她第一次在夜里登上这么高这么险的山峰,这一切都得于司徒的轻功,她全程被抱着怀里,享受着女王般的待遇,不费心费力。
寒风呼啸,但是司徒的身体就像是个热炉,引得封落荻羡慕不已,时不时的摸上两把。
司徒无奈了,抓住封落荻作乱的手,“乖。”
封落荻撇嘴,没把手拿回来。
站在高山的顶上,可以看到漫天星斗,这是和在漠北看到的星辰感受不一样。
高山之巅,情人相伴,看着感受到宇宙的奥妙,感受着大自然的神秘多彩。
“司徒,我会永远都记得这个地方的。”封落荻对着星空大大的微笑。
司徒的视线从远处的风景落到身边女子的笑脸上,也露出一个笑容,“我也不会忘记。”
“喜欢的话,我们以后可以常来的。”末了,司徒又补充了句。
“嗯。”封落荻重重的点头,偷偷地擦拭了下眼角。
时间如流水般唱着小曲跑向远方,不知何时,周围林子里的鸟儿又开始歌唱,和着风儿穿过树叶的声音,奏起了交响乐。
而远处的天空,也从深沉的黑色,慢慢露出了鱼肚白,紧接着就是胭脂红,像极了娇羞的姑娘,慢慢的,红霞蔓延到半空中,给周围的景色也镀上了颜色。
封落荻才感叹完这大自然的美景,就看到远处的天空变成了灿烂的金色,世间的一切,都隔着一层淡淡的金色的雾气,所有的事物都披上了金黄色的纱衣,美妙绝伦。
“司徒,我好开心。”一直安静不说话的封落荻突然跳起来,抱住司徒,仰着脸,唇畔漾着大大的笑容。
司徒回抱住她,低着头,深深的笑意从从眼眸中渗透出来。
“我也开心。”
“以后一起来。”
“一定。”
清晨,从定陶郡边界的山上看完日出回来的司徒和封落荻二人就被路不平堵了个正着。
路不平此刻只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自己与府衙格格不入。
“我可以走了吧?”路不平搔了搔头,一夜未睡的他仗着有内功精神尚可,但是眼角十分疲惫。
“再在这府衙待一天我会疯的。”
路不平又扭了扭肩膀,不舒服的样子。
反之,一夜未睡的封落荻此刻呵欠连天,恨不得立刻回房躺在床上休息,不过介于司徒不一定愿意与路不平交流,还是强撑着睡意和路不平说。
“府衙的人照顾不周吗?”封落荻抹了抹眼角渗出的泪水。
路不平苦着一张脸,娃娃脸的他作出这个表情有些滑稽可笑。
“呃,该怎么解释呢,我自问没犯事,待在府衙里感觉怪怪的。”
当然,他怕被魔教教主知道这件事,他会吃不了兜着走,想到他们教主,路不平不禁打了个寒颤,对于教主的手段不敢再想像。
封落荻眨眨眼,对于路不平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不是很能理解。
司徒走到前边来,推了推封落荻,轻声说。
“去休息。”
“嗯?”封落荻抬头看他,眼角又流露出困意,又看了看路不平。
路不平感受到司徒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总算有了眼见力,再想到眼前这一男一女彻夜未归,赶紧摆手,对封落荻说。
“封姑娘赶紧去休息吧,我就抱怨两句。”
封落荻点头,拍了拍司徒的手,边打着呵欠边往里屋走。
等到封落荻走了之后,司徒才直视着路不平,眼眸幽深难测,声音低沉。
“需要你去赴一个约。”
闻言,路不平抬头,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封落荻一觉睡到了正午,阳光不遗余力的洒落在屋檐,到处都是暖意的金色,封落地不自觉的就想到了清晨时与司徒一起看到的日出,微微阖着眼,翘起的嘴角表明了她的好心情。
起床,梳洗完毕后,封落荻出了屋子,走到庭院里,看了看司徒的那个屋子,歪着脑袋,有些疑惑这个时辰司徒是否在里边。
正想着呢,司徒就从外门外走进来,半扎着高发,微微散落一些墨发,有几分那些打扮潇洒不羁的江湖人的气质。
这样的打扮让封落荻眼前一亮。
“你是要出门吗?”
“你也要出门。”司徒走近,伸手揉了揉封落荻的发梢,封落荻已经不会像之前那般害羞了。
“去哪?”封落荻淡定自若。
“去看一场好戏。”司徒唇角有个若隐若现的弧度,让封落荻更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