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秋,你怎么样了?伤得重吗?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惹你生气的。”
司徒一走进封落荻的院子,就听到甘清嘉的鬼哭狼嚎,眉头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暗卫尔见势不对,又跑到暗处藏了起来。
戚剪秋躺在封落荻的床上,才听完淡漠不似人间人的邪医夏惊风说完自己怀孕后要注意的事情,就听到了自己的夫君,今天早上惹自己大发脾气的夫君的高亢的声音。
惊讶之余,戚剪秋还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乎,戚剪秋顶着封落荻挪俞的目光,看到甘清嘉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扑到床上,握着自己的手,各种紧张不安的问。
“哪儿不舒服?怎么受伤的?还是生病了?”
一连串的问话和眼眸里的关心担忧让戚剪秋对今日清晨的事情有些愧疚。
“清嘉,对不起,今天对你发脾气了。”
戚剪秋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让甘清嘉更加惊慌。
“剪秋…你别我吓我啊?”
甘清嘉以为戚剪秋不想说,一看旁边站着稳如泰山的邪医,又冲到他的跟前,恨不得拽起邪医的衣领子。
“剪秋她…她到底怎么了?”
邪医蹙眉,不解甘清嘉这样的反应,难不成自己的夫人怀孕了还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很少与人交流的邪医感到疑惑,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到了一旁封落荻的身上。
甘清嘉此刻是掌心冒汗,呼吸急促,面色是担忧和惶恐,让见惯了他似笑非笑或是轻佻一笑的封落荻有些无所适从。
“告诉他吧,这个家伙都没听完就跑到这里来了。”
司徒凉薄的声音响起。
封落荻不自觉的勾起唇角,看来缓步走进来的司徒。
司徒面色虽有淡淡的不甘但是看到封落荻的心情是愉悦的,只是视线滑过邪医时,眼眸闪过一丝不悦,男人,出现在了封落荻的闺房,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可以。
这么一想,司徒连带着看向甘清嘉都有些不善了。
甘清嘉可没心情理会此刻司徒的不善,转了一圈后又看向戚剪秋,振振的问。
“剪秋,实话告诉我,你生了什么病?”
甘清嘉捏紧拳头,涌入心潮的担心让他第一次没法观察入围,看到众人的挪俞和恭喜。
戚剪秋吃惊的看着这样陌生的甘清嘉,愣了一会,才说。
“我…我有了身孕,你也不至于这么不开心吧?”
下一个瞬间,戚剪秋有幸看到了甘清嘉有史以来最傻乎乎的表情。
司徒牙痒痒,转身往外走,临走之前,目光在邪医身上停留了一会。
也不知夏惊风领悟到没,开口向封落荻提出告辞。
封落荻这才从戚剪秋十八岁就有了身孕的惊讶,以及自己的好友将为人母的喜悦之中清醒过来,笑着送夏惊风出门。
等夏惊风离开了,封落荻转头就看到了坐在紫色白色遍布的泡桐树下的司徒,微微弯着背部,单手撑着下巴,十分放松的样子。
封落荻轻笑,眼前这人也为甘清嘉即将为人父而感到开心吧。
走近时,封落荻才发现司徒眼眸深处翻涌的复杂。
封落荻眨眨眼,对于司徒一动不动的长久的注视着自己感到有些不自在。
热烈的,灼人的,期盼的视线。
脸颊又开始变得滚烫,只是轻微荡漾的湖面起了大大的波澜,就像是喝醉时飘荡的心情,欲飞。
就在封落荻忍受不了的时候,司徒保持着注视着封落荻的姿势,说。
“他们都有孩子了。”
封落荻一愣,随即点头,唇畔都是真心实意的笑意。
“真为他们感到高兴,成了亲才没多久就有孩子了。”
“是啊,”司徒的声音轻飘飘的,让封落荻有一种司徒距离自己很远的错觉。
“他们成了亲,还有了孩子。”
封落荻眨眼,怎么感觉司徒说话这么古怪。
“我比清嘉大两岁。”
封落荻瞬间明白了司徒未说完的话,然而他还没成亲,没孩子。
“咳咳。”
封落荻左顾右盼,就是不再看司徒。
司徒眸色渐深,包含深情的唤了一声。
“落荻。”
“他们俩出来。”封落荻猛然站起来,迎上并肩而行,有说有笑的戚剪秋和甘清嘉。
“和好啦。”
封落荻含笑看着戚剪秋,和各种春风荡漾的甘清嘉,极力忽视身后那灼热的视线。
她唯一不能给司徒的就是成为他的夫人。
戚剪秋面带羞涩,手却是放在了腹部,神情温柔。
封落荻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时间过得可真快,剪秋成亲了,剪秋有身孕了,她都现在都能想起来当初戚剪秋一提起甘清嘉就忿忿不平的样子,曾经的欢喜冤家,现在的恩爱夫妻,世事难料。
“恭喜。”
身后传来了司徒有些低沉的声音。
封落荻瞬间僵直了身子,感受到司徒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更是不敢回头看司徒此刻的神色。
然而,甘清嘉不怕死的撩拨司徒,冲着他挑了挑,语气里都是调侃的笑意。
“羡慕的话你们也赶快成亲呀,到时还可以来个娃娃亲。”
戚剪秋依偎在甘清嘉身旁,也笑着说。
“这是个好主意,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呀?”
天啊,这是要亡我的节奏。
封落荻在心里哀嚎,这两个司徒的助攻。
“得看她了。”
司徒的声音就在身侧响起,封落荻感受到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在轻轻的敲着肩膀,就要敲进心里去了。
而甘清嘉和戚剪秋还真的就直接看着封落荻,一副在等答案的样子。
谁了救我?
封落荻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感受到眼前女子的身体的颤抖,也知道她内心的挣扎,原本满腹的怨念开始消散。
他终究是不忍逼迫她太紧。
这和在战场上杀敌不一样,他会把敌人逼入绝境,不留一丝余地,获得全面的胜利。
爱情不一样,他终究是明白了。
只是,最后让封落荻从这种窘迫的状况解救出来的不是司徒,而是突然出现的暗卫亿。
“将军,”暗卫亿神色十分慌张,不如往日的稳重,这让大家都意识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刚刚得到消息,薛公子在北街巡视的时候被人刺杀了,对方是组织训练有素的杀手。”
短短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亦祺现在情况如何?”
司徒腾地冷下脸。
“据传信的人说,薛公子的肩膀被刺伤了,伤势不重,有一个红衣女子赶过去了。”
“红衣女子?”司徒转而看向封落荻。
“上官燕。”封落荻立马蹦出这三个字。
俗话说,山雨欲来风满楼。任何事情发生前都是有征兆的。
薛亦祺带着一支二十人的队伍巡视到北街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北街的扩张和重整,导致这里的人烟店铺比其他繁华的街道要稀少得多。
按理来说是稀拉的店铺和稀拉的人群。
可是今日不一样,不仅是人来人往,临时开出来的店铺也多了些。
薛亦祺立马摆手让身后的二十人停止了前进,眯起眼眸看着周围看似简单的人群。三日前他也来过此处巡视,这就意味着这些店铺三日之内开出来的,好大的财力人力和势力呀。
熟悉了皇城军统领的这个位置,薛亦祺也开始从大局着手想事情。
招来身后两名很机灵的士兵,薛亦祺低声吩咐。
“待会我们几人原路返回时,你们俩趁乱逃出去,一个去皇城军带大部队过来,一个去安平侯府带人把北街围起来。”
两个士兵连连点头。
就在薛亦祺下令巡视完毕原路返回时,几乎整条街的人都将他围了起来。
整条街都是对方的人,这么的阵仗啊。
不知为何,薛亦祺感受到了一丝激动,很多时候,司徒也是面对这样的境地吧,司徒都是过三关斩五将一步步走到最后的。他一直将司徒当做是自己的景仰的对象,他也想像司徒那样成为让众人信服可以交与后背的将军。
不同于安定的西方,他的家族一直都是镇守的西边,可以杀敌的刀已经开始生锈。而一直不安定的北方,是由司徒镇守的,是由他保护的。
薛亦祺以为自己快要成为了司徒那样的人。
薛亦祺以为自己可以全权把控住皇城军。
薛亦祺以为自己的决策是对的。
但是他没有料到的是围攻他们的人竟然都是杀手,围攻他们不说,还将临近百姓家的人拖了出来威胁他。
直到身边的十八人都倒下的时候,薛亦祺才抹了抹喷洒到脸上的鲜血,勾起嘴角,他必须承受他的失误带来的结局。
刺进肩膀的剑,汹涌而出的鲜血,巨大的疼痛,薛亦祺以及拿着刀站在那儿,不退缩。
就在他以为他会死在这条熟悉的北街之上时,从天而降一位红衣女子。
红色,可以代表鲜血,也可以代表美丽。
他从来都没有看过一个人将杀人这样血淋淋的事情演绎成一场舞蹈。
漫天的红布,宛如利刃,缠于腰间的软剑,招招夺人性命。
他从未都没有看过一个人面对众多敌人还是带着艳丽的笑容。
他却看过这个人悲伤的表情。
他记得,他才伤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