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到的众人看到的就是一幅美人救英雄的画面。
且不说这件事的后续如何,长安城闲得发慌的百姓们,将这件事流传出去无数个版本,以供大家欣赏。
而流传得最广的版本就是美人救了英雄之后,英雄要以身相许。
“砰。”
才放上桌子的茶杯因为主人的失神而跌落在地,成为一地碎片。
“统领?”
汇报情况的小兵战战兢兢的看着薛亦祺,总觉性情温和的薛亦祺今日变了个样。
薛亦祺脸上是阴晴难定,摆了摆手,让小兵出去。
等到皇城军统领营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薛亦祺才一脸懊恼,有些痛苦的抓了抓头发。
那日,抢先一步赶来的上官燕独自一人灭了一大半的杀手,受了一点小伤,随即其他皇城军和安平侯府兵赶到,围歼其余的杀手,幕后人是谁这会还是没有消息。
这些都不是重点,薛亦祺面上的难堪之色更甚,那日,上官燕救下他之后,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霸气的宣布。
“薛亦祺是我的人,谁想再害他,我必将赶尽杀绝。”
顿时收获无数人的支持和掌声。
一袭红衣,绝美的面容,带着杀意的眼眸,飘舞的红绸,被传成了佳话。
难堪之时,薛亦祺看到了跟着甘清家赶来的戚剪秋。
心中的滋味是百般,让他气血上涌,差点当着众人的面倒下。
之后,对于上官燕的多次上门,他心中复杂,面上是更为冷漠的拒绝。
那个人也该放弃了吧?
薛亦祺心想,拿出一旁长安城的地形图,粗略的看了几眼后又放下。
那人是放弃了,她已经有三日没来找过自己了。
秘密地道之中,大皇子、司徒和甘清嘉神色凝重的对坐着。
“他们的行动真快,三日就能挖通三座府邸的地道。”
大皇子啧啧称奇,对这样的能力感到十分的佩服。
甘清嘉的脸色有些发白。
“以白茶山庄的实力,也得需要十日,逍遥派,不,魔教的出身到底是什么?”
司徒让脸色缓和下来,伸出一只手敲着桌子,沉声道。
“魔教的第一任教主是从大卫皇宫出去的。”
大宣的前身就是大卫,距今已经两百年了,也就是说,魔教的历史有两百年,可以算是中原武林的资深门派了,但是一直没有什么名气。
“我服气了,”甘清嘉重重的点头,“换个话题,譬如这次刺杀,据说我知,不仅是亦祺,还有他家的两个哥哥,镇西将军和少将军,还有在回长安路上的季将军,都被人刺杀了。”
大皇子单手放在下巴处,微眯着眼眸,细碎的声音响在装扮不俗的地道里。
“从表面上看,是有人刻意谋害手握兵权的人,但是,亦祺手上的兵权最小,只不过五千皇城军,派来杀他的人确实最多。”
“因为这是皇城。”
司徒的声音如同寒风般滑过,“幕后人与皇城有关。”
甘清嘉立马沉着声音说道。
“八皇子?十一皇子?”
说完不等人认可又愤愤然。
“那些人的嘴巴太硬了,用军法处置都不肯开口,气死我了。”
大皇子淡淡的摇头。
“他们都是亡命之人,不在乎命了自然什么都不怕。我奇怪的是,父皇居然对这件事无动于衷,只不过是让禁军和府尹合作,粗略查查就结束了,实在不符合父皇重视武官的性子。”
原本是想开导甘清嘉的大皇子发现自己话说完后,对面的甘清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还犹疑不定的看着司徒。
司徒眼眸深邃让人看不清想法,吐出的字眼却是。
“我们现在只有一件事,在八皇子回长安之前,让皇上下道旨意。”
“什么旨意?”
甘清嘉已经被近日一连串的喜与怒打击到没法清醒正常的去审时度势了,心里更加佩服司徒的临危不乱,大将风范,这可不是一朝一日就能养成的性情。
大皇子却是神色莫名,颜色稍浅的眼眸有细波滑过。
司徒唇畔浮现久违的笑容,声音却是稳重淡然。
“册封殿下为太子。”
瞬间,大皇子和甘清嘉的视线都落在了司徒的身上。
对于大宣王朝而言,新的一年依旧是多灾多难。
先是南方旱涝,紧接着就是疫情爆发,百姓怨声载道。
而北方却是各处暴动,民不聊生。
这些都是离长安很遥远的地方的情况,百官在长安,自以为大宣富饶繁华,士兵强壮百姓安乐,不去实地勘察情况,空口说白话。
只有大皇子愿意亲民,带着一些官职较低才华横溢的官员四处调查,这让皇上对百官震怒之余多了些喜悦。
于是乎,皇上下了一道旨意,让大皇子监国。
这是大宣成帝在位时,第三位监国的皇子,原则上只有太子有资格监国,废太子已死,八皇子监国又被削权,如今轮到了大皇子。
不少官员在猜测,是否皇上是有意在大皇子和八皇子之中挑选出下一位太子,原本风头正盛的十一皇子却是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各家人有各家看法。
大皇子监国,能力在那,也有不少的官员相助,但是,大宣仍是状况频出,在各郡县出事后,轮到了长安。
最开始,只是长安城外的小县出现了大批人的不明生病和死亡。之后,逐渐蔓延到了长安城内,最后甚至在皇宫里也出现了这样的病情。
大皇子乃是煞星的说法迅速流传在百姓之间,信者有,怒着有,不明真相的人也有。
“这种疫情百年都未必有,太奇怪了。”
侍医署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侍医围在一起,热火朝天的讨论。
另外一个侍医缓缓道来。
“这种病症闻所未闻,以老夫之见,还是先按照传统的方法百姓们避开疫情好好防护,再一一细查源头,病因,治疗方法。”
“这个主意老夫不同意,圣上已经大怒,为今之计就是将患病之人隔绝开来,不再传染给他人。”
“不不,百姓那么多,怎么隔离,依老夫之见…”
侍医们闹成一团,周侍医却是在另一边将各类草药互相配着,若有所思。
大皇子忙得焦头烂额时,司徒等人也不轻松。
封府的幼子封福佑才过完周岁,就染上疫病。
二夫人苦苦闹闹不让人带走封福佑,封父也急,特地空出一个院子派人照顾封福佑,再将院子隔离来,也请了不少的郎中入府,然而,病情不见好转。
封福佑年幼,才几日,红润的脸就消瘦下去,随时都可能夭折。
封父担心二夫人伤心过度,不然让她去看望封福佑。二夫人不依不饶非要自己照顾封福佑,十分担心身体不好的大夫人也要去照顾,放心不下封母的封落荻也跟着要进院子。
封父焦躁之时请来了司徒。
司徒做事雷厉风行,劝住封落荻,稳住封母,再请来周侍医为封福佑诊治,让二夫人也不再癫狂。
这一举动让司徒瞬间收获了丰富上上下下的心。
周侍医为封福佑医治完了之后,在偏院的一角和司徒细谈。
“侯爷,下官只能稳住小公子的病情,暂时没有医治的方法。下官这些日来试验出了几种药方,最厉害的也只是稳住病情,若是再不找出方法,这长安怕是会大乱。”
周侍医的头发已经花白,几日来的劳累让他显得更为苍老憔悴。
看着周侍医眼眸深处的无奈和担忧,司徒都已经能想象到此刻侍医署的场景,救人命的地方在争权夺利,这个皇宫,没救了。
而这一切的源头,是那位皇上,他在这件事情选择了漠视,并且不断给大皇子施压,十一皇子在一旁看好戏,八皇子在漠北找麻烦,一桩接一桩,不过是那位皇上想杀了自己。
“您不必忧虑,江湖上声名远播的邪医也在研究药方,这次疫病,很快就能解决了。”
“邪医?”周侍医喃喃,很快露出欣慰的笑容。
“那就好,下官老了,还是年轻人厉害。”
等送走了周侍医,司徒才看到封落荻从院门外走进来,散落的几缕头发更显得她的憔悴,而那水光一片的眼眸昭示了主人此刻的心情。
“落荻!”
司徒匆匆走过去,仔细的上上下下的瞧着她,语气里是少有的急促和不安惊慌。
“发生什么了?”
“司徒。”
封落荻一开口,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伸手拽住司徒的衣角,仰着头,脸上都是无助和不安。
“司徒,剪秋她,剪秋她也染病了。”
长安暴动,皇上漠视,不复以往的仁厚亲和,大皇子掌管局面。
疫情扩散得如此之快,无论是皇宫还是城内,整日里传来的都是人们哭泣的声音,绝望不安和愤怒。
大皇子已经动用了所有能用的官员,从医药到治安,从看护到镇守,全面稳住长安的局面。
但纵使是这样,也有很多不可控的事情。
长安城外大片的村落里无助的百姓都涌入长安城内,带来更大的暴动,人人自危,不少人流离失所,吃饭都成为了不可奢望的事情。
就在这时,白茶山庄以朝廷的名义开设了善堂粥铺,戚剪秋因为近日来的事情感触很大,经常去善堂帮忙,染上了疫病。
老天就是这样,善恶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