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穿越之弹琴说案
57597700000036

第36章 扶风之距离

赤色的中衣,玄袍,赤色的灵兽纹,赤黑佩绶,赤色虎纹前摆,金色的滚边,肩上是泛着银色光芒的护甲,头发高高的竖起,用繁复纹路的发冠固定,头发原本梳得很光洁,只是风一吹,有几缕头发随风飘荡,添了些许不羁。

封落荻背着朝霞走近那个男人,笑了笑,“十里画廊果然名不虚传。”

司徒转头,看见封落荻,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子,“就等你来喝酒了。”

封落荻看着桌子上的两坛酒,“怎么?这酒居然还不能让你迫不及待?那算是个失败作了。”

司徒揭开酒坛上边的封泥,往两个碗里倒酒,递了一碗给封落荻。

“越是好酒越是要留到最后喝。”说着把碗中的酒一饮而尽,“果然和我想的一样烈,比漠北的烧刀子还够劲。”

封落荻自信的笑,“那就是承认了你迫不及待了,说明秋意浓的酒很成功。”

司徒又倒了几碗,皆是一饮而尽,犹如在漠北时,一个人靠着枯木,旁边烧着一堆火,手里拿着酒囊,望着无边际的沙漠,感受人的渺小。

封落荻没动那碗酒,反倒是看着司徒,苍凉,这是封落荻感受到的,像是一只来自漠北的孤狼,桀骜、狠戾,却又安静。封落荻至今没有在司徒身上感受到过来自统领百万军师的威压,而是有着异样风采的苍凉。

“你不喝吗?”注意到封落荻的视线的司徒奇怪的指了指她桌前边的那碗酒。

封落荻连连摆手,“我喝不了这酒,度数太高了。”

“度数?”司徒不解。

“呃,”发现说漏嘴的封落荻赶紧补救,“就是说这酒太烈了,我可能就是一杯,啊不,一碗倒。”

司徒觉得更加奇怪了,“那日在满堂春,你一个人不是喝了好几壶桂花酿吗?”

“那个桂花酿和没味道的水差不多了。”封落荻撇嘴,那个桂花酿哪能和她用现代法子酿出来的白酒相比,她在现代的酒量很差,但到了古代陡然就好了,只因这儿的酒度数太低。

“也是,和你的秋意浓没法比。”司徒举碗示意,没有丝毫的不和谐。

“那是。”得了夸奖的封落荻眉开眼笑。

“为什么突然想到开个酒铺?好在你明智的没有自个抛头露面。”

“你的关注点在这个上?”封落荻夸张的做了一个擦汗的动作,笑嘻嘻道,“看你是朋友,直接告诉你吧,我缺银子呗,开个店多赚点银子。”

司徒又喝了碗酒,迟疑道,“你真的有那么缺银子吗?你的月银不够花?”

封落荻稍稍收敛了笑意,“我需要的几把古琴很贵很贵很贵。”

封落荻连用了三个‘很贵’来强调,又补了句,“而且找它们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也不便宜。”

司徒点头,倒是在这方面没多问,而是对酒很关注,“你的店就这一种烈酒秋意浓?”

封落荻伸出一只手指摆了摆,“不是我的店,也有剪秋的份,她出铺子我出人和酿酒的法子。”

说着就很高兴的介绍酒铺的酒,“秋意浓是招牌酒,酒最浓。此外也有桂花酿、梨花白、菊花酿成的黄金盏以及各类果酒。种类很多,比外边酒铺相同的酒烈了不少,但还是最数秋意浓的酒最浓,其他的酒我之后也让人给你送到府上。”

“那我可得好好品尝了。”司徒笑着又开了另外一坛酒,随口问,“没人找麻烦吧?”

“啊?”看到司徒喝得那么欢,封落荻忍不住也端起那碗酒喝了一口,吐了吐舌头,好烈,这一碗要是真的下肚了她估计也就交代了,“什么麻烦?”

看封落荻这神色,司徒摇摇头,“我多虑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看着司徒几乎把两坛子秋意浓喝下肚脸色丝毫没有改变让封落荻直竖大拇指,“你的酒量真好。”

而她才喝了几小口,脸上就浮现出红晕了,吓得她赶紧停了,不然要是在长安郊外晕倒了那可是耻辱了。

最后几口酒下肚,天色也很晚了,沿着十里画廊的莲花灯不知被谁点亮了,四周十分亮堂。

而在司徒和封落荻的那个小亭子,今年最后一批萤火虫在飞舞,点点带着魔力的光芒,在四周飞舞,有一只萤火虫飞进了亭阁,飞到了封落荻的眼前。

封落荻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跟着萤火虫移动。

而司徒,也在看着那个萤火虫。

四眼相对。

许是夜色太美,那个沐浴着夜色的男子,那个原本是穿着铠甲坐在马上直视敌人的战无不胜的将军,那个此时眼神平静到温和的男子。

“太晚了,我得回去了,”封落荻赶紧站起来,“阿翁阿母该担心了。”

司徒也站起来,收了酒坛和特意贴近漠北风格的碗。

“走吧,我骑马送你回去,快点的话两炷香的时辰就到了。”

“哎,那马车呢?”封落荻跟着他往外走。

司徒挑了挑树枝,道,“车夫把你送来了就走了。”

封落荻睁大了眼睛,“那不就是不管晚不晚都是你送我?”

“就是这样。”司徒挑眉。

“呼。”封落荻瞪了他一眼,扭头不再看他,而是仔细看着一路的莲花灯。

“这是纸做的?不会被烧了吗?”封落荻诧异。

“里边还放了一个透明的琉璃罩子,隔火。”司徒言简意赅。

“哦,”封落荻连连点头,过了会觉得不对劲,“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你拆下来看过?”

司徒笑了,“你真会想象。”

封落荻试探着问,“那,这是今日才挂上去的?”

司徒没看她,“这儿晚上一般没人来,比较暗。”

那就是承认了,封落荻撇嘴,这个人虽是军旅之人,看着像大老粗,其实心挺细的嘛。

到了十里画廊外边,果然只剩下一只孤零零的马儿,那个小厮估计也和车夫一起回去了。

司徒牵了马,问封落荻,“坐前边还是做后边?”

“唔,”封落荻摩擦着下巴思量,坐前边可以侧着坐但是感觉怪怪的,坐后边就不能侧着坐了不安全但感觉也很怪。

司徒见封落荻神色纠结了啊,就替她决定了,“你没骑过马,还是坐前边吧。”

说着不等封落荻开口,凭借着自己身材修长,伸手直接把封落荻抱起来放在马上,然后自己轻踩马鞍一跃上了马。

封落荻坐在前边,尽量不让自己碰到司徒拿着缰绳的手以及可以想象的滚烫的胸膛。

只是不等封落荻尽量努力避免接触,一件大大的披风就披到了封落荻身上,然后就是一只手一捞,封落荻直接就靠在了司徒的胸口了。

“晚上风大,别感染了风寒。”

“等…”封落荻话还没说完,马儿就跑出去,由于惯性,封落荻重重的撞到了司徒的胸膛。

那个滚烫啊,封落荻捂着脸,她没喝多少酒怎么要晕了呢。

才想夸奖他心细怎么就不体贴了呢。

封落荻全程僵硬的保持着一个自认为很是别扭的姿势,一路到了封府。

封落荻一抬头就看到在门口徘徊的福伯,而福伯脸色有些焦急,这是她第二次看到福伯这个脸色,心里就有隐约的不安。

司徒下马,又在福伯的直视下把封落荻抱下来。

“谢谢。”魂灵已经二十四岁的封落荻觉得自己开始飘乎乎的。

“没事,赶紧进去吧,你们店的酒很美味。”司徒笑了笑,又帮封落荻整了整批披风才又上马离开。

等司徒走远了,福伯才向封落荻走来。

“女公子,您可回来了。”

“怎么了?可是阿母身体出了状况?”封落荻还未静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是大夫人是老爷。”

福伯的一句话让封落荻懵了,封父的身体一向很好的。

“阿翁?!”

福伯喘了口气才说,“老爷很生气,在前厅等您呢。”

“生气?为什么?”封落荻边往封府里走边不解。

“老爷有给您定了门禁您忘了吗?”福伯提醒,“上次您病好了后虽然喜欢往外跑但回来的都不会很晚,这次实在是回来得太晚了,更何况女子这么晚还在外边是会被人说闲话的。”

封落荻心里就是一寒,她倒不介意在古代的时候被人说闲话,她心惊于她根本就不知道封落荻是有门禁这件事。她是接受了封落荻的记忆但只是部分。这次的事情不算大,可是今后要是碰到一个她原本和熟悉的人、很重要的习惯,而她忘了,是否就会被揭穿,她不是真的封落荻。那当被问到封落荻去哪的时候,她该怎么回答。当被问到她是谁时,她又该如何回答?

封落荻握紧了拳头,感受着手掌心的汗。

把封落荻送到前厅后,福伯就退下了。

封落荻忐忑的走过去,看着封父背对着她一言不发的样子,决定先发制人。

“阿翁,女儿错了,女儿一时贪玩竟然忘了回府的时辰。”

封父继续沉默,这让封落荻更加忐忑了。

良久,封父才开口,“你最近和安平侯走得很近?”

封落荻抬头,看着封父直视过来的犀利的目光,道,“我们就见过几次面而已,他为人仗义出手帮过女儿。”

“只是这样?”封父沉着声音说。

封落荻迟疑,“阿翁是不希望我和司徒来往?”

封落荻想起了因为萤火虫的对视,还有十里画廊如画的风景,和那夜里鸟儿的啼鸣。

“司徒?”封父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这让封落荻惊诧不已。

封父的脸色沉了沉,最终只是扔下一句“以后你不要和他来往了,否则你就不能再出门。”就迈着步子进了后堂。

留下站在前厅茫然的封落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