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里所有的人都把视线放在司徒身上,连带着他身旁的封落荻。
封落荻不自在的瑟缩了下,心里却是在疑惑,司徒肯定是不会让人杀害鲜卑太子的,那是谁想嫁祸司徒呢?
安大将军犹疑的看着司徒,他与司徒在战场上打交道多年,自然是了解司徒的秉性,此时,“司徒将军,对此你作何解释?”
司徒不言,跟着一起来的副将却是冷笑一声,“如此拙劣的伎俩安将军也信?”
“何意?”
副将一脸的讥讽,“明明你们太子死时立马就可以查出因何而死却硬是要等到这个时辰,让凶手有时间毁灭证据。同样,仅凭这个小厮的一面之词就敢质问我们将军,安大将军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
说得好,封落荻在心里默默鼓掌,顺便瞥了眼一直面无表情的司徒一眼。
李桓霸又来凑热闹,“话虽如此,但是司徒将军有动机呀,前些日子司徒将军才得了神秘武器,加上镇北军,哼,司徒将军想成为漠北霸主,鲜卑太子自然是眼中钉,等鲜卑一乱,就可趁机攻下鲜卑不是?”
上升到国家之争了,前厅里的人神色都开始紧张起来。
“呵呵,”就在众人紧张之时,鲜卑三王子却是笑了起来,“李桓霸,你说这话能为这话负责么,别司徒将军不打我们鲜卑改攻打你们匈奴了。”
原来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封落荻默默的点头,看向司徒,这会总该说些什么了吧,不说话容易被视为默认的。
司徒终于开口,“若是想,不必等着这个时候。”
一句话成功的让前厅里的人脸色又变了。
鲜卑四王子不满,指着司徒大喊,“司徒慕晔,别这么嚣张,父王他们忌惮你我可不怕,现在你是在鲜卑,要想解决你镇北军怎么也赶不到吧。”
鲜卑四王子的话音刚落,司徒的几名暗卫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前厅里。
“你若是再出言不逊,这太子府的门也不必出去了。”暗卫亿冷冰冰的对着鲜卑四王子说。
司徒摆手,“退下吧,安将军还在,没人能放肆。”
“诺。”几名暗卫不再看僵硬在当场的四王子,很快就离开了。
安将军轻咳几声对众人说,“不如这样,可能碰到太子酒杯以及酒的人很多,各位先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容我派人一一询问各位及各位带来的随从什么时辰在哪做过什么事,如何?”
而安将军心里想的却是,太子府的能人何其之多,居然没有一人发现司徒的暗卫在这,司徒能有今日,和跟随他的能人也有莫大的干系啊。
李桓霸却还是不依不饶,“没想到在鲜卑国境内,鲜卑的王子居然会受到他人的威胁,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识到。”
“那你干脆不活了,不就不用见识到了?”鲜卑三王子笑嘻嘻的看着李桓霸,这个匈奴三王子。
李桓霸脸色一僵,看向鲜卑三王子,“你我的阿母好歹是姐妹,何必如此针对我?”
鲜卑三王子笑了笑,“不然针对谁,也许我们俩的身份还得换一下呢?”
封落荻眨眨眼,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都被绕糊涂了。
司徒却是无聊的撑着下巴,看着前厅里几波人名言暗讽的,安大将军的话根本没人听进去。
封落荻小声问司徒,“不是说可以走了吗?这儿酒味太浓了,我们走吧。”
司徒点头起身,对安将军说,“先告辞,随时欢迎安将军前来调查。”说完就迈开步子,走到还在与鲜卑三王子对峙的李桓霸身边时,勾起嘴角。
李桓霸立马身形一僵。
封落荻和副将也起身跟着司徒走出去,留下依旧闹哄哄的众人。
“你为什么一直都不开口,任由他们污蔑啊?”封落荻不解的问司徒,当然还有一些不满。
司徒慢悠悠的吐出一个字,“困。”
因为困所以面无表情,反应迟钝?
封落荻白了他一眼,“当我三岁小孩啊,连这都信。”
“我没骗过你。”司徒依旧慢悠悠的回答。
封落荻想了想,好像是这样的。
一旁副将则是笑嘻嘻的凑过来说,“封姑娘不觉得将军这样说话让他们更害怕吗?”
封落荻的嘴角抽了抽,“他平常这样说话也很让人害怕。”
“不一样的。”副将笑着摆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有什么不一样?封落荻还是不理解,歪着脑袋看着司徒,然后发现司徒相当自然的走进了她的房间,然后何衣躺下准备睡觉。
如果不是装的?封落荻眯起眼,想起这个看似老实其实并不老实的男人以前的种种。
那就要他好看,封落荻握着拳头跟着进去。
走到床边一看,司徒真的已经闭上眼睛了。
“司徒,回你自己的房间睡去,”封落荻只敢扯了扯他的衣袖,“不然我睡哪啊?”
司徒没动,看上去睡得很沉。
不是习武之人警惕心很高的吗?封落荻现在是半信半疑。
走到桌子边,封落荻单手撑着脑袋,看了看司徒,打了个呵欠,“我也想睡觉啊。”
“去你的房间睡又很奇怪。”封落荻又打了个呵欠,再看看睡得很沉的司徒,觉得自己更困了,于是勇敢的起身,走到床边,轻轻的摇了摇司徒。
“司徒,起来,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男女之间这么不讲究不好的。”
封落荻很没气势的说,说完司徒没动弹她自个倒是脸红了。
睡得好香,封落荻鼓着脸看司徒,她也好想睡觉啊。
“算了,再去找间空房吧。”封落荻又打了个呵欠,边转身就走。
就在转身的时候手被人拉了一下,接着一股力道传来,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而司徒压在她的身上。
“你果然是在装睡。”封落荻看司徒眼底一片清明,哪有刚睡醒的样子。
“睡着了,又被吵醒了。”司徒淡定的陈述事实。
“你确定要保持这个姿势说话?”封落荻现在是浑身别扭,但又不敢动弹,“别让我大叫有流氓哈。”
司徒定定的看着她,“你在想些什么?”
封落荻脸一红,开始推他,“我在想,鲜卑三王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和那个李桓霸是什么关系?”
司徒很‘轻巧’的就被推开了,起身坐在桌边,倒了杯茶给自己醒神。
封落荻拍拍胸口,坐起身来,吓死她了,这下瞌睡也没了,司徒越是这样不跟她讲究她越怕。她了解司徒不是会轻易逾矩的人,所以,这样的举动,让她怕,怕的是两人越陷越深。
“鲜卑三王子的阿母是匈奴的翁主,当年嫁给鲜卑王和亲,和李桓霸的阿母是亲姐妹。”司徒淡淡的开口。
“那鲜卑三王子的处境不是很尴尬?”封落荻整理了下衣摆,也坐在桌子边来,“难怪看上去他和几个王子的关系都不是很好的样子。”
“这是注定的,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被曲解。”司徒倒是一副司空见惯了的样子。
封落荻仔细回忆了下鲜卑三王子刚刚的所有举动,看似无礼还不如说是破罐子破摔,不怕得罪人还不说是大家都没正眼待他。
“如果我是他也会有刚刚那样的举动吧。”封落荻感叹了句,生在皇家,血脉往往比才能更重要。
“你不会,”司徒摇了摇头,“他只能算是半个聪明人,他完全不必落入如此境地,只要他学会在匈奴王和鲜卑王之间权衡,只可惜,已经晚了。”
“晚了?”封落荻摇头,“我倒觉得是一切刚刚开始,太子不是死了吗?刚刚听那内侍的意思鲜卑王的身体也不好,那么剩下的王子都有机会为那至尊之位搏一搏的,生在帝王家,没有登上那至尊之位的心思的人是及其少数的。”
封落荻认真的看着司徒,“身为官员之后,没有大权在握的人也是少数,对不对,司徒?”
司徒避而不答,“看得这么透,幸好你没身为男儿,否则。”
“否则什么?”封落荻笑了笑,“否则会死得很惨对不对?”
话音一落,司徒的眼神就变得幽深起来。
“你的表情突然好可怕。”封落荻作势要把凳子给挪开。
司徒伸手捂住脸,低低的笑。
“这样更可怕。”封落荻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打开门,下了逐客令。
“都快天亮了,你赶紧回房去,我还想再睡一会呢。”
司徒一步步走近,封落荻不自觉的往旁边挪步,她说话是不是太放肆了?
两人正僵持了,一名暗卫从屋顶飞下来,冷冷的朝院子里喊,“什么人?”
僵持中的两个人朝院子里看。
一个穿得很破烂男孩慢慢的从大树的后边走出来,看上去只有六七岁,五官很深邃,但也不太像鲜卑人的长相,正定定的望着他们俩。
暗卫见没什么危险朝司徒点了点头后又退下了。
封落荻看清楚那个男孩的神色后,有片刻的愣神,那个男孩的眼睛,尽是冷漠和寂寥。这个年龄的孩子,是经历了什么才能有这样的眼神。
“很像你。”司徒看了眼那个男孩后说。
“什么?”封落荻还没回过神来。
“那个孩子很像你,”司徒突然变得很有耐心,慢慢的解释,“那日在水中月弹琴时,包括之后的多次相处,你都和他很像。”
封落荻表情一僵,她这会明白司徒说的很像是什么了。
是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