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锁定孕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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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千种机心

后宫无情,杀机十面埋伏,冷月如霜,冷看俗世凡情!

唯有真正地置身其中,才能真正地了解这后宫风云吧!

叶蓁蓁苦笑,以前她一直置身事外,以为旁观者清,了解得很多。现在才知道,那样自以为是的了解,根本就是雾里看花而已。雾里看花,哪里能够看得真切?

抬眼四望,这未央宫,她来来去去,有无数趟了吧!怎么这一回,竟觉着寒意沁骨,森冷难耐了呢?

“蓁蓁!”宫珏大步跨入,一把将叶蓁蓁拥入怀里,冰冷的身子,仿佛更加纤弱,“蓁蓁,你这样不肯保重,你自己都放弃,你叫朕怎么办?叫朕怎么办?”

叶蓁蓁抬起手,无限怜惜地划过宫珏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

皇上在朝中怎样地为她开脱,她岂有不知?只是为难了皇上!她不想让皇上卷入的,她想在离开之前为皇上分忧的。谁知,反而成了皇上的羁绊!是不是皇上也不得不变成玄宗?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

原来在杨贵妃之前,她早就演绎过了啊!

“蓁蓁,你怎么不说话?”止不住地心酸落泪,是心疼也是无奈,是彷徨也是绝望,“你放心,哪怕是众叛亲离,朕也不惧!朕一定会保你平安!”

“皇上!”这一次握住宫珏的手,忽然就那样轻易地相信了天长地久,相信她和他,纵使隔了千山万水,隔了朝政国事,隔了风云变幻,甚至隔了迥异的时代,隔了千年的岁月,依然能够在一起!这一次再无怀疑,再无回避,再无矫情,这一次终于可以效仿柔奴,笑言:此心安处是吾乡!原来,她内心的风波,亦能如此风平浪静啊!

轻轻地拥住这个男人,她没有遗憾了,即使此刻灰飞湮灭,也是满足地离去!惟愿飘散在空气之中,时时萦绕在他身畔!

唇角,噙了一抹幸福的笑!

却有清泪,从睫毛上滴落。

“蓁蓁,朕在,别怕啊!”温柔地吻去那一颗泪珠,沿着叶蓁蓁的鼻子、脸蛋,一直吻到她的嘴唇,轻轻地宛若蝴蝶的翅膀,带起一阵阵微微的麻痒,慢慢地深入、碾转,仿佛在证明两人的存在,仿佛在寻求彼此的温度,仿佛是在交付彼此的真心!

曾经两人就像是在耍太极,努力种种只为窥视着对方的真心,以为自己的心埋藏得很深很密。岂不知,那颗心,早就失落在那夜夜的欢娱之中了。

曾经不会知道,只是一个吻,就能经历了天长地久!

这一刻,终于深知,终于懂了啊!

心口,幸福着,也疼痛着!谁是谁的伤?谁是谁的念?

何必知晓得十分明白?

他与她,或许早在无数个若干年前,就是一个整体,只是后来不知在那个空间遗失了一半而已!

找到了,就不愿再分开!直到,天荒地老!

夜阑人静,忽然不愿将时间浪费在与周公的对决上。

悄悄地转身,凝视着宫珏的睡颜。

这个男人,真的俊美无比呀!

越是相处得久,越是着迷于他的容颜!

英俊素雅的面容,微微桃花润颜,盈盈浅透些许落寞。

手指微动,想要去抚平那令人心疼的寂寞,却又怕,惊扰了他的梦境。

他是少眠的,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启齿微笑,从来想不到,这样浓密的眼睫毛长在这个男人的脸上,竟不会是妩媚,而是可爱——孩子气一样的可爱,看久了,心如何能够不动?

还有这嘴唇,忆起了刚才的吻,是这唇带来的颤栗和甜美。

古代男人不抽烟,所以口气才能如此清新吧?

还是,只有他独有?

“蓁蓁,不许离开我!”呢喃的声音突然从他口中流出。

叶蓁蓁睁大了眼睛,是在说梦话吗?竟没有那个“朕”!

宫珏睁开了眼睛,抱住她的双臂紧了紧:“谁也不能从我身边把你夺走!”

“你……何时醒来?”

“一直没有睡着!”若不是这般时候,他将会多么雀跃,叶蓁蓁深夜不寐,只只这样看着他。一个女人,若是痴痴地凝视一个男人,能意味着什么?

却偏是这样的时候,浮起心头的就总是疼惜。

“你呀!若是不珍惜自己的身子,如何为我做主?”有些恼怒了,白日里的焦虑还嫌不够吗?

“朕左思右想,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们要处处针对你?”宫珏皱起了浓眉。

“三千宠爱在一身,谁能不妒?何况,后宫中的佳丽,多是背景雄厚的人家。谁不想姊妹弟兄皆列土,光彩生门户?”

宫珏缓缓摇头:“朕也想到了这一层,但是朕并未夜夜笙歌艳舞,朕也没有春宵苦短不早朝。该做的事朕一样也没有惫懒。”是的,拥有了蓁蓁后,他反而更加勤政爱民,以使国泰民安,他做错了什么?她又何错之有?

“皇上!”叶蓁蓁怜惜地用拇指指腹抚摸着宫珏的眉头,不要皱眉了啊,不要挂怀了啊!

“朕不明白,朕的要求很低,只想得一知心人在身边,怎么就那么难?难道朕左拥右抱,他们反而安心吗?”

说对了,一个左拥右抱的皇上,才能让他们也能偷懒也能寻欢而且理所当然。若是皇上以身作则,那群臣,要如何瞒天过海地享受生活?好累呢!

“皇上也不必一味苛责他人。”叶蓁蓁收了手,语声有些落寞。他们毕竟都是凡人,孰能无过?

“你是说朕错了?”宫珏狐疑地拎起了眉毛。

“皇上收纳后宫佳丽无数,理当雨露均沾,让每一个如花女子过得快乐。皇上做到了么?”很想以玩笑般的语调陈述,然而却不能,无法抹平的凄凉掺杂其中。

“你想让朕花间戏蝶?你也希望朕做一个风流的皇帝?”盯着叶蓁蓁美丽的却深不可测的眼眸,想要看清楚,那里面到底装了什么?难道到此刻,他依然无法获得她的芳心?

“那是皇上的责任!既然纳妃,就要对妃子付出同等的感情!”唇未动,眼底的笑意却盈盈而起,“皇上的确应该留连戏蝶时时舞。”

“是真心话?”宫珏沉声问道,真的看不透这女人,依然看不透这女人,忽然怀疑,这女人是否有心?或许她来的地方根本都是无心人。

“是!”扬眉,微笑,“皇上也看见了,你的独宠反而会带来灾难!恐怕之前早已有过,不独是臣妾了吧!”

“你……”宫珏不怒反笑,“你故意的吧?你想让朕放弃你?你想一身轻松地回去了?”猛然扼住叶蓁蓁的肩膀,“朕告诉你,休想!朕已经说过了,纵使朕必须与天下为敌,朕也会千方百计不遗余力地留下你。朕要你,与朕一起万劫不复!”

叶蓁蓁注视着宫珏咬牙切齿的脸,真是奇怪呢,即使被气成这般模样,他依然不减丝毫俊美。若是生子若他,只怕又是一个祸水,遗祸少女心啊!

仿佛有春风拂面,叶蓁蓁懒懒地笑了,左掌屈指,疾点宫珏右臂手肘,宫珏回避的刹那,她的肩膀顺利脱离了宫珏的控制:“皇上,臣妾也要告诉你,臣妾若是真的想走,你要留,只怕也不易呢!”

宫珏怒容满面,盯了叶蓁蓁半晌,忽然转了阴沉:“朕的确总是记不住,你的身手不在朕的御林军之下。只是,你若要走,最好将你关心的人都带了走。否则……”眸色暗沉,竟是带了一抹切骨仇恨,“朕心情不好,见一个杀一个,一天之内,杀几个好呢?”

泯灭了笑意,叶蓁蓁怔忡地回望,这个男人,亦有狂妄冷峭的一面啊!

“皇上何苦?”

“朕亦不想变成这样的暴君!”收了那抹阴狠,宫珏叹气,手掌抚摸着叶蓁蓁的粉面,“朕并不贪心,朕只要你陪在身边,共我此生。”

“此生?”这一生有多漫长,走了这么久,似乎不过点滴而已;这一生又有多短暂,一日仿佛已是半生!为什么不能容她压缩了时日,提前享尽了这情意浓浓?何必非要化作缧绁,捆绑到华发满盖?真的一起慢慢变老,会厌倦的啊!

“蓁蓁,朕不想失去你!失去你,朕会痛。痛到极致,朕怎么能够保证,依然拥有一份英明清澈?朕怕,到时候,朕的所为,连朕自己都控制不了。”痛楚一如刀刻,划伤了他的脸庞,是那样的惊心动魄。仿佛已经看到,那阴鸷的眼神,狂乱的举措,暴虐的行为,血腥的世界!

他真的会的啊!冷酷、孤傲、绝情、桀骜……

怎么能够?放任他这般作践自己?

叶蓁蓁抱紧了宫珏的头,紧贴着自己的心房:“我舍不得你,变成这样!你听听这颗心,早就成了你的所有,千万不要,把她变成无主孤魂!唯有你好,她才能好!”

“蓁蓁!”宫珏喜极而泣,“朕不会,朕会好好保存,哪怕是灰飞湮灭,朕的尘烟也会簇拥着你的心。”

“那么,皇上,无论臣妾何在,你都要好好地生活,好好地享受。因为只有你快乐,臣妾才会感应到这份快乐,才会觉着快乐!”叶蓁蓁慢吞吞地一字一吐,不想皇上卷入这场风暴,真的不想。若然必须牺牲她得以保全皇上,她,心甘情愿!

宫珏怔住,缓缓抬头:“朕不同意!”亦是轻缓语调,却有杀机重重,“朕还是那句话,你在,朕就是眼前这个朕;你不在,朕走火入魔,甚至化为厉鬼,都在所不惜!”

绕来绕去,又绕了回来。这男人,怎么这么固执,说不通了呢?

叶蓁蓁头痛地抚额,这样,叫她怎么走得安心?

“朕也劝你一句话,不要动不该动的念头!”起身,着衣,“天快亮了,朕还要处理几个奏折。你好好歇着,朕会处理一切!”云淡风轻的话,背后却是风雨欲来啊!

怎么歇?还好生?说得轻巧啊!

出了未央宫,宫珏那霁然之色才收敛了干净,眉梢眼角,带了凌厉和凶狠。

“皇上深夜召见,想必事情一定非常棘手了?”赵仁贤一身黑衣,站在书房内,显然等了不少时间了。

“哼,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宫珏沉声说道。

“臣的确有所耳闻。”岂是有所耳闻而已,事情早已传遍了街头巷尾,皇后的声誉真是江河日下啊!

“情况不好?”

“非常不好?”

“坏到什么程度?”

“皇后不是皇后!”

“休想!”

“恐怕难平民心。”

“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有!”

“你深夜来见朕,就是为了告诉我没有办法?”

“臣也无奈!”赵仁贤长叹,那可是夭夭的亲姐姐啊,不救她,夭夭这一关,他同样过不去。只怕皇后罹难,他和夭夭也要落得个劳燕分飞各西东!

“朕不信!从现在起,朕不信天,不信地,不信鬼神。朕只相信一件事,朕一定会为皇后平冤,皇后只能是皇后!”铮铮数语,竟说得额头青筋迭现,脸颊血色翻涌。

“皇上有心就好了。”仍然叹气,“臣也愿意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朕要你去查的事情怎样了?”

“没有结果!”

“一点点蛛丝马迹……”

“都没有!”太干净了,反而惹人怀疑,却依然无奈,无从下手!

“不可能!”

“是事实!”他也不愿相信啊,可是,事实如此。

“赵卿家,莫非你真的要朕亲自出马?”森冷的语气,即使赵仁贤淡定若水,也不禁心下一惊。皇上果然是用情至深了!

“臣自当竭尽所能,万死不辞!”不是忌惮了皇上,是忌惮了夭夭啊!不解开皇后的冤情,他怕他愿意死一万次,夭夭仍然不肯原谅他啊!

“那就好!”闭上眼,靠在龙椅上,疲色微露。几夜不曾安睡,他真的很疲倦了。然而一合眼,就是蓁蓁离去的背影,叫他怎么能够安心睡眠?“那个小太监呢?”

“神志不清!”

“真的还是装的?”

“受一种药物控制。”

“既然有药物能够控制,为什么不能解?”

是啊,为什么?赵仁贤又叹了口气,为什么皇上的事情,殚精竭虑的人必须是他?

“懂的人暂时找不到了。”关键时刻,陶大发的师妹居然失踪了,真是祸不单行啊!

“天下之大,难道只她一人?”

“非她莫属!”

“那就全力以赴,上天入地,也要给朕挖出来!”抚额,太阳穴隐隐作痛,为什么事情越来越不妙,他既可以只手遮天,翻云弄雨,怎么就没有办法解了心爱的女子的困厄呢?

“臣从未停过。”继续叹气,不止皇上一人日子难过啊,他哪里又好过了?

“老匹夫!”皇上忽然口出恶言,“朕就不信,你能把尾巴藏得那么好!”早知道继位时就不该动了慈悲,留下先皇的重臣,否则,何至今日惹了祸根?

“盛放呢?”还有那个该死的国舅爷,白眼狼!

“国舅安好!”若不是这当口,这样气急败坏的皇上,还真是难得一见呢!这皇上,平日里总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机心,未料也有今日!

“安好安好,你就不能让他不好?”宫珏简直就要破口大骂了。

“众目睽睽之下,这样做,弊大于利。”是根本无益,“恐怕反而称了那老匹夫的心!”

“朕与这老贼誓不两立,有他没朕!”

又变成老贼了,赵仁贤摇头,只怕今夜,这老贼也睡得不安稳吧!

面色却凝重得很,这一番斗智斗勇,他赵仁贤竟没有丝毫把握!

是碰上高手了,高手过招,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错漏。

那么,他错了多少,又漏了多少呢?

王爷反骨,是一错!

宫耀投敌,是二错!

俘虏放归,是三错!

他赵仁贤也栽了三个跟斗,差点赔了夫人又折兵,此恨绵绵无绝期了!

只是真的做到天衣无缝呢!或者说,缝是存在的,只是那老贼,隐藏得真好!

“如今最棘手的,倒是皇后的声名!”皇后声名日下,情势完全偏向了老贼,这才真是大不妙呢!

“这老东西,早就算准了朕不敢和他拼个鱼死网破。”老贼的性命,又岂能比得上皇后的尊贵?

“没错!这条后路他真的留得很完美!甚至于,若然他果然杀身成仁,只怕也是留芳百世、青天不老!”

“岂有此理!”

“最糟的是,现下,无论是朝中众臣,还是京城百姓,都在等待公审。他们要的就是公正!”

“公正?一群盲目之徒,怕是玷污了这两个字!若然皇后果真……难道就公正了么?”

“他们以为如此!而且大快民心!”

“胡说!”

“唯今之计,只有顺应民心。皇上的忍耐非常要紧,皇上必须另宠她人,以正视听!”赵仁贤的脸上看不出深浅,目光直视宫珏。小不忍则乱大谋,皇上,你做得到吗?

“好!”尽管有万般不愿,为了蓁蓁,只能出此下策!

“皇上英明!”是爱极了才会下了这般狠心吧!他明白与心爱之人分离的痛楚,他更明白当着心爱之人与别的女子虚与委蛇的无奈。历史正在重演,但愿皇上亦有他的幸运!

“老匹夫有张良计,朕难道就没有过墙梯?咱们见招拆招,走着瞧!”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茶杯碎成齑粉。

“皇上英明!”赵仁贤躬身,早就听闻皇上暗怀一身武功,果然不同凡响!

早朝,群臣凝然。

不得不如此,皇上的脸色严峻如风刀雪剑,谁敢流露出半点柔和之意?

“启奏皇上,民心所向,只怕不容拒绝。”廖云帆慷慨陈言。

“你的意思是,以皇后之尊,也要光天化日之下接受公审?”阴沉得脸都黑了。

“正是!”廖云帆郑重下跪。

“荒谬!”狠狠地一拍龙椅,众臣的心不约而同地悬空,目光望向龙椅,龙椅安然无恙。

“请皇上恩准!”廖云帆不为所动。

“你这是请求还是胁迫?”语气败坏。

“是请求!”

“皇后千岁之尊,岂能轻易……”

“皇后待罪之身,本已无力承担皇后之位,请皇上三思!”

“大胆!朕册立的皇后,也容得尔等质疑!”龙威大炽。

群臣慌忙下跪:“皇上万岁万万岁!皇上万岁万万岁!”

“你们眼里,还有朕么?你们口里喊的万岁,可是朕么?”

“皇上万岁万万岁!皇上万岁万万岁!”群臣喊声越来越高,惶恐愈甚。廖云帆张了张口,终于慑于皇上怒容,不再说话。

“廖云帆,你最好看紧你的脑袋,只要你有一步踏错,朕立斩不赦!”戳指指向左丞相,是警告也是挑战!

没来由的,廖云帆的心竟漏跳一拍。这皇上,果然是少年英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皇上万岁万万岁!皇上万岁万万岁!”

大殿上似有阴风四起,都说天威难测,果然如此!

这一刻,已有半数臣子打了退堂鼓,左丞相再厉害,总是大不过皇上,更何况,皇上真龙护体,连天老爷都助他!

宫珏扫视全场,不怒自威:“现在,谁还有奏?”

廖云帆躬身:“臣有奏!皇后公审,请皇上准奏!”

“请皇上准奏!”殿下,零零落落地响起了几个声音。

廖云帆变色,这群废物,关键时刻,都是胆小鬼!

“好!”宫珏忽然笑了,“若是公审中皇后无罪,朕统统治你们的罪!现在,认为要公审皇后的,不妨站在右侧!”

廖云帆果断出列,身后并无一人。他严厉地盯着队列中的群臣。良久,有五人陆续出列。

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

宫珏满意地笑了:“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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