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坐牢家爸爸给女儿的80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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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破锅有烂灶李大有张嫂 (2)

在短短的几个月中你的英文能有这么大的进步,证明了你又用功又聪明,以前清华研究院(现在清华大学)的校长孙观汉博士,曾发表过一篇文章叫《李敖和天才》,用他科学家的方法,证明为什么李敖是天才。如果他证明的有几分道理,那么李敖也愿说:李文是天才(Hedy Lee is a genius)。

记得去年十一、十八爸爸信上跟你提到大发明家爱迪生吗?他说:“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百分之九十九的流汗(Genius is one percent inspiration and ninety-nine percent perspiration)。”这就是说,天才要靠用功才行,用了功,天才才能冒出来;不用功天才就埋没下去了。

所以你要多用功,要比小朋友们多花时间去用功,要像(四姑家)姐姐一样用功。

19世纪英国有一个文学家叫王尔德(Oscar Wilde),非常有天才,他1882年到美国,上岸的时候,海关收税的问他要申报(declare)些什么该缴税的,他神气的说:“除了我的天才外还有什么好报的。”(I have nothing to declare except my genius.)

你特别注意这nothing的用法。你在信上已会用nothing to do,爸爸很高兴,但你不能只写I nothing to do,因为这样缺了动词,你该写I have nothing to do,写There is nothing to do也可以。如果把主词、动词都不用,单用nothing to do却可以,用法可看这首诗:

Nothing to do but work,

Nothing to eat but food,

Nothing to wear but clothes

To keep me from going nude.

但你要注意nothing to do后面加上别的字的意思:

You have nothing to do but wait.(“你除等以外没法子”,即“你只有等”。)

It has nothing to do with me.(“这不关我的事”,“干我屁事”,即It’s not my business。)

又美国俗话中Nothing doing是“我才不干呢!”“不行!”的意思。北京土话中说“姥姥!”正是这个意思,但你只跟北平人说他才懂,否则他会奇怪:你有那么好的姥姥,为什么还叫别人是姥姥?

爸爸1974年3月15日

苍蝇的老婆最多

亲爱的小文:

爸爸认识一个人,他的眼睛有毛病,看什么东西都是两个,爸爸跟他说:“这也不错呀!在你手里只有一块钱,可是在你眼里却有两块钱!”他说:“我看两块没用,要别人看两块才划得来。”爸爸说:“那你讨一个老婆就等于讨一对姊妹花双胞胎了。”他说:“就有这么一点好处!”

其实他远赶不上苍蝇,苍蝇眼中一个变成四千个,所以还是苍蝇的老婆最多。

动物中跟身体比例,眼睛最大的要算蜻蜓(苍蝇叫fly或housefly,蜻蜓叫dragonfly),蜻蜓眼力最好,可以看到十八英尺远的一只小蚊子(gnat),gnat在英文中表示眼睛看到的小东西(1. any of various small,two-winged insects or flies. Most gnats are blood-sucking and make bites that itch. 2. British. a mosquito.

3. strain at a gnat,to object to some small or very trifling thing. 4. gnat-catcher,any of various small,insect-eating American birds.)。

to strain at a gnat and swallow a camel.(吞一只骆驼)(表示只看到小事,大事反看不到。)

He is just the chap to strain at a gnat and swallow a camel.(他就是那种小事精明大事糊涂的家伙。)

中文中有“见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看到一根小毛的尖但看不到一车木柴),也正是这意思。去年10月7日爸爸给你信中写的penny-wise and pound-foolish你还记得吗?也是这一类的意思,你要把那封信找出来看看。爸爸给你的信,你有的看不懂没关系,但你常常看,或在(四姑家)姐姐哥哥休息时向他们请教,就会慢慢全懂了。

爸爸1974年3月22日

你和姥姥7日信20日收到。本周要写长信给八舅,故只写给你。

英文回文?中文回文

亲爱的小文:

有些英文好有意思,你注意到了吗?

eye(眼睛)did(do的过去式)Eve(夏娃)gag(不许说话)pop(砰)bob(上下快动)

这些字第一个字母都跟最后一个字母一样。

boob(傻瓜)noon(中午)peep(偷看)radar(雷达)madam(女士、太太)

这些字第一个字母都跟最后一个一样,第二个字母跟倒数第二个一样。由madam这个字,还可以变出一句来,也是前面第几就跟倒数第几的字母一样:

Madam,I’m Adam.

这句的意思是:“太太,我是亚当。”亚当是夏娃丈夫,是第一个男人,吃苹果(apple)被苹果核塞住喉管,所以每个男人都有一个“喉核”,就叫“亚当的苹果”(Adam’s apple)。还有一句,也是前面第几就跟倒数第几的字母一样。

Poor Dan is in a droop.(可怜的Dan垂头丧气droop。)

法国有一个皇帝叫拿破仑(Napoleon),最会打仗,但仍被英国等国捉住,把他流放到意大利(Italy)国西边的厄尔巴(Elba)岛上,于是就有一句最妙的英文描写他:

Able was I ere I saw Elba.

这句你自己把它用虚线画一画,就知道顺着念和倒着念是一样的。这句的意思是“在我没看到Elba岛以前我是很行的”。Able was I是I was able的倒装句,可以加重语气,ere是before(以前)的古字,was是am的过去式,saw是see的过去式。你若把上面这些句子向老师或小朋友显摆显摆,他们一定会很惊讶。

这种顺着念和倒着念是一样的句子,在英文中叫“回文”(palindrome)。中文也有回文,但念法跟英文不一样。一个笑话说老师给三个作文做不好的学生批作文,三个人中:

写得坏的批“放狗屁”(是人放狗屁,写得虽坏,尚是人写的)

写得更坏的批“狗放屁”(是狗有时放屁)

写得最坏的批“放屁狗”(是老是放屁的狗)

爸爸昨晚特别造了四组回文给你,念法是:

你爱我不爱

爱我不爱你

我不爱,你爱?

不爱你,爱我

爱你,爱我不?

以下三组念法是一样的:

这四组回文有一个共同的缺点,就是好像老在跟人吵架似的。

旧式茶壶偶尔有这样的回文,念法和上面的一样。表示茶的功用,不过这句回文并不怎么高明。

写得太多了,只好下次再给姥姥写。

昨天收到你3月13日的信,你这张照片照得真像妈妈。姥姥照得也很好。

爸爸1974年3月29日

拿破仑老是把右手伸到衣服里,大概里面有个臭虫在咬他。

清朝有个文学家叫纳兰性德(满洲人,姓纳兰,名性德),他有一句词是:“花落正啼鸦”,若反着念“鸦啼正落花”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