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烟说:“我亲自调查过的。”她说有一次和自己的好友打扮成情侣,故意手拉着手在柿子林里来回地走。“太夸张了。”余小烟说,“有的都把衣服给脱掉了,真难看。”
“真的?我不相信。”
“你真不相信?”余小烟用手指着我说,“那这样吧,我们打赌,现在装扮成情侣去看看。赌什么?”
“这样吧。”我说,“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给你当牛做马伺候你。如果没你说的有脱衣服的,你当我的女朋友。”
余小烟盯着我看了看点头同意了。接下来我们开始装扮情侣,我主动拉住她的手,她想挣脱开,我说:“演戏要专业,不然会被人发现。”说完我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余小烟用手掐了一下我的腰,疼得我差点喊出来。余小烟说:“别喊,小心打草惊蛇。”我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她瞟了我一眼,说了句,“流氓。”
我们在柿子林走了两圈,看到很多情侣或站或坐着抱在一起,但没有像余小烟所说的有脱衣服的。她有点着急,开始留意每一棵树的上面,“怎么今天都这么文明呀,这不正常。”
“看来是天意呀,让你做我的女朋友。”
余小烟白了我一眼说:“省省吧你。”
“怎么了,你还想赖账呀?小小年纪就这么没信用。”她想挣脱我,我用力把她抱在怀里,“要不我们再走一圈看看,时间还早,可能他们还没进行到脱衣服的环节。”
余小烟挣脱开我的胳膊说:“算了,我输了。”
我得意地说:“愿赌服输,这么说你就是我女朋友啦。”
“你这高兴得有点太早了吧,你忘了你还答应为我做一件事情的。现在就是你实现诺言的时候了,我要你做的事情就是别当我的男朋友。”
“你真卑鄙呀。”
余小烟笑着说:“这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呀。”
“你这个小魔头。”
“现在扯平了。”余小烟说,“天不早了,你送我回宿舍吧。”
我冷冷地说:“凭什么送你回去,你又不是我女朋友。”
余小烟用手碰碰我的头发说:“哎呀,没看出来你还生气了,给你一个送美女回宿舍的机会,别不懂得珍惜呀,老多人排队想送我回宿舍我都不网开一面的。”
在送余小烟回去的路上我试探性地问:“真的有很多男的排队想送你?”
“这还有假。”
“那你怎么不找一个男朋友?”
“宁缺毋滥。”
我笑着说:“那你看我成吗?”
余小烟用眼睛打量了一下我的全身说:“看着还一表人才。”
“什么叫看着呀,我本来就一表人才。”
“不要脸。”
“对。”我说,“我承认我是有点脸皮厚。”
余小烟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说:“是有点吗?”
“是很不要脸。”我承认,“可是我还是比较诚实的。”
“那我问你,为什么想让我当你女朋友?”
我说:“我就是看见你吧,不由自主地上赶着要……”
“继续说。”余小烟目光犀利地看着我说,“你这满嘴瞎话跟谁学的呀,怎么一见到女的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我承认我是有那么一点。”
“还好意思说就一点。”余小烟把手叉在腰上对我说,“你说我们才见面多长时间,你就暴露了这么多缺点。”她掐着指头给我算道,“好色,耍流氓,不要脸,夸大其词,说句实话你能懊恼地整夜都睡不着觉,你这样的上街不占便宜就算吃亏。”
“我可没你说的这么崇高。”
“还好赖不分。”
我丧气地说:“我有你说的这么差劲吗?我怎么觉得我就这么十恶不赦呢,照你这样说我还怎么活呀?你直接把指引我生活下去的小火苗都给浇灭了,本来没见到你之前我还郁郁寡欢觉得生活无望了呢,见到你这么美好的女孩我刚有点起死回生对生活燃烧起熊熊烈火,你倒好,三下五除二就又把我推向了绝望的深渊。”我继续说,“你要是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现在拉着我的手安慰我两句,我就能重拾信心。如果你再舍生取义地抱抱我,我就能轰轰烈烈地干一番大事业,别的不敢说,我就把自己的人生目标确定为为了人类的解放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解放谁呀,谁要你去解放呀。”余小烟笑着说,“就你这嘴贫的,把脸打肿就成郭德纲了。我今天明白地向你说清楚了吧,就你这长相,扶老奶奶过马路人家还以为你拐卖呢,你要是演地下党的话,甭说,不出十分钟肯定是要叛变的。”
我向余小烟作揖说:“成,我算败给你了。什么时候你有空我们约个时间好好斗嘴分个高低,这几天我就不说话了,就等着跟你死磕了。”
“成。”余小烟同样作揖说,“这几天我也不说话奉陪你,老师点名让我回答问题我就说自己腿疼。别人骂我的话我也不还口直接大嘴巴子抽他,你看成吗?”
“行,还算有点仁义道德。”
和余小烟分开之后,我像脑子中风了一样在大街上蹦来蹦去的。我现在的心情只有血压升高的人能体会,太刺激了,我找到了丢失已久的恋爱的感觉。冷静下来之后我发现自己忘了要余小烟的手机号,可转念一想也没关系,打电话向马学病要就可以了。
那天晚上我给马学病打了很多次电话,开始是没人接听后来就关机了。我想他可能看到我拨打的电话了,但是他也没给回复。马学病再次和我联系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情了。我在小旅馆里想了想余小烟,想着她那俏皮的表情和姿态,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马学病那天晚上离开饭馆之后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一家夜总会。他没进夜总会,而是在门口的暗处等待着。马学病也不打算进夜总会,他的目的不是去寻欢作乐而是绑架。他说他喜欢上一个女的,那女的就在这家夜总会当舞蹈演员兼公关小姐。但那女的对马学病很冷淡,这让他很苦恼。
我被马学病拉进师大附近的小饭馆里。从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马学病肯定有事情告诉我,至于什么事情我还不清楚。我坐着看到马学病喝光了五瓶啤酒,他拉着我的手,头埋在我的手里,还好这个饭馆的桌子并不是很宽,椅子也是固定住的海绵的背靠椅。
在马学病把头埋在我手里的时候,我靠着椅子看着街上。路灯下有几个青年人走过,风吹得街对面店铺前的灯泡晃来晃去,从梧桐树上落下的黄叶在街面上转来转去。
我的手湿了。
我拍着马学病的肩膀说:“没事吧你?”
马学病没有抬起头,他的头在我的手里动了动,这意思是说他没事。
我说:“真不行我去给你拿点餐巾纸来,我的手又不是卫生棉。”
他抬头看了看我又把头低下去。
我用纸擦了擦手上的眼泪对马学病说:“出什么事情了,是父母离异还是没钱了?”
他拿出一串钥匙给我说:“这是我前几天租的房子,我现在不用了,你用吧。”
“够哥们儿。”当时我正发愁没地方住,我本来想让他帮我找个房子租下来住的,没想到他给我租了个房子,这真是件好事情。我当时想马学病还是很关心朋友的。
走出饭馆的时候,马学病已经走不稳了。他手里还拿着一瓶酒,我们在马路边坐下。
我说:“别喝了。”
马学病说:“估计我喝完这瓶就不醒人事了。”
“看来你现在还没醉呀。”
在他还没醉的时候他对我说起那天晚上,他拿着匕首劫持夜总会那女的之后所发生的事情。马学病说那女的叫李汝南。
我说这名字不错。
马学病劫持李汝南的经过是这样的:他在夜总会门口守候到半夜,当时夜总会门口停了很多出租车,她没有打车而是转弯走向了一条小胡同里。这都在马学病的意料之中,他已经在这守候过很多次了,对李汝南的行动了如指掌,她一般不会打出租车的,因为她住的地方就在附近。马学病还说按照自己的计划,他应该在两天前的晚上就劫持李汝南的,可惜那天他等到半夜发现李汝南不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的,她挽着一个发福的中年男子,直接上了那个男人的车,扬长而去。我问马学病,“你不是说你们学校查得很严不能随便外出的吗?”他不好意思地对我说:“我向你撒谎了,其实没这么回事,那天我这么和你说,只是找不出借口来。”马学病还说,他本来计划让我帮忙一起劫持李汝南的。但那天晚上我和他说自己事情的时候遮遮掩掩的,就感觉我还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劫持这样重要的事情还是自己做比较保险点。
我说:“那你现在怎么就信任我了?”
“看你面相,人还成。”
马学病在撒谎,他对我的态度发生这么大的转变,不是因为我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而是因为我是一个外地人。劫持李汝南的计划马学病已经谋划了很久,但苦于找不到一个同伙。毕竟绑架可不是一件小事,弄不好是会坐牢的。就在此时,在网上我向马学病表达了来投奔他的想法,这时候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我是从外地来的,能避人耳目,况且还没融入他的生活圈,我就是他的最佳人选。
可以说,马学病同意我去投奔他,并不是想帮助我而是要利用我。只是在他劫持李汝南的时候,我并没有派上用场,他一个人就全部搞定了。事后马学病也感慨,没想到绑架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以后走投无路了可以以此为生。其实绑架困不困难主要还是看被绑架人的态度如何,如果她不想被绑架,那整个过程就很困难;如果她想被人绑架,那整个过程就水到渠成。
马学病尾随着李汝南走进了那条小巷子里,整个巷子里除了李汝南高跟鞋与地面接触发出的响声外没有其余的杂音。马学病蹑手蹑脚地走到她的身后,左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右手将匕首顶在她的腰上。他贴着李汝南的耳边说:“我有刀,别轻举妄动。”
李汝南的整个身体向后倾斜靠住马学病,她慌乱地点点头,身体由于惊险还在颤抖着。马学病又说了句:“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李汝南后来说,马学病讲的这句话完全是废话,刀都顶在我的腰上了还说不会伤害我,不伤害我的话你这行为是干什么呢?但是李汝南当时也别无选择,只能一个劲地点头。
李汝南说:“那可是真刀呀,我都感觉到刀刺进我肉里面去了。要是真的一刀刺进去的话,我的肾脏估计就被刺穿了。”马学病说:“没这么夸张的,我当时根本就没打算伤害你来着,我就是威慑你,让你别大呼小叫的把人招惹过来。”“你放屁,你肯定想要杀死我的,你这个浑蛋。”
李汝南在马学病的劫持下去了那间他事先租下的房子里,进去之后,马学病用绳子将李汝南绑了起来。他本来还想堵住她的嘴的,但李汝南说不用堵,她不会呼喊的。
马学病打开录音机放进去一盘磁带,音量调到不大不小的状态,屋外的人也就听不清楚里面的谈话。
马学病把李汝南放在床上,那是张木制的单人床,只铺着一张床垫。李汝南在倒下去的时候感觉到身体的疼痛。马学病看到她难受的表情,有些心疼。
马学病说:“我不是故意的。”
李汝南躺在床上用仇恨的目光注视着马学病,这目光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他就这么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去躲避这目光。
“你别这么看着我。”
李汝南说:“身为强盗你还不好意思呀。”
马学病急忙从口袋里找烟,但只找到一个空烟盒。他把烟盒扔掉,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李汝南看到他慌乱的行为有点想笑,但这又不是适合笑出来的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