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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再多的海贝也不够用了 (1)

商王武丁,宠爱他的女人,在她死后用一大笔钱随葬。这说明,自古以来爱情就有价。

读到这里,也许有人会说:“我是80后,是现代人,跟你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有什么关系?”

哦?你再说一遍。

听着,我问你:你跟你最亲爱的人在亲热的时候,激情耳语时,你叫她(或他)什么?

“宝贝!我的宝贝儿啊!”——是不是?

什么叫“宝贝”?宝贝就是热带海洋里的单壳贝类。这不就是古代的钱吗?

宝贝,就是贝币,是那种又大、又饱满、又漂亮的高品级贝类。那你不就等于在喊:“钱啊!我的钱啊!”

好,算你狠,你不用中文,用英文:“我的baby啊,我的baby!”那我听着更直接了:“我的‘贝币’啊,我的‘贝币’!”

别笑。爱情真是无价的吗?跟金钱无关吗?无关怎么会扯出“宝贝”来?

你看,无论我们谁,只要是在中国文化中长大的,都避免不了文化遗传,无论你自觉还是不自觉。

贝币的使用,是在中国早期文化形成阶段,因此它的影响源远流长、烙印深刻。

不过,大量使用贝壳,终于使得这种海产品供不应求,估计海南那边资源已经枯竭了。经济发展了,货币却跟不上,怎么办?

还是那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到了殷商后期,渐渐出现了“代金券”——仿贝币的铜币。这是我国最早的金属货币,但不等于后来的铜钱,它是用青铜做成贝币的模样,也是枣核形状,有的还有齿缝。只有这样,人们在心理上才能接受它为一种货币。

这也是一种文化心理传承。铜在当时虽然是较为贵重的金属,但毕竟还不能和海贝比。

现代也有这样的例子。1984年的时候,新成立的上海飞乐音响公司,曾向社会发行每股面值50元的股票1万股。这是改革开放后我国发行的第一张上市股票。这种股票的样子,就设计成跟钞票差不多,人们才容易承认它的价值。

此外,到了西周时期,除了贝币仍是主要货币外,人们也使用铜块做货币,它的价值大小,要用秤来称。因此,这种铜疙瘩(当时叫做“金”),是我国最早的“称量货币”,也就是货币的价值要按照重量来计算了。

上世纪70年代以后,在江苏的古吴国遗址就多次发现过这类铜块。1983年在河南洛阳、陕西的西周墓中,也发现过随葬的青铜块。这些,都是金属货币即将登上历史舞台的前奏曲。

总之,贝币的出现,跟商业开始发达有关;而金属货币的冒头,也跟当时的商业发达程度有关,还跟当时青铜铸造业高度发达有关。

这就是货币与经济活动的联系。所以,不可能有一成不变的货币形态。在漫漫4000年中,贝币让位给金属货币,自己变成了装饰品;金属货币又让位给纸币,自己变成了辅币。风水是轮流转的。

现在,通行了百年的纸质货币,也让出了一部分阵地给信用卡和网上银行。这种演变,势必要积淀在我们的文化中。

一切都有文化的根。我常听见有人说:“现在的人怎么这么财迷?”其实不是现在的人如何如何,而是我们这个民族从来就是一个务实的民族,积累财富是一种天赋,这种文化已经熏陶了几千年了。

成不成功看钱包,这已成了思维的本位,并不意味着某人贪婪,就是在道德上有问题(当然,贪婪也得守法)。

也许,4000年以后的恋人们在亲热的时候,没准儿会抱着对方喊:“信用卡!我可爱的信用卡啊!”你信不信?

一切皆有可能。

青铜器时代的事情谁也闹不清了

夏商和西周时代的货币,现在看来大家都清楚了。那么,有货币,就应该有借贷,有了信贷活动,才是一个完整的金融体系。可是,那年月的事儿,不大好说了。

各位看官能有耐心看我的书,说明都还有点文史方面的兴趣,那么我再考考你们,你们说,这个夏朝到底有没有?

说不清楚了。起码还没找到出自夏代的文字资料,比如甲骨文记录什么的。如果有人说这个朝代根本就没有过,你也没办法。历史学家顾颉刚先生在1923年就提出过高见,说根本就没有夏朝的创始人大禹这个人,实际上“大禹是一条虫”。

鲁迅先生听了不大高兴,在《故事新编》里写了一篇《理水》,顺手讽刺了他一把。

可是讽刺归讽刺,到底有没有,还是个疑案。

从夏朝到西周,社会上有没有借贷行为,其实也是“一条虫”,说不清了。

按理说,有私有制就有借贷,钱不够用就得向私人或者官府借,没人白给你。《吕氏春秋》里倒有一条,说周武王灭了那个带头裸奔的荒淫商纣王,把蹲监狱的囚犯都放了,还免了他们欠商朝官府的债务(弃责)。看来那时候,官府就借钱给民间用。

但这个《吕氏春秋》,是战国末期(公元前239年)的杂家著作,是秦国丞相吕不韦组织属下门客们集体编写的。他手下那帮人,精灵古怪的,说得有没有根据不一定。

还有就是《周礼》上也说过,西周时代就有市场税务所,那时候叫“泉府”。“泉”是“钱”的通假字,在古代字音相同。也有说是钱像泉水一样源源不断,所以叫“泉”。看来把税务部门叫“泉府”是再恰当不过。

《周礼》说,当时国家规定,泉府要借钱给老百姓办祭祀,这叫“赊”,不能收利息;也要借钱给老百姓做生意,这叫“贷”,因为做生意有赢利,所以要收利息。

《周礼》上还说,西周就已经有国家经济状况月报制度,叫“月要”,由国家副总理“小宰”负责审查。小宰一共有两位,他们也管民间债务纠纷,要根据借贷合同“傅别”来进行审案。傅别一式两份,借贷双方各执一份。

相传《周礼》是西周大政治家周公旦所著,内容涉及典章制度,天文地理,草木鱼虫,是一部智慧全书。《周礼》所描述的周朝,那简直是一个儒家理想国。这部书在典章制度方面对后世影响很大,隋唐以后的吏、户、礼、兵、刑、工“六部”的中央机构设置,甚至古代朝鲜汉城的城市布局,都是按照《周礼》来的。

不过呢,据说《周礼》编写好以后就藏入了秘府,基本上谁也没见过,在西汉末年汉成帝时代才被发现。这离着周公那时候有1000年了。

这也有点太离谱了!所以一般认为此书成于战国时期,梁启超干脆认为它是王莽为篡位而搞的伪书。

所以,西周到底有没有税务所,国家是不是向私人贷款,咱们就糊涂着吧。

咱们的“黄金时代”来自楚国经济的“冬天”为什么把你吓住了

在新的章节开始之前,我们再来做一道思考题:你打算怎么应对全球经济的“冬天”?

这问题,大概是见仁见智,各人看法不同。在我们身边,常有一些技术型的专家,给人们指点迷津,说遇到如何如何情况,可以如何如何应对。他们说得都不错,但是,看经济大势不能这么看。

要有望远镜的眼光,会看几千年,那么看透未来几年肯定不成问题。

要有夜视镜的眼光,看问题看到本质里去,那么看清楚未来几十年也没问题。

做人不能做“乒乓球员”,只会推挡;要做“国际象棋手”,会看棋路。

据说北京、广州的白领,目前掀起了“一百元”运动,也就是一周只支出一百元。

这是为什么?恐惧!

可是,令人恐惧的情况,能因为你恐惧而消失吗?不能。

你恐惧了,你的困境就能减轻一些吗?也不能。

那么恐惧还有什么用?

反正以你自己之力,已经没法改变现状了,那还不如多花点时间来做一件事:

——沉思。

《沉思录》的作者马可·奥勒留,是古罗马的一位皇帝。皇帝日理万机、戎马倥偬,尚且有时间想问题,我们平头百姓就更应该想问题。

上帝把人类的脑容量打造得这么大,就是要我们用来想问题。

你想想,贝币的出现、金属货币的出现——这些新型货币的出现,都是什么时候?

都是在新旧经济形态的转型之交,都是在一种新的经济形态崛起、一个新兴的社会阶层成熟之际。

贝币,是商人阶层从农民阶层里彻底脱离出来时出现的。夏朝没有资料,但商朝肯定有了专职商人。《尚书》里说,商朝有一批人“牵着牛车到远方去经商”,各地互通有无,靠的就是这些专职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