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杨妙真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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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兄弟结义狱中 二姊妹比武山坳

杨妙真拐进了赵家胡同,可她未曾料想到,刚刚走出了胡同口,却又碰上了一队金兵。金兵见她手拿长枪,即将她包围起来。这是一场遭遇战。

杨妙真舞动梨花枪,全力突围。可是,金兵愈集愈多,她无论如何也突不出去。她的气力渐渐不支。

正在这时,一位道士手持利剑打入包围圈。道士姓于名世珍,系王重阳的第四代传人。他头戴道巾,身穿鹤氅,唇红齿白。他精通剑术,善用八卦掌。他在临朐县朐山筹建文昌阁,已毕。适逢益都一年一度的城隍庙庙会,他来此一游。他对横征暴敛、欺压百姓的金兵恨之入骨。因此,当他看见一群金兵在围攻一名女子时,即毫不犹豫地亮剑相助。

于世珍打入包围圈中心,与杨妙真会合。二人虽素昧平生,却一见如故。二人联手,互相接应,共同御敌。于世珍舞剑,但见一片寒光,如同瑞雪,不见人形,只见光芒。杨妙真使枪,但见梨花漫天飞舞,不见其人。说话间,金兵倒地一片。一刻钟工夫,二人杀出了一个豁口,冲出了包围圈。

杨妙真与于世珍离开益都城,赶往朐山。一个时辰后,二人赶到朐山,径直爬向刚刚落成的文昌阁。

文昌阁坐落在朐山南坡上,是一座掩映在绿树间的殿堂。殿堂坐北朝南,青瓦红柱,飞檐如翼,犹如悬挂在半空之中。

“文昌”本是星名,是古人对魁星上面的六颗星的总称,又叫“文曲星”或“文星”。古代的星相家认为,文昌星是吉星,主大贵。在道教的经典中,如此描绘文昌帝君:“雍容慧颜”,“每出驾白骡,随二童,日天聋,地哑。”朐山文昌阁中的文昌帝君,长着一缕飘洒的长髯,安详地端坐着;他的两旁分立着天聋、地哑两位侍童,侍童清纯憨厚,双手捧着书卷。

进入殿堂,于世珍即在文星帝君面前跪了下来,接着行了三拜大礼。

尔后,他口中念道:“弟子不才。弟子今天惹了个麻烦,将离开朐山一段时间……”他跪拜了半刻钟,方才站了起来。

杨妙真见于世珍跪拜文昌帝君,即在于世珍跪拜的地方跪了下来,开始朝拜文昌帝君。

不久,杨妙真与于世珍一起离开了文昌阁,离开了朐山。

在城隍庙庙会上,金兵未能抓住杨妙真,连说书老汉也找不到影儿。

仆散安贞气不打一处来,他不仅大骂身边的士兵“无能”,还拳打脚踢曾阻碍过他抓捕杨妙真的小商贩。他正在发泄着胸中怒火,忽然一幕场景闪过他的脑海——杨妙真从一辆停在路边的马车上抄起一支长枪,马车旁边有一个卖马鞍子的青年,青年推倒了身边撂放着的马鞍子,滚了一地的马鞍子延缓了追击的速度。他想,那个卖马鞍子的青年有可能与杨妙真认识,也许是一伙的。他想到这儿,立即带兵去捉拿卖马鞍子的青年。

杨安儿不知杨妙真为何惹怒了金兵,他十分担心妹妹的处境。他将滚了一地的马鞍子装上马车,准备离开。可是,他尚未上路,即被仆散安贞带领的金兵围了起来。数支长枪顶住了他的前胸后背。他毫无准备,被金兵捆绑起来。

杨安儿被押往将军府。将军府原是北宋皇亲赵临的府邸,名叫赵王府。金入侵青州前夕,赵临携全家并部分仆人迁往建康(今南京)。金兵侵占青州后,赵王府被黄掴阿鲁达占用,改名将军府。

穿过两座石雕坊门,跨过雕栏碧云桥,即来到将军府门口。在将军府的大门口两侧,各摆放着一只大石狮。连接大门的是一圈磨砖雕花墙。在两扇黑漆大门内,装着六扇共八尺长白色油漆屏门。走进屏门,左右三开间,两处门房,当中是一处由青石板砌就的院落。通过两处门房中间的走廊,是一个较大的院落,迎面是个五开间的楠木大厅,名字叫竹厅。厅后一带,有一六曲屏风。转过屏风,又是一方由青石板砌就的院落。进入这个院落,迎面又是一个五开间的楠木大厅,名字叫兰厅。兰厅之后,还有三处近乎相同的院落和五开间厅堂,厅堂的名字分别是梅厅、菊厅、桂花厅。各院落与厅堂坐北朝南,院落与厅堂两侧各有一排厢房。在兰厅前东墙壁,有一个磨砖六角门,六角门外便是花园。穿过六角门,踏上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曲径,走不多远,便可见一座由太湖石垒成的假山。花园里,苍松翠竹布列四周,各色花木争奇斗艳。在兰厅前西墙壁,也有一个磨砖六角门,六角门外有一方池塘,池塘上有一座小桥,桥下碧水涟漪,水中诸多金鱼在绿荷间游来游去。池塘四周,绿柳依依。走过小桥,有一座六角亭,亭内摆放着大理石桌凳……

在金兵侵占中原初期,凡是反抗大金的,金兵不问青红皂白,一律格杀勿论。时间久了,金人便学着大宋使用律法,开始利用监狱羁押犯人,然后审理案件。由于益都监狱羁押的犯人满员,黄掴阿鲁达就将将军府里的桂花厅改装成了临时监狱。杨安儿是第三个被押进临时监狱的。

第一个被押进临时监狱的是汲君立(字政),他是益都振远镖局掌门汲汝章的长子。他身长八尺三寸,面色黝黑,丹凤眼,卧蚕眉,穿着一身押镖时穿的玄色服装。早晨的时候,他走向城隍庙,准备到庙会上买一副马鞍子,为他的白色大马换一副漂亮的鞍子。当他走到上东酱菜坊时,他听到里面有妇女在大喊“救命”,即跨步人店。他看到了令人发指的一幕——三名金兵正在轮奸年轻的女店主。面对金兵暴行,他义愤填膺。他从小在镖局长大,练就了一身功夫。他冲上前去,一把抓起趴在老板娘身上的那名金兵,提起来,迈向外间,通过店门,扔向大街。那名金兵被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裸露着下身,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另两名金兵见状,提上裤子,从后院窜了出去。正在巡逻的一队金兵发现同伴被从店内扔到了大街上,一窝蜂般涌进上东酱菜坊,将他堵在了店内。

第二个被押进临时监狱的是王琳,他是益都尚志武馆馆长王尚志的三子。他身长七尺五寸,生得顶平额阔,齿白唇红,秀眼八字眉,戴着素白头巾,穿着武馆的蓝色练武服。巳时,他受父亲之命到庙会上买两把好刀。当他走到李家巷时,他发现三名金人打扮的武士将两名青年当作靶子在戏耍。他不忍看金人欺侮汉人的丑恶行径,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他一人迎战三人,开始时尚游刃有余,时间久了渐渐体力难支。过了大半个时辰,他被金武士联手击倒。

杨安儿、汲君立、王琳被羁押在同一间房子里,他们的双手和双脚均被铁链子锁着。他们互相问候,互述经历。他们痛恨金兵,厌恶金人。汲君立提议,学习刘、关、张桃园结义,结拜兄弟。大家一致同意。根据年龄大小,杨安儿排老大,汲君立排老二,王琳排老三。三人先拜天地,然后互拜。

“金狗确实不是东西,横征暴敛,烧杀奸掠,欺人太甚!”杨安儿倡议道,“一旦我们出去,就反了!”“好!”汲君立、王琳异口同声地响应道,“反了!”“光靠我们三个人不行!”杨安儿提议道,“出去后,我们再分头联系其他人,一块儿反,人多力量大!”“行,我动员镖局的人,镖局的人有武艺。”汲君立很有把握地说道,“我想,我爹肯定会同意的!”“我也回去动员武馆的人,”王琳胸有成竹地说道,“我爹早就痛恨金狗了,他一定会赞成我们的!”“好!我回去动员杨家村、刘家窑几个村的人,这几年金狗可把他们害惨了,苛捐杂税不说,还见啥抢啥,不少人家家破人亡。”杨妙真随于世珍离开朐山,在临朐县城悦来客栈住了一夜。次日,他们赶往益都玲珑山北坡卧虎山庄。

玲珑山位于益都城西南三十二里处。玲珑山在群山环抱中峻峰锐起,耸拔突兀,为一方之冠。玲珑山上怪石玲珑剔透,洞穴形态各异。从远处望去,玲珑山像一块巨大的盆景石搁置在天地之间。它三面崖壁陡绝,只有一条蜿蜒小径可以通达山顶。山如其名,秀丽婀娜。

在卧虎山庄北门,有两位武士打扮的青年站在两旁。他们见到于世珍和杨妙真走过来,一起鞠躬并问候道:“于道长好!”于世珍向他们招了招手,说了声。好”,即领着杨妙真走进了山庄。

卧虎山庄的庄主叫区彪,武林中人,二十年前携家人及弟子来此立庄。因他的名字“彪”中有虎,又逢乱世,暂避于此,故称此庄为卧虎山庄。别看山庄坐落在山坡上,它却不是一个贫水庄。庄里树木茂盛,花草丛生。这是因为庄里有眼奇泉,不管旱涝,泉水长年涓涓流出。泉水滋润了卧虎山庄。

“区庄主,多日不见,一向可好!”于世珍走进山庄议事大堂,见区彪正坐在圈椅上,将两手一合,轻轻一揖。

“好!”区彪见于世珍到来,立即起身相迎,同时嗔道,“于道长此来,也不打声招呼,让为兄怠慢你了!”“庄主客气。”“快,看座!”区彪说着伸出右手请于世珍入座,然后指着杨妙真向于世珍问道,“于道长,这位是?”“噢,”于世珍站着介绍道:“这是杨妙真,别看她人小,她敢大闹庙会斗金兵。”“于道长结识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区彪指了指另外一个座位,同时向杨妙真说道:“请坐!请坐!”于世珍和杨妙真坐了下来,区彪也坐回他的圈椅里。

杨妙真和于世珍先后向区彪讲述了庙会上发生的故事。

“爹!”一声响亮的少女之音传了进来,人未到声先到。这位少女是区彪的独生女儿区呈秀。区呈秀跑进大堂,看了看坐在座位上的于世珍和杨妙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来客人了!”“安静点,没规没矩的!”区彪有些嗔怪女儿。

“爹,你别生气!”区呈秀喘匀了气,徐徐说道,“我在山门听王辉说,庄上来贵客了,就跑进来了。原来,于叔来了。我也很想见于叔。”她说着,将头歪向于世珍,问候道:“于叔好!”“好!”于世珍接过话来说道,“我也很想见到你啊,呈秀。几天工夫,又长高了!”“高是高了,还是孩子气!”区彪微叹道,“不知什么时候能改。”“这不挺好嘛!”于世珍赞道,“天真活泼,招人喜爱。”“就是嘛,爹!于叔都说好,你也别要求太高了。”区呈秀说着向区彪做了一个鬼脸。

“好了,不说你了,出去玩吧。”“我不出去,来了个姐姐,也不让我认识。”区呈秀听到区彪让她出去,有些不高兴,嘟囔道,“我都十五了,还把我当小孩看!”“噢,呈秀,”于世珍未待区彪介绍,即站起来介绍道,“这是杨妙真,她比你大些,你就叫她姐姐吧!”“你好!呈秀。”杨妙真站了起来,将双手交叠放在小腹,目视下微屈膝,向区呈秀道万福。

“姐姐好!”区呈秀还以万福。之后,她上下打量着杨妙真,虽然杨妙真没有穿练武的服装,但她感觉杨妙真是练武之人。当她瞥见杨妙真坐过的椅子边有一支围着白色缨子的长枪时,便问道:“姐姐练武,对吧?”杨妙真点了点头。

“姐姐喜欢使枪?”杨妙真又点了点头。

“我们比比?”杨妙真微笑,未置可否,她回头看了看区彪和于世珍。

“可以啊!”于世珍替杨妙真回答道,“互相切磋,这是好事!”“好!”既然于世珍认为这是好事,杨妙真即回过头来,向区呈秀点了点头。

大家一致通过,区彪不好说什么,他也认为可以比比,看看女儿最近长进如何。只是他不知杨妙真的武艺怎样,担心区呈秀没轻没重,从而伤着杨妙真,于是他对区呈秀说道:“好好比,但别伤着姐姐。”“是!我先回家准备去了。”区呈秀说着就离开了大堂。

“哎!这丫头的野性一点都没减。”区彪微笑着叹道,“从小惯坏了!”“我就很喜欢她这个性格,”于世珍赞道,“爽朗!”“杨姑娘,小女无知,你别拿怪!”区彪见杨妙真依然坐着,未做准备,接着说道:“你也准备一下,马厩里有马,你看中了哪匹就骑哪匹。”“好,我去了。”杨妙真站了起来,拿起她的枪,风一般走了出去。

在将军府竹厅,黄掴阿鲁达正在主持军事会议。

“这几年,山东各地不断出现聚集在一起的匪帮。”黄掴阿鲁达讲道,“皇上有旨,要全力剿匪,不能手软,以绝后患!各队一定要牢记:宋朝内部不合,灭宋是迟早的事!而匪患则不然,一旦匪患成灾,是很难扑灭的!所以,要不遗余力,将匪患消灭在萌芽状态……”“大将军,”仆散安贞向黄掴阿鲁达请示道,“反贼越来越多,昨天庙会,我们就抓了九个,现在都押在将军府里。益都监狱已经满了,再抓就没地方关押了。是不是先处决一批?”“按说应该先审一下,”黄掴阿鲁达沉思片刻,然后说道,“非常时期,非常措施,不用再审了,先将有反抗情绪的处决了!”“从庙会上抓的这些人都有反抗情绪,明天处决?”

“好!”“明天什么时候?”“午时三刻!”黄掴阿鲁达一锤定音。

玲珑山山坳,卧虎山庄练武场。夕阳西下。

区呈秀粉额朱颜,柳眉杏眼,眉心处有一颗淡淡的红痣,生着两排白银牙齿。她头戴紫金冠,斜插两根雉尾;上身穿大红叠翠罩袍,腰佩一口宝剑,下身穿一条蓝缎扎脚裤。她坐在一匹大白马上,三寸金莲微踏葵花镫。她的马上有着上好的装备,如枣红雕鞍,金辔勒,紫绒丝缰。

杨妙真还是一副村姑打扮,她头上扎一条玉色罗巾,两旁打了个鸳鸯结,上身穿粉红色粗布褂子,下身穿淡绿色粗布裤子,脚穿青布绣花鞋。

她骑着一匹枣红大马,手拿梨花枪。

区彪及卧虎山庄的部分山民站在高坡上观看比武,于世珍当裁判。

“开始!”于世珍将手一挥,比武开始。

区呈秀纤腰婉转,恍如垂柳摇风;杨妙真瘦身摆动,浑似红旗迎风。

区呈秀剑出剑没,杨妙真枪飞枪止……三十个回合下来,不分胜负,只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杨妙真见区呈秀委实有一身好武艺,不好再隐瞒自己的技艺。只见她舞枪如梨花舞雪,收枪如神龙返洞,一招一式,快如闪电,猛如饿虎。不过,她只是点到为止,不伤区呈秀毫发。这一阵“梨花枪”,让区呈秀大开眼界,她见无法招架,只好跳出战界。杨妙真亦停枪立马。

“好!好!”区彪鼓着掌走向杨妙真,尔后站在杨妙真所骑的马前说道,“杨姑娘,真是奇人,想不到你有如此高超的武艺!”杨妙真见区彪来到跟前,当即下马,一边向区彪施礼,一边说道:

“庄主夸奖了,小女不才,没有很硬的功夫,还请庄主多多指点!”“你也太谦虚了,呈秀有你的一半就好了!”区呈秀听到父亲说到自己,撅着小嘴说道:“爹,我的马上功夫不如姐姐,可我还想和姐姐比比武术,兴许还有一打!”“别不自量力了!杨姑娘比你高出一头,你那花拳绣腿怎能和她相比?

我看就不比了吧!”“不比就不比,”区呈秀也估计自己不是杨妙真的对手,就继续撅着小嘴对区彪说道,“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请求。”“什么请求?”“我想和姐姐拜干姊妹!”区呈秀尽管输了,但她输得口服心服,她是个性情中人,她佩服杨妙真,所以想认杨妙真为干姊。

“这个嘛,你得问问杨姑娘同意不同意。”区彪说着转过脸去看杨妙真。

“同意!这么好的妹妹,我怎么能不同意呢?同意!”“太好了!”区呈秀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杨妙真,兴奋地说道,“我们今天夜里就拜!”“好!”杨妙真也十分高兴。

“既然你们都同意,”区彪跟着高兴地说道:“今天晚上,我摆宴!”晚上,区彪设宴,于世珍主持,杨妙真和区呈秀结拜为干姊妹。自此,杨妙真称区呈秀为“妹妹”,称区彪为“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