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拒绝是件可怕的事情
羞怯的人,难以好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或意见。
美国的社会学教授Brian Gilmartin曾经针对羞怯人群做过一个跨时10年以上的调查。
他采访了300名非同性恋取向的腼腆型男性。主要来自纽约和洛杉矶,也有几个人来自美国南部。
访谈在7所大学展开,计划用时3小时,但实际不少采访持续了4小时左右。
调查主题是社交退缩行为(social withdrawal)。
年龄在30岁到50岁之间,未婚,性格内向害羞的100人。在这之后,会用“羞怯的成年人”来称呼。年龄在19岁到24岁之间,未婚,性格腼腆的200人,则会被称为“羞怯的大学生”。
相对地,年龄在19岁到24岁之间,非腼腆性格的200人,会被称作“有自信的大学生”。
这里,“羞怯的大学生”和“有自信的大学生”是从相同的社会背景中抽取。
Gilmartin在著作The Shy-Man Syndrome(Madison’s books)中的“是否认为表达自己的情感很困难”这一题上,66%的“羞怯的大学生”和93%的“羞怯的成年人”都选择了“是”。而“有自信的大学生”里,只有19%做出了肯定回答。
对“你小时候很安静,不怎么哭”这一条,有73%的“羞怯的大学生”和86%的“羞怯的成年人”选择了“是”,而“有自信的大学生”里,只有16%做出了肯定回答。
显而易见,和有自信的人相比,羞怯的人更难以表达自己。
人会恋爱。
羞怯的少年也不例外。
然而,他们却无法向对方表达自己的感情。
为什么呢?
因为害怕被拒绝。
还有就是,不知如何开口。
羞怯的年轻人即使心里很喜欢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从远处默默守护。
偶尔有机会坐在对方旁边,也不会搭话。别说是恋爱了,连普通的交流都要暗自压抑。
其实是有不少可以成为朋友的机会的,但是他们抓不住,无法把握机会。
这样一来机会简直就变成了令人郁闷的时刻。
如果需要自己努力搭话,去构筑人际关系,那就还是一个人待着吧。自己不具有那样的能量。
因为缺乏自信而无法表达自己意见的人,总是在忍耐,慢慢地就变成了阴郁的人。
他们经常会感到孤独。
他们心里已经因为孤独在哭泣了。但表面上,反而常常会做出强势的表现。
慢慢地,他们就失去了温柔待人的心。
最危险的,就是习惯了这样的孤独。
无法表达自己意见的焦虑
羞怯的人,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情。
正因为如此,他们受伤的心更加难以痊愈。因为人需要通过把那些负面的情绪释放出去,才能得到治愈。
就像堵车一样,心灵长期处于堵塞的状态。由于意见与感受得不到表达,负面情绪会逐渐积累,更加动弹不得。
于是他们就会焦虑,感到压力。
与之相随的则是孤独。
而孤独,使原本因无法表达情绪带来的焦虑感进一步放大。
在回家的电车上,心里想着“难以原谅今天课长的态度”。但其实如果在当时火大的时候,向课长发出过抗议,那回家时的心情也会好过一点。
或者是,和关系好的同事找个地方喝一杯,讲讲课长的坏话,这种愤怒感也会得到消解。
羞怯的人因为难以表达自己的意见,会给人谦虚的印象。但这并不使他们感到满足感。
自己言辞谦逊,而听着这话的人就那么接受了,也会感到不舒服。
比如,其实自己是觉得自己英文不错的,但会谦逊地说“我的英语也就是……”
对方如果说“啊这样”,就会不开心,私底下会想说那个人的坏话,觉得那个人讨厌。
因为想要被尊敬,被喜爱,而做出谦虚的样子,并不是真正的谦虚。
因此才会因为对方就那么接受了自己的话而心存不满。
羞怯的人常常妥协。
虽然妥协,但并不是从心底接受了对方的意见。
所以每次妥协,愤怒就会在心里增长,然后变得烦躁。
我写过一本《电车是“心灵的休息室”》(PHP研究所出版)的书。总是烦躁不安的人,在电车里,会思考,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烦躁。
也许羞怯的人也会在那本书里找到自己的原因。
一直以来,无论是否愿意,总是要向别人妥协,被压抑的愤怒或许正是原因。
不说“NO”,默默忍受
羞怯人群里,有一些人患有无法与人视线相交的“视线恐惧症”。他们不知道与人四目相对后该怎么做。
如果明确地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即使与人视线对上,也不会不知所措。
但是羞怯的人本身是没有主见的人,大概这是他们害怕与人目光相对的原因。
即使是在便利店结账时,也不敢抬头。
总之,先躲开他人再说。而做事的时候,也不会去主导,因为担心自己主导了,结果却不会令对方满意。
更准确地说,比起无法拿到主导权,常常会发生主导权被别人拿走的情况。
因此容易被狡猾的家伙利用,变成冤大头。做生意或做其他事情也很容易失败。
以美国社会的背景为例,当这样的人被告知“没什么可担心的,请在这里签名就好”时,就会直接把字签了。
“不,我不太理解这些条款的意思,我需要与我的律师商量后再决定”,其实很想这样说,但说不出口。或者可以干脆说“我不太明白,没办法签字”,或是说“我想再考虑一下再说”,但他们哪句都说不出来。
兢兢业业工作获取的劳动所得就这样轻易被人拿走,这既是羞怯的人的悲哀,也是他们的特征。
自小时候起,他们所见到的世界,以及他们自身被世界对待的方式,这两者之间,并没能形成一个良性的互动。
从小他们的父母就没有做到正视他们的需求。
因为习惯了逆来顺受,长大成人之后,在关键的时刻也往往会流露出软弱。
如果被有心计的人逼着他们做某种决定,他们即使心里不情愿,也往往会让步。
举个最近日本的例子,有个被装修公司骗钱的案例。
羞怯的人即使内心明明知道有时不说“不”的话,会令自己蒙受损失,也难以拒绝别人的要求。
说“不要”其实就是在表达自己的想法,而羞怯的人对将自己的想法公开这件事本身就心怀畏惧。
其实不光是被装修公司,羞怯的人常被各种各样的人当作冤大头,这其中也包括他们信赖的人。
因此羞怯的人容易得抑郁症。得了抑郁症,说“想要去死”这样的话时,其实是想要有一个出口,把心中的怨恨释放出去。
在抑郁症边缘的人感到悔恨不甘时,不会因为想要发泄而对外表现出攻击性,他们会把这种情绪内化,产生“死掉就好了”这样的念头。也正因如此,周围的人并不太能觉察到他们悔恨的情绪,有心计的人反而会看准他们的弱点更加得寸进尺。
最令人感到痛苦的,莫过于得知自己被欺骗。“骗得我好苦”,这样想的时候内心想必是无比苦涩的吧。
然而羞怯的人,因为太孤单,常常会把客套或者是装出来的亲昵当真。
另外,他们也不太会去怂恿别人做某件事。
因为害怕向别人推荐了什么,而并不合对方的意。
因为从小就总是压抑着自己,在这个过程中自己也逐渐变得不是很喜欢自己。
因为并不快乐,也就不觉得活着有多么好。
根据前文提到的Gilmartin的问卷调查结果,针对“人生有许多有趣的事”这一条,“羞怯的大学生”中做出肯定答复的仅有34%,而“羞怯的成年人”里仅有20%。
羞怯的人因为想做的事总是做不了,无论干什么,都难以产生类似满足感、安心感、达成感这样的正面情绪。就好像总是在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如果所做的事情可以带来正面情绪,就可以知道“以后像这样过就可以啦”。
容易罹患抑郁症的“羞怯的人”
羞怯的人在人前会感到自己的笨拙。
所以,他们会想要避免别人和自己搭话。
如果是在食堂,可能就会带本书看。
与人会面会令他们感到疲惫,因为会无法放松,坐立不安。
Aaron Beck关于抑郁症病人做出的描述与羞怯的人十分相似。
抑郁症病人无法发动对话。如果被询问某事,会用有限的词汇做尽量简短的回答。
因为他们没有什么想说的话。
但如果是讲别人的坏话,即使是与当下的情况没有什么关系,他们也有可能会一吐为快。[1]
这样一来,羞怯的人如果做销售,就很难出业绩。
销售业绩好的人,往往是积极乐观的人,也并不讨厌与人接触,还有就是有自信。
这里要注意沉静与羞怯是不同的。
总的来说,他们难以表达感情。
正因如此,就像哈佛大学研究羞怯者心理的著名学者Zimbardo所说的那样,他们容易罹患抑郁症。
人在与他人对话时,会将自己投入其中,在将自己展现给他人的同时,也可以通过对话更加了解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在我翻译过的一位名为McGinniss的咨询师的著作里,他写道:“将自我展示给他人之际,便可得知自己是怎样之人。”
他说得一点都没错。而羞怯的人,是不敢将自己内心示人的人。
羞怯的人因为对外界持有很强的警惕心,所以无法放松地投入对话。
Zimbardo认为,当我们运用巧妙的手段在他人面前隐藏真实的自己时,会增加迷失自己的风险。[2]
如果总是隐藏自己,就难以客观地分析自己。无法分析自己,就无法了解自己。
话说回来,所谓“弄丢了自己”是怎么回事呢?
那是说,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的感情了。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为什么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
羞怯的人,尽管难以自发地表达自己,但却会希望别人能够懂得自己的感情。
他们想做一个自矜的大人,同时又想像小孩子一样撒娇,那就是贪心啦。
如果真的是个迟钝的傻瓜,或许会好受些,可是又并不是。
他们从不说“我想这样做”,而会说“既然大家想这样”。
就像这样,一边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扮演着随和可亲的角色,一边其实也暗自希望事情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发展。
“那样做会不会更好点啊?”这样说的人,也是一样。
下面是一些在美国某大学进行短期言语留学(为提高外语能力而在部分大学设置的短期留学项目)的人。
项目分为初级、中级、高级三个级别。
学生对教中级外语的老师表示不满。
负责日本窗口的工作人员因此与学校进行了交涉,但还是没能更换老师。不过,在学生的送别晚宴上,大学当局没有邀请这位老师参加。
结果学生们居然拜托学校把这位老师也叫来参加。这令美国大学的工作人员感到十分惊诧。
也就是说,之前学生所表现出的不满,并不是他们真正的想法意见,只是发发牢骚罢了。
人为什么会想要回避表达意见这件事呢?
那是因为会害怕由于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而被讨厌。
为了不被讨厌,而隐藏自己意见的人有很多。这种做法其实是牺牲了自己的感受和想法的。
为了让别人喜欢自己,不知道他们做了多少让自己难受的事情。
在这样伪装自己的同时,也会逐渐不知道自己实际是一个怎样的人。因为担心被讨厌,担心变成一个人,便会做出和别人一样的选择和行动。
如果认为不发表自己意见的人天性柔顺,那就大错特错了。他们的心底其实潜藏着暗暗的敌意。
因为心底怀有这种隐约的怨恨,他们有时会对于别人的不幸遭遇而暗自感到开心。
在独裁式家长控制之下成长的恐怖
羞怯的人之所以会形成那样的性格,是因为他们是在一个让他们害怕到不敢表达任何意见的环境下长大的。
一想到自己所表达的情绪如果不合家长的意,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就害怕得不敢表达自己。
“哇,那个人好厉害!”对别人表现出这种崇拜尊敬的感情时,说不定就碰触了自卑感强的父亲的逆鳞,然后被责骂到半夜两三点,这样一来他们便再也不敢随便去表达。
因为养的小狗死掉了,伤心得不能自已。这时听到父亲说:“堂堂男子汉为了一只死掉的狗难过成那样,真是个废物。”从那以后,他们就不敢再流露出悲伤的情绪。
这种恐惧,在长大成人后,仍会深深刻在记忆深处,难以消逝。
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这种记忆深处的恐怖就会苏醒,令他们因为害怕而什么都不敢说。
即将开口的一瞬间,身体的恐怖记忆也会一瞬复苏。
所以无法表达意见,无法展现自己。
于是他们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心门紧闭的人,是被儿时的恐怖支配的人。
如果能在恐怖的体验发生之后很快得到抚慰,也不会有这样的后遗症。
但羞怯的人,往往在这样的经历之后,没有得到任何的抚慰。如果当时能有母亲一样的角色存在,或许就可以让他得到治愈。
没有经历过这种恐怖体验的人是难以理解这种恐怖的运行机制的。
有这样一位名人。
饭局之后,有人和他说:“为您准备好车子了。”
他明明有车,却没能说:“不用了,我开车过来了。”而是把自己的车搁在那儿,用别人备的车回去了。
当听到“为您准备好车子了”时,在拒绝了别人之后被讨厌的那种恐怖一瞬间在全身游走,于是就没能开口拒绝。
在他小时候,就曾因为拒绝了对方的好意而经历了可怕的体验。这段经历深埋记忆中,使得他在长大成人之后如同条件反射一般地说了“谢谢”,等他察觉时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一匹马听了某种声音之后,人们便给地板通电。循环往复几次后,即使仅仅是播放声音,不再给地板通电,马也会在听到声音后扬起蹄子。“事实上,这匹马的行为,放在过去(通电时)是有意义的,而放到现在,只是固执而无意义的举动。”[3]就像马条件反射似的扬起蹄子一样,羞怯的人在想要展现自己的那一瞬间也会被恐怖支配而选择闭嘴。
没有小孩子能够在独裁式家长的控制面前自由地表现自己。
有人会对受欺负的小孩子说“那就骂回去啊”,这样说的人一定没有体会过反抗带来的可怕后果。
事实上,如果是在家长独裁的家庭里长大,是根本没有“还嘴”这回事的。
所谓家长独裁的家庭,是不允许服从以外的事情发生的。柔顺、听话是最高的美德。他们的小孩儿总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总是在害怕。
他们是在把服从当作美德的环境里长大的人。
而那些被压抑的情绪,并不会简单地消失。在可以自由地表达自己的环境下长大的人是难以理解这些的。
同样生于这个世上,另一些孩子,会被鼓励说出自己的观点,表达自己的感情。
一些人出生于地狱,一些人出生在天堂。
对一些人来讲,人间即是炼狱;对另一些人来讲,人间就是天堂。
小时候没有体验过恐怖的人,是怎么都无法理解“害怕得开不了口”这种心理状态的。
当对方说出与自己的想法相反的意见时,一直逆来顺受的人除了把自己封闭起来,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
而把自己封闭起来是怎样令人不愉快、令人难受的,光凭想象也是很难体会的。
那是一种深深的绝望和孤独。
那是一种自己的感受无人理解的、悲伤和愤怒交织的复杂的情绪。
感到纠结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应,除了把内心封锁起来想不到别的对策。
羞怯的人就像这样,不知道压抑了多少原属正当的攻击性。
压抑自身的攻击性本身,便是在无意识地付出代价,在不自觉的状态下失去自信。
即使获得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也没有自信。
“看守”与“犯人”的关系
羞怯的人,自小时候起,就活在由“看守”和“犯人”构成的人际关系里。
“犯人”虽然会去迎合“看守”,但并没有从心底喜爱“看守”。
Zimbardo做过一个有关“看守”和“犯人”角色的实验。所有参与实验的人事前已通过心理测试,可以看作心理健全。
扮演“看守”角色的人最开始还只是傲慢无礼,后来变得对“犯人”角色的人行为残忍,再后来,表现出施虐狂的特性。
而“犯人”那一方面对这样的力量,感到苦楚、无力,最愚蠢的是,他们逆来顺受地接受了所有的规则。[4]
“犯人”一旦反抗,会受到惩罚。
而家长独裁之下的小孩子,就是和这种设定类似的情况。
羞怯的人小时候就是活在这种类似“看守”和“犯人”构成的环境里的。
所以他们当然会性格柔顺,迎合别人是他们学到的生存法则。
Zimbardo提到,部分极端羞怯的人,他们的身体里同时存在着两种人格角色。
在日本,欺凌别人的人和被欺凌者,常常是同一个人。
小学时遭遇霸凌的人,中学时变成了施害的一方,这种转变会让他们排解心中郁结的恨意。
羞怯的人在作为“犯人”一方存在时,“想要成为的角色”其实是“看守”。
对羞怯的人来说,他们“理想的自己”和“实际的自己”之间存在很大的偏差。
因此他们每天都会有很重的心理负担。通常他们在感到烦躁的同时,会无意识地顺从他人。
羞怯的人害怕与人有矛盾。他们不会说出自己的意见,因为担心会与别人的意见不一致。
与人对立会使他们觉得尴尬和无所适从,与其让事情发展成那样的局面,他们宁可选择缄口不言。
因为胆怯而不敢表达自己的想法,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想法。
他们是有想要说的话的,心里其实比一般人还要任性,想说的话比一般人还要多。明明这样,表面上却表现得比一般人更加顺从。
所以他们自然心里会比别人有更多的不满,但这种不满他们也是不会说的。
然而如果长期以来都不表达自己的想法,那么自己也会逐渐不知道想要什么。最后就变成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
选择“不说”的人们
至今为止关于羞怯的人,我们用的都是“说不出”这样的字眼。
但实际上,他们是“选择了不说”。
当然,自己会觉得是“说不出”,“想说”却“说不出”。
但是如果把潜意识也考虑进去,其实还是自己“选择了不说”。
也就是说,他们尽管下意识地想要表达,但会受制于潜意识里的恐怖记忆,而最终选择缄口不言。
在“说”与“不说”这两个选项之间,在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因为某种恐惧,而选择了“不说”。
“你是先做了某件事,再为自己的行为加上可以作为行动理由的动机”,持此观点的人是《自我创造的原则》(三笠书房出版)的作者——美国著名的精神科医生George Weinberg,他认为,潜意识里的这种恐惧,在每次想说却最终选择不说时,都会进一步增强。
也就是说,羞怯的人这种羞怯的特质,往往会越来越严重。
从Gilmartin的调查结果也可以看出这一点。年纪更大一些的羞怯者,和年轻的羞怯者相比,羞怯的特质更加突出。
我们会有意识地去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行动。潜意识里,也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但这并不会构成问题,也不在我们考虑之列。
所以就像澳大利亚的精神科医生Beran Wolfe所说的那样,幸福与不幸都是呈复利增长的。
这与刚才提到的George Weinberg的观点——“人的行动会加强它背后的动机”不谋而合。
我们做生意时,会选择交易的对象。去买东西时,会根据价格,或是品质做选择,也会选择去哪里的店里买。
这类选择是每个人都会做的。我们是有意识地去做这样的选择的。
我们进了餐馆,会去看菜单,琢磨吃什么。
人们都会很自然地考虑,是选择吃拉面呢,还是吃咖喱呢?
但其实,我们是无意识地规避掉了很多东西的。
事实上这种规避也是一种选择,就像刚才所写的,是潜意识里做出的选择。
无意识的不满
之前提到,羞怯的人“说不出自己的不满”。
为什么呢?
因为想被大家喜欢。
因为想被喜欢,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
对谁都是笑脸相迎。
但心底是有不满的。这种做法会使得压力大量积攒。
结果是,羞怯的人什么都不说,也并没有感到满足。
他们是一种走投无路的沉默。
不满在心中越攒越多,而无法对别人展现的攻击性会被内化,冲着自己来。
所以,有人会得抑郁症,有人会失眠。有的人自己能意识到这一点,有的意识不到。
但比起一般人,他们的不满没有出口。德国图宾根大学的教授Kretschmer,把这种释放感情的能力称作“传导能力”。而羞怯的人,不具有这种“传导能力”可以让他们处理积攒下来的情绪。
因为他们自小就习惯了通过压抑自己来获得别人的喜爱,因此会一直忍耐,想说的话也不说。
但是心中的不满不会因此而改变。这种不满有时会被挤入潜意识,有时他们自己也能意识到。
羞怯的人从小学到的交往方式,就是迎合别人。
心中的不满却每一天都在不断地积攒。
在本人尚未察觉时,这种不满就已经积攒到了一个惊人的量级。这对人的性格也会造成影响。
羞怯的人好像对一切都有不满,任何事物都可能令他们感到不快。别人无论怎么做,都会令他们感到火大。潜意识里,或许别人的存在本身就已经令他们不爽了。
但这些他们都会忍耐下来。因此他们变得抑郁,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为了被上司喜欢,而压抑自己的感受,变成让上司觉得容易相处的部下。
反过来,想要被下属喜欢的上司,也会克制自己的任性。从部下的视角看,就是个好相处的上司。
因为想被恋人喜欢,而压抑自己的脾气。想被配偶喜欢,压抑自己的情绪。
虽然说是压抑自己,也并不是说出于为对方着想而这样做,而是因为害怕被对方讨厌而压抑自己。
人感到恐惧,就会把心门关上。
而这种恐惧,以及由恐惧而滋生的不满,会破坏这个人的沟通能力。
一旦没有了沟通能力,努力就很难得到回报。出于为对方着想而做的事情,反而会惹得对方大动肝火。
就这样各种尝试都没有成效,羞怯的人心中就会有怒气。即便如此,他们依然会选择压抑这种愤怒。
愤怒找不到出口,就会转而攻击自己,人就会抑郁。
这就是Zimbardo所说的,“羞怯的人容易得抑郁症”,就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