黍羽见到王翦,立即起身迎了上去,拱手抱拳笑道:“几句戏闹之语不想却被上将军听了去,真让在下有些羞臊啊!”
说着,向帐外喊到:“备茶!”
帐外应了声诺,跑出去一个兵卫的影子,黍羽引着王翦向一边的蒲垫走去,道:“夙夜请上将军来此群鬼聚集之地,扰了上将军清梦,还望勿怪!”
王翦听后连连摆手,笑道:“黍羽兄这话有些见外,见你的请柬,莫说是这鬼骑,就是修罗地狱,我也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啊。”
说完转头看向我,道:“这位便是新到的鬼骑副将吧?”
我赶紧弯膝拜道:“小女蓝心,与上将军见礼。”
他将我自上而下打量了一遍,有些赞许的点了点头:“我王的眼力卓然不俗,姑娘这般年纪,却有堪比寻常人百余年才可练就的修为,还望姑娘恕老朽冒昧……”
说着就站了起来,对我拱手一揖,“敢问姑娘师承何方?”
他这一问,到令我为难起来,一边是秦国掌管百万雄师的上将军,一边又是姑姑颇喜清静的性情,真是左右为难。
沉思片刻,我有了决断,同我生死相依的是姑姑,又不是他王翦,他若知趣不再追问倒也罢了,真要寻根究底,大不了走了算了……
有了决断,便对王翦道:“小女蠢笨得紧,这身修为乃是我家姑姑所授,摸爬滚打练了十余年,才勉强有了胆子敢出门走一走,至于我家姑姑的名讳,小女恐自己这蠢笨的样子污了姑姑名节,也就不便说与上将军听了。”
我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而他也是个有见识的人,悉听之后微微点头,叹息道:“你既不愿说,老朽也不再追问,在马背上奔波了半世,虽有几条战功可邀,可到底还是耳目短浅,见识不到,不料这世上还能有如此高人。”
我心说你要是知道姑姑活了多少年,又有着怎样可怕的力量,你这几声长叹可能得从黄土高坡直拉到郫县豆瓣厂去才够。
我尴尬一笑,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轻声道:“上将军过谦了……”
这时,兵卫端来了茶水,一一放在我们身前的矮桌上,黍羽见我们都站着,就道:“茶来了,咱们坐下细谈吧。”
我和王翦点头应诺,刚一坐下,王翦便向黍羽问道:“不知黍羽兄请我深夜到此所为何事?”
黍羽道:“此番王上离都至燕,在下心中总有些不安,总觉得燕丹秘密邀请魏王至燕并不这么简单,而我王离都在外,叵测之心必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鬼骑能者众多,这点在下倒是不惧,但若燕丹有何绸缪,或者欲要与我王玉石俱焚又当如何?王上前去贺喜,绝不能带万马千军同行,到时燕丹要真有祸心,纵使我鬼骑将众人人皆有擒虎之力,可一双拳头又能挡住几把钢刀?”
说着,深深的叹了口气,目光灼灼的看着王翦,继续道“在下做事,素来有三谋,一者谋存,二者谋安,三者谋稳,燕国绝非善地,燕丹更非善人,此番王上使燕,燕地必起风雨,在下唯恐到时燕丹发狠,手下鬼骑招架不住,因而这番请上将军前来,是想请上将军帮在下一个忙!”
王翦听后,将黍羽的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看向黍羽,“此事你可有向王上谏言?”
黍羽摇头,“这些都只是在下的感觉,飘忽不定,燕云鬼骑与燕丹的暗鹰军暗地里已数不清较量了多少回,自从上次赵国突袭燕国,从散布在燕国何处的暗鹰部众集结到赵军败退,燕境安稳之后,那群人可一直都未离开过燕都半分,那是群什么样的人在下很清楚,常年散布在燕国各处的暗鹰军为何再国内安定之后没有各回其位?在下心里实在没底。”
抿了口茶,又道:“暗鹰军驻扎在燕都四周,燕丹可以给我们很多种理由,妹妹熙柔公主出嫁就是很好的理由,如今将这些串起来,在下甚至有点怀疑,燕丹秘密的请魏王至燕都是故意放给我们的幌子……”
王翦听后,陷入了沉思,双手握成拳头又缓缓松开,一对冷眉深深的拧在一起,道:“黍羽兄所虑并无道理,王上君行在外,我等为人臣子,不仅得为王上谋存,更得谋安,只是不知黍羽兄打算让老朽如何帮忙?”
黍羽道:“陈兵韩境!让燕丹时刻感觉到利刃悬颈,让他知道一件事:一旦对我王有任何不轨之举,燕国就会成为下一个韩国。”
王翦听后思忖片刻,微微摇头:“我大秦虽与燕国暗地里斗的不可开交,但明面上还是风平浪静,如此大规模的陈兵韩境,要是将燕丹逼的太紧,老朽恐燕丹狗急跳墙,到时发起疯来要与我王玉石俱焚,我王身处燕境,孤立无援,可如何是好?”
顿了顿,又道:“再有,老朽虽手握大秦重兵,手下能征能战的勇士多达百万,可黍羽兄也要知道,派兵遣将皆从王令,而王上离秦之后,朝中大事由李斯掌舵,此人是何等心机黍羽兄应当明白,无旨动兵,可是重罪!”
黍羽听后连连点头,道:“上将军所虑在下已有算计。”
说着站了起来,“韩国刚灭,反秦之声并未平息,依然高昂,上将军可借此调兵,不仅可以掩燕丹耳目,他日王上问起,也可有说辞,至于无旨调兵,此罪颇大,自然不能令上将军一人承担,再有,朝中权贵少了王上的牵制,嫪毐余脉也难免从中作梗,兴风作妖,上将军要想随心随欲的调兵也绝非易事。”
说着,深深的叹了口气,走到王翦面前,从怀中掏出一物,递向王翦:“在下此番随王上离开秦国,忧心颇多,丞相李斯攻于心计,放眼我大秦,他所惧者不过你我与王上三人,此人深谙诡谲之道,颇有城府,他惧王上是本心,惧上将军乃是惧你的兵权,而惧我却非是惧我的鬼骑,而是我手里这块可号令整个秦国的木头!”
黍羽摊开手掌,手中正是玄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