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住的地方,那一个不大的空间里,摆满了七喜的易拉罐,一些日本漫画的木偶穿插其中,CD扔得到处都是。音乐很吵。我去了,我就自作主张地放我喜欢的音乐,他没有意见。他总是微笑着,他是个和蔼的人。
我在他的宿舍,用他的电脑上网、灌水,他在一旁打游戏。我总是呆到最后一班回市区的车。我想看看夜晚的C城,看看那些耀眼的星星和迷乱的霓虹,看看那些从黑夜里穿过的明灯如何把整个城市给点亮。
他送我去站台等车,我们站在马路边,夜风穿过黑色的蒿草,吹向我们,我们吹着不着边际的牛,谁也不看谁的表情,大声地笑,如鱼得水地笑,觉得全世界我们最牛B。全世界都在笑声中荒芜了,只有我们高高在上地漂浮在旷古永恒的旋律之中,最NB地活。
我还记得那次我们去无锡的情景。当时,许阳也在,一路上我们吹着天翻地覆的牛。说包个火车,想去哪就去哪,想去哪就把铁路修到哪……我觉得我们吹牛的时候,一个个简直帅呆了。
真的!我喜欢真实的生活,喜欢哭的时候泪流满面、笑的时候满目飞花的朋友,喜欢和所有人一道干净地活。
喜欢瓶子把我当成小孩一样地宠爱着。
只是……
唉!我不想再说了。
就如韩小翘说的那样:一切以成往事。
有时候,我翻论坛的老帖子,我看以前的生活,我看着看着就笑了。现在我跟瓶子已经散落人海,我再也不在论坛上发贴,而他的ID已经被注销。
一年前我们还一直整日沉浸灌水、拍砖的乐趣之中,还跟一群人高喊,我是多么无聊无聊,如今物是人非。
一年一年怎么过得就那么快?三百六十五天怎么就一晃而过了?
而未来……我的未来又在哪里。
我又想起来了二零零年八月米娜博客里写下的那首诗:
谁的日月我借来寄托,却变成了我的心魔/我闭上眼,又睁开眼,依然不曾有你经过/而我却想证明你来过/你曾经来过/如今,夏末已末/只是/我忘记了时间的脚步/只是/我忘记了你的轮廓。/而那一日,年轻的你我/在这里,挥手别过。
楚梁。
放肆地躺在在时间的河床上,看着往事从头顶上孤零零地漂过,心,早已疼得破碎了。
——楚梁。
我是楚梁。
我在英国这个陌生的国家里,每一天每一天,面无表情地穿梭在人潮之中。我不觉得孤独,因为心中被满满的回忆占据着。
我想我可能会一直留在这个国家,直到老去。
我活得很固执。
是的,我把自己伪装在固执的面具下。
只有周末去酒吧听摇滚时才会彻底地放纵情绪,跟着音乐让眼泪放肆流淌,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哭过,所以每次我都等心情平静了之后,才慢慢走回家。
我想这辈子我再也没有勇气回国了,我无法面对米娜。但我会关注她的消息,她拍的每一部戏我都托国内的朋友帮我买了碟快递过来,并且会一直关注下去。
最近的那部戏里,她越来越漂亮了,也越来越成熟了,戏演得更加好了,而我的心却越来越疼。
只不过,我们注定是不会再见面了。
我也只能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直到容颜消融,直到时光不在,直到老得不记得姓氏。只是,我依然会清晰地记得:那天在上海的机场,她站在候机大厅的门柱后哭得像个迷失的小孩。
那天的光景,我永生不忘。
对不起米娜,那天我没有叫你的名字,我假装没有看见你,我努力地忍着眼泪。其实我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难过,我假装闭上眼,却又忍不住地想多看你。
对不起,分别得越久,我就越想你,只是,我已经忘记了,如何去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