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什么牵引似的,元天翊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埋头吃点心的人——是她?西元国太子殿下脚下一滞,几乎就要朝那人走过去,忽听身后有人小声提醒道:“殿下!”他猛然想起自己身处何境,当即顺势上前与弘帝及诸人见礼。
众人的目光在三位太子和诸多皇子中转来转去,只见除了年纪最小的九皇子,一个个皆俊美非凡,玉树临风,端地叫人眼花缭乱。
少时,祝酒开始,君臣同欢,弘帝遂授意璟雯公主向两国太子敬酒。宇文璟雯先来到大金国太子金耀杰席前,行了个万福,金耀杰凤眼一挑,眼神儿直勾勾地盯着璟雯,似在打量一件精致的物品一般。白青蓝低垂着的头轻轻瞟了瞟哥哥白瑾瑜,只见哥哥的手藏在桌下,手背上青筋暴露。
单恋,苦。相恋不得,亦苦。然,总不乏人前仆后继往里钻。
飞蛾扑火,是幸福地消亡还是痛苦地新生,旁人谁能说个清清楚楚?
宇文璟雯又至元天翊跟前,后者先执起酒杯,微笑着说道:“诚愿公主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多谢殿下!”宇文璟雯投以感激的一笑,两人举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娆妃主动请缨献舞,就其舞姿来看,的确有过人之处。其后,又有其他官宦家的千金小姐争相献艺,弘帝一一准了,看得舒心的地方不断赏赐。得到奖赏的女子喜气万分,于是观者更加踊跃,当真花红了柳绿,秋去了春来,东边方落西边又起。
白青蓝耐不住满室的珠粉香气,正想趁着殿里热闹悄悄遁出去,刚动念头就听得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提到她:“白将军,听闻汐颜郡主与公主乃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不知今日郡主可有一同前来?”
循声望过去,但见弘帝下首坐着一位面色红白有间、肤色细腻透亮、面无半点胡须的中年男子,衣衫上绣满七拐八扭的花纹,看上去阴阳不就,想必此人就是传言中的大金国异人——现今的大梁朝的国师大人是也。
颜夫人握住女儿的手,示意女儿不要出什么乱子,白青蓝轻轻拍拍娘亲的手背,示意娘亲放心。
“多谢国师大人挂念小女,小女自小与公主情深,焉有不回之理?”白将军接过国师的话,笑了几声,令女儿上前与皇上皇后及诸人见礼。
白青蓝如一支绿荷,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眼光中盈盈升出水面。
那一道清亮温润的目光来自元天翊,他从听到“汐颜郡主”四个字伊始便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又或者他从踏进金殿起心思就不在别处,白青蓝的一颦一笑都被他尽收眼底。
那一道热烈中带着轻佻的是金耀杰,一道温和中带着笑意的是大梁朝太子宇文皓轩,另一道平静如水的是成王宇文钰轩,背后三道紧张的目光是爹娘和哥哥,而夏皇后的眼中则带着期许。至于其他人,有好奇的,有嫉妒的,有悠闲等着看热闹的,也有神情不善的,白青蓝仿佛置身大染缸,何其五彩缤纷。
仿佛一阵清风拂过水面,汐颜郡主身上优雅的淡绿水裙泛着粼粼微光,宛如凌波仙子,一步一步踏入凡尘。她眉若秋水,目似流星,眼神似穿透大殿的金顶目睹了遥远的天空,嘴角一抹浅浅的笑,不喜不怒,如佛一般镇静自若。
有人眼中星火闪耀。
“臣女白青蓝叩见皇上皇后娘娘!臣女有四个愿望——”
“哦,郡主有哪四个愿望,说来听听!”夏皇后笑涔涔地望着白青蓝,似对她的胆大颇为赞许。
“一愿我皇龙体康健,龙威万古长青!”
“二愿我后凤仪永驻,福泽天下百姓!”
“三愿公主国色天香,颜倾九天仙女!”
“四愿我大梁国泰民安,子子孙孙盛世繁荣!”
“好!好!”弘帝龙颜大悦:“好一个万古长青!好一个国泰民安!好一个子子孙孙盛世繁荣!好哇!”弘帝伸出双手做出搀扶的模样,道:“郡主快快起来!”
“臣女谢皇上!”
“郡主,来,到本宫这儿来!”夏皇后向白青蓝轻轻招手,后者颔首低眉,缓步走到夏皇后身侧并在软垫上跪下来,夏皇后拉过她的手温言说道:“抬起头让本宫好好瞧瞧——”
“好个如玉的人儿!”夏皇后笑着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羊脂白玉的手镯,亲自给白青蓝戴上,道:“今儿本也是郡主的生辰,只怪你爹娘不曾提起你回来,端地令本宫冷落了郡主!这镯子乃本宫不离身之物,现在权且当你的生辰礼物,明儿呀本宫再给你送份大礼!”
夏皇后这说法让白青蓝欲拒不能,即便她心中知道这礼不好收。
“臣女谢皇后娘娘厚爱!”
“本宫真是越看越爱!”夏皇后把白青蓝扶起来,看了看颜夫人,笑着说道:“本宫要是再看下去呀你娘恐怕舍不得了,回你娘身边去吧!”
“是,谢皇后娘娘!”
夏皇后恐国师为难白青蓝,遂令她回去颜夫人身边,白青蓝再度行礼,方退到中间,又听得那个雌雄难辨的声音响起:“郡主的礼数——似乎不够周全啦!”
“哦?”白青蓝侧身回应道,言语中充满着谦虚:“愿向国师大人请问其详!”
“难道白将军未曾教导郡主——见到位高者需下跪行礼吗?”
“国师大人是说皇上和皇后不够位高吗?”白青蓝态度诚恳,眼神真挚,语出惊人,引得那些正自饮酒的人——一口酒卡在嗓子眼儿,吞不下吐不出,脸都憋红了。元天翊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了扬,似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笑得意味深长,而宇文钰轩则静静地凝望着眼前这位名义上的未婚妻,面上依旧看不出情绪。
国师似乎没有料到郡主敢如此说话,只见弘帝和夏皇后两人脸色猛地沉下去,心说不好,就听夏皇后不悦地问道:“国师何出此言?”
“皇上、皇后娘娘请息怒,臣本意并非如此!”
“那你本意如何?”
国师张嘴刚要说辞,冷不妨白青蓝向弘帝和夏皇后抢先说道:“臣女自小礼佛,受师父教诲膝下三跪:一跪真佛,以示虔诚;二跪真君,以示忠诚;三跪父母,以示恩诚!臣女在庵中跪了佛祖,在家中跪了父母,今日来到金殿之上跪了皇上和皇后,臣女实在不知何处让国师大人觉得礼数不周,恳请国师大人不吝赐教!”
牙尖嘴利的死丫头!国师在心中暗暗骂道,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此说弘帝不是真君,难道今儿还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成?
弘帝如何能快活,只见他不悦地问道:“国师,此言何解?”
国师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道:“皇上英明神武,乃本朝数一数二的贤明君王,臣只是见到汐颜郡主未曾拜见贵妃娘娘,故才有此一言!”
“既是如此,那国师大人早该言明嘛,臣女还以为国师大人是气愤臣女没有跪拜国师大人呢!”白青蓝展颜一笑,国师肩膀一抖抬脚就要上前,白青蓝又抢上前半步,浅笑着问道:“请问国师大人,本朝共有几位公主和几位郡主?”
“本朝仅有一位公主,即朝颜公主,也只有一位郡主,即汐颜郡主你!”国师哼了一声,似乎找到了回击的机会,言语中带着鄙夷:“天下都知道的事情,为何郡主自己反倒犯了迷糊?”
“从进殿起,国师大人六次呼我为郡主,亦知本朝只有一位公主和一位郡主,想必国师大人也知道本郡主的封号乃皇上亲赐!蒙皇上和皇后娘娘特别垂爱,郡主尊荣可与公主等同,请问夏太常夏大人,若是公主见到贵妃娘娘需行跪礼吗?”
夏太常乃夏皇后之父,掌管宫中礼乐社稷、宗庙礼仪,于公于私都不会与国师一党。夏太常摸摸胡须,神情庄重而又慢条斯理地回说道:“依大梁之礼,如非特意请安,公主见到皇后只需行万福礼即可,若是见到贵妃道万福礼或者颔首礼便可,不行礼也无妨。汐颜郡主乃皇上亲封,礼同公主,见到贵妃自然亦无需行跪拜礼。”
太子太傅也点点头,接过夏太常的话说道:“国师大人,太常所言无假!”
白青蓝向夏太常、太子太傅两位老臣颔首,转过身对国师大人道:“外人若不晓得朝中礼节并不为过,国师大人虽非大梁人,然已在大梁朝为官多年,怎的还不知晓大梁朝的礼节呢?”
“皇上!”国师大人那张红白有加的脸此刻看起来更加多彩了,他向弘帝长身一拜:“臣虽非大梁人,然而臣自入大梁起便未曾远离皇上半步,臣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而臣的苦衷皇上亦是明察秋毫!”国师大人这番话抑扬顿挫,情之深义之切几可撼动金殿的屋顶,眼见弘帝的脸色缓和起来,国师大人话锋一转:“倒是汐颜郡主久不在京都,在坐的诸位对郡主认知亦少,郡主是否如言传的那般诚心礼佛——恐怕就不得而知了!”
国师的话音刚落就有人立即谄媚拍马道:“国师大人日夜为国操劳,这等艰辛岂是郡主女儿家可以揣测的?”
但凡眼神好点儿的人此刻应该已经觉察出了,这位郡主看着虽然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但实际上绝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就凭那份镇定自若的胆气已令殿中许多男儿心中折服!
然而此人对国师大人忠诚得可爱,见白青蓝不语竟以为是郡主理亏了,还要张嘴,忽地几道目光利箭一般射来,待看清其中一道目光的来源,凉意从头灌倒脚!
宇文钰轩收回眼光,重新将酒杯斟满。
托白瑾瑜的福,宇文钰轩早早就得知了白青蓝归家一事。白将军之女,瑾瑜的妹妹,汐颜郡主——那个成天与璟雯黏在一块儿、一见太子就满脸堆笑唤太子哥哥一见他就扁嘴皱眉、又精灵又古怪的小女孩儿,是他对她的全部记忆。
十多年之前,她还是个吵吵闹闹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儿,稀奇古怪的想法无穷无尽,加上母后对她偏爱异常,宇文宇轩不知为她和妹妹收拾了多少烂摊子。这些年里,若不是瑾瑜偶尔提起,他几乎忘了她的存在。他身边不乏女人,只不过为了那纸婚约他不得不等,对他来说这也是极好的借口。他期待一个能够与他执手笑看天下的女子,而这人绝对不会是一个只会在庵堂里吃斋念佛的人,所以,她会长成什么模样,他从未有过任何想象。
她的美,在宇文宇轩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满殿的女子,没有一人像她那样心无旁骛——除了眼皮底下的点心。她毫不在意别人只记得璟雯不记得她,她安坐在那里连头都懒得抬,如一潭静止的水,只沉浸在自己一方角落里。宇文钰轩以为就这样了,直到——
她应声而起,神情自若,仿佛早有预料。她举止从容,不卑不亢,宛有乾坤在胸中。那股超然事外的出尘脱俗之气,犹不能以常人度之。她令宇文宇轩感到好奇,而别人对她的目光则令他有一种自己的宝物被他人窥视的感觉,他很不悦。
接下来她会怎么做?
满殿之上,对此抱有好奇的人可不止宇文钰轩一个。
“国师此话听起来也有道理——”弘帝此刻就如墙头草,哪边风大哪边倒,夏皇后的愠色与丹贵妃一党的喜色成鲜明对比。
“皇上,国师大人不礼佛臣女并无他言,佛也不会责怪国师大人,可是国师大人不断怀疑臣女的虔诚,这令臣女替佛感到难过!臣女斗胆请皇上帮助臣女来解开国师大人的疑惑!”
弘帝也好奇了:“朕要如何帮你?”
“皇上,臣女需要三样物件,第一样是皇上亲笔书写的‘佛’字!”
“好办,朕现在就为你写!”弘帝手一挥,立即便有人去张罗文房四宝。
满殿之人殷殷地望着弘帝,听得他又问道:“那还有两样各是什么?”
众人竖起耳朵,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剩下的两样,分别是燃烧的火盆一个和松香粉一袋!”
弘帝吩咐左右道:“按郡主的要求速速办来!”
笔墨先到,太监铺好纸笔,研好墨,那墨里加了金粉,看起来熠熠生辉。弘帝提笔,一个斗大的“佛”字跃然纸上,群臣少不得赞美一番。少时,两名太监抬来一个火盆放在大殿上,盆里木炭正在燃烧,其后跟着一名宫女,手中端着一个托盘,盘里放着个布袋。弘帝身旁的老太监接过那只布袋,打开来自己先看过,确认无疑再给弘帝和几位大臣过目——的的确确是松香粉。
弘帝提醒白青蓝道:“郡主要的都准备齐了!”
“谢皇上!”白青蓝请两位公公将写有“佛”字的卷轴拿到火盆后站定,用不大却满殿都能听清的声音问国师道:“国师大人,此‘佛’乃皇上亲笔书写,见佛如见君,可是如此?”
“我等均亲眼见到皇上亲笔写下这个‘佛’字,当然无假!”虽然不晓得白郡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阵是不能先输的,国师大人可以不愿承认白青蓝的话,却无法不承认皇帝的所作所为。
“那好,皇上、皇后娘娘,国师大人,诸位——”白青蓝拿过装有松香的袋子,捏住一角,口中道:“请看!”只见火盆里蹭地蹦起人高的火光,一个金光闪耀的“佛”字应火而生,光彩夺目!众人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但听一个声音穿透云霄而来:“见佛如见君,国师为何不跪?”
弘帝虚浮的身躯被这奇异的火光一映竟然显出了庄严的宝相,国师见此情景已然无退路,只得迎着弘帝跪下,三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帝龙颜大悦,命人将火盆抬下去,又将卷轴赐予白青蓝,连连说了好些夸奖赞扬的话,还赏了一只极品玉璧给白青蓝,后者可谓名利双收也。
国师大人还欲说点什么,弘帝挥手示意其退下,国师大人瞟了丹贵妃一眼,躬身退回自己的席位。白青蓝也不欲多纠缠,正想回位,忽地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父皇,皇儿好喜欢郡主姐姐,皇儿想和郡主姐姐喝酒!”
唤弘帝为父皇又当如此年纪的,只有丹贵妃所出的九皇子宇文锦轩了。
“皇儿乖,郡主姐姐站了半日想必累了,让郡主姐姐下去休息好不好?”丹贵妃柔声哄着身旁的皇儿,华丽的宫装上绣着大片大片的曼陀罗花,裙裾散开,其人看上去就像盛开在曼陀罗的花海里。
“不嘛母后,皇儿就是喜欢郡主姐姐!”九皇子抱着母妃的胳膊不依不饶,丹贵妃只拿一双漾情的凤眼轻轻看向弘帝,弘帝连半分犹豫都没有就应了。
群臣哗然。
白青蓝的神情依然不变。
宇文锦轩听到父皇的答允,眼睛一挑,将白青蓝从头看到脚:“郡主姐姐,你长得真好看,和我母妃一样漂亮!等锦轩长大了,郡主姐姐嫁给锦轩好不好?”
满殿哗然!
丹贵妃伸出一根玉指轻轻点了点九皇子的额头,娇慎地责怪道:“皇儿无知,郡主是你三哥的未婚妻,不得!胡言”随即,丹贵妃又笑着对白青蓝说道:“九皇子年幼,童言无忌,望郡主莫要介怀!”
就在丹贵妃说话的时候,不少人的眼光在宇文钰轩与白青蓝之间瞟来瞟去,宇文钰轩冷然回过去,目光顷刻消失了大片。不过,有几道目光始终盯在白青蓝身上——白府的人望着她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西元国太子和大金国太子也注视着她,前者深情后者玩味——这让宇文钰轩觉得很不舒服。元天翊似乎也感受到了宇文钰轩的试探,两个男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火星暗溅。
元天翊的师弟云笑天护送燕皇回东燕国后便来到大梁朝的京都城,按照师兄的吩咐四处留意打探,竟然发现真的有一位叫做汐颜的女子。不过,云笑天得到的情报与大梁的传言相差无几。元天翊也曾觉得难以置信,直到他亲眼见到她——她执筷时专注的神情与那人像极了!此后她说的每一句话,她的每一个举动,无不彰显着她的独一无二!汐颜郡主,白青蓝,大梁朝威武将军之女——她竟然没有隐瞒他!元天翊将欣喜埋藏心底,他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但见白青蓝轻轻一笑,道:“贵妃娘娘请勿责怪九殿下,九殿下天真活泼,青蓝也很喜欢。只是青蓝从不饮酒,愿以清茶代酒见过贵妃娘娘和九殿下,还请贵妃娘娘不要见怪!”白青蓝从自己的席位上端过一盏茶,走到丹贵妃和九皇子前方站住,盈盈捧杯——
九皇子仰着头一脸期待地又问:“郡主姐姐可以到我面前来吗?”
“当然可以!”白青蓝笑得何其无辜,吓得颜夫人赶紧抓住夫君的胳膊——从进大殿起她的一颗心就没有放下过!女儿呀女儿,你可万莫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娘亲求你了!
待白青蓝走到近前,宇文锦轩伸手就去抓她的手腕,嘴里还嚷道:“郡主姐姐的镯子真漂亮!”
白青蓝腕上戴的这只镯子正是先前夏皇后给她戴上去的,她躲避九皇子时不想扯起了一片衣袖,露出皓白的手腕,少不得有人又在心中暗自鄙夷她:“长得好看又如何?男女授受不亲,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和九皇子拉拉扯扯,一点廉耻之心都没有,哼!”
再观弘帝和丹贵妃以及娆妃国师等人,俱是满面笑意,而白瑾瑜则满面怒气。虽然妹妹出门前私下叮嘱过他,无论今日在大殿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替她出头,但白瑾瑜依然怒气难消——九殿下虽说是个孩子,但他分明存了戏弄之心,竟连成王的台面都不顾想坏了妹妹的名声,今日之后妹妹定要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国师一党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