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四帮主交待完事情经过,卫衡扬手就是一掌,可怜那四帮主毫无还手之力,如断线风筝一般飞出去砰然摔在墙上,喷出几大口鲜血之后直直地砸在地上!
那四帮主骨头颇硬,硬是挣扎着翻过半边身子,嘴里鲜血咕嘟咕嘟往外冒。卫衡冷眼看着他快把血吐光了才开口唤道:“珊瑚!”
珊瑚就是卫衡身后那名黑衣女子,她快步走到四帮主身旁蹲下身子迅速点了四帮主几处大穴,然后塞了颗药丸在四帮主嘴里,而后扶起四帮主将双掌按在其后心替他推拿顺气。
“死不了!”叫珊瑚的女子口气也是冷冰冰的,卫衡寒着脸打开门,先前与四帮主同屋的帮众等他走了才敢靠近。
珊瑚低声在四帮主耳旁说了句话,蓝绍衣听得清楚,她说:“再失手便没人能救你了!”珊瑚起身吩咐外面的帮众:“给四帮主换间屋子休息!”
“是,三帮主!”
卫衡尚未走远,珊瑚快步追上去,沉声道:“帮主方才出手过重了!”
“珊瑚,你要变成下一个郑长老吗?”
“属下不敢!”
卫衡蹙着眉头走了大半截长廊,正要迈出院门,忽地神情一动,回身将右手背在身后,朗声道:“朋友既然莅临长青帮,何不出来一见?”
四周无人应答。
“既然朋友不肯出来,那卫某只能硬请了!”卫衡欺身飞向对面的屋顶,双掌拍出——
一条黑影倏地从屋角飞出来,也是双掌连飞,“砰!”
那黑衣人内力不敌卫衡,如鸽子一般在空中翻滚了几圈之后直直坠下,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他单手按住胸口,喉头滚动,强行将翻滚的血气按了下去——只怕伤得不轻!
蓝绍衣皱了皱眉,那卫衡不问青红皂白出手如此狠辣,这长青帮势必留不得!
不待那黑衣人喘息过来,长青帮三帮主珊瑚扬手就是四枚飞镖,黑衣人翻身躲过,卫衡却不放过他,几记连环掌送出,黑衣人不敢硬拼却也不退却,一边闪躲一边借机攻向卫衡。
这黑衣人的身法怎的这般眼熟?
不好,是——
“啊!”就在蓝绍衣察觉的当口那黑衣人被卫衡掌风擦中,闷哼一声脚步一滞,那卫衡迎面又是一掌——
倘若被打中,不死也废了。
就在卫衡势在必得的刹那,一条魅影倏地将那黑衣人掠上屋脊,卫衡收掌不及掌风打在墙上,“轰隆——”,那间房屋轰然倒塌半截!屋里看似已经醒来的帮众惊得目瞪口呆!
截人的正是蓝绍衣!
蓝绍衣将掌心按在被他救上来的黑衣人胸口画了两圈,探到黑衣人肺腑受震,当即左手反转按在黑衣人头顶,用敛气传音的功夫在黑衣人耳边喝道:“运功!”黑衣人闻声一震,随即闭目运起功来。
卫衡望着屋顶上的两名黑衣人满目森然!那人能从他手下救人还能当场与人疗伤可见武功决不在他之下,而长青帮三位帮主竟然没有一人察觉到此人藏在院中,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何方朋友?”卫衡扬声问道。
一见面就要打要杀的何谈朋友,蓝绍衣不动亦不说话,仿佛石化了一般。
那叫珊瑚的女子见后面那黑衣人正在替先前的黑衣人疗伤,以为他不便行动,旋身打出一把天女针,针尖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
哼!
蓝绍衣右袖一挥,天女针尽数反弹,叮叮当当的声音络绎不绝!卫衡眼疾手快拉着珊瑚迅速后退,然仍慢了一步,珊瑚的腿已然中针!
那针没肤而入,周围肌肤快速变黑,可见毒性之强!珊瑚立即用指甲划破中针部位的肌肤,抡掌拍下去,眉头紧锁似忍着极大的痛楚逼出毒针,而后吐出两口黑血。她来不及擦掉嘴角的血迹,马上探手入怀里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两颗丹药吞入口中,就地盘腿捏诀,眼神怨毒地盯着那一坐一站的两名黑衣人。
外面这么大响动,屋里的人想装也装不了了。那四帮主令人将他搀扶出来,身上夜行衣尚未来得及脱下,咋见外面的情况就愣住了。
这两人定是跟着他来的!
“啊——”从惊吓中反应过来的长青帮帮众抓着刀枪棍棒就涌上来,然冲了几步又退了回去!连大帮主和三帮主都讨不到好,他们上去无疑送死!
高手过招,胜负刹那就能分晓,卫衡不动,蓝绍衣不动,众人连呼吸都凝固了。
忽地,坐着运功疗伤的黑衣人眼睛动了,与此同时卫衡也动了,蓝绍衣收回左手也动了!那疗伤的黑衣人睁开双眼,跳起来就要迎击卫衡,蓝绍衣将他按下,抬起右掌平平推出,那卫衡身前仿佛竖起一道气墙,竟令他难以再上前半步!
好可怕的内力!
珊瑚见帮主失利,解下腰间的鞭子就挥向屋上的两人!不等她靠近,蓝绍衣掌力一吐,珊瑚如断线珍珠般滚落地上,而卫衡连着变换了好几种身形才将身子稳住,看神情似乎也受了伤。
“奶奶的,欺负到家了,老子跟你拼了!”那四帮主血性汉子,抢过一把刀就要挥舞上来,蓝绍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掌斜斜拍出,四帮主身后的房屋嘎嘎两声,轰然倒塌。
“四帮主——”
“老四——”
蓝绍衣接连拍出几掌,掌掌向着人和房屋。
“啊!”
“不好,快跑——”
“房屋要垮了!”
“啊——”
在一片惊天动地的狼哭鬼嚎中,蓝绍衣提着受伤的黑衣人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幕里。
夜路走多了难免有撞鬼的时候,长青帮这次是撞了大头鬼了。
“公子——”那黑衣人被拎在空中觉得分外难受,皱了皱眉壮着胆子问道,蓝绍衣不理他。
“公子,我好多了,您放我下来吧!”
蓝绍衣依旧不理他。
“公子——”
蓝绍衣一路风驰电掣跑到翰都城郊,听得手里的人又要说话,冷不防把他往空中一丢,那人鹞子翻了几次身落在地上,伏下身子恭敬地说道:“元柏擅作主张,请公子责罚!”
“起来!”蓝绍衣终于开了口。
“公子,我——”
“回去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闻霜阁,元柏摘下头罩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云笑天先于两人回来,得知公子外出便在厅中等候,见此情景立即引元柏坐下。
“公子!元柏,你受伤了?”
至此元柏身体里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下来,神情顿时萎顿。
“咳咳咳咳——”
“让你逞强到现在!”蓝绍衣瞪了元柏一眼,抬掌按在其后心,掌力微吐助元柏吐出几口闷血,元柏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元柏按着胸口道:“多谢公子,我现在好多了!”
“屋里叫舒画来收拾,你俩早些休息,其他的明日再说吧。”淡淡地交代完这句话,蓝绍衣就撇下两人自行回房了。
云笑天怔怔地望着公子离开的背影,转头问元柏:“你干了什么?”
元柏苦笑两声,按住胸口起身回房,留下满头雾水的云笑天独自揣测。
元柏受伤的事情雅琴第二天才晓得,急得她像热锅上的蚂蚁,几乎把所有能用的丹药都找了出来。云笑天一大早就不见了人,舒画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素来习惯早起的公子今日掩门闭户,元柏自知理亏,更是不敢去惊扰公子。
及至日上三竿蓝绍衣总算缓缓起床,看样子昨晚他睡得很安稳。他既不唤雅琴也不唤元柏,悠闲地用过早饭之后坐在屋檐下看舒画练功。
翰都城很热闹,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昨晚发生的两件大事:一件是府衙昨晚遭了贼,抓到一个跑了一个;另一件是城北的长青帮被人寻仇,一夜之间帮派尽毁还死了好多人,此事惊动了官府,但等官府到达时那名帮主已不知去向!据剩下来的帮众说他们有四个帮主,昨夜被压死的人中有三帮主和四帮主两个人,二帮主外出,大帮主原本在场,然天亮就不见了。
难免有好事者将两件事情联系起来,于是坊间便有人绘声绘色地说府衙里那跑掉的一个贼子其实就是长青帮中的人,他们分赃不均引发了内杠!大帮主武功高强独霸赃物,杀了其他两个帮主之后一个人逃走!那被官府抓住的贼人其实就是二帮主!
又有人猜测二帮主其实就是大帮主一伙儿的,大帮主故意派他出去以让另两名帮主松懈,其实他的人却藏在帮中。等到帮中内杠时二帮主便伺机与大帮主一起杀了另外两个帮主,然后与大帮主席卷赃物而逃。
总之,各人都认为自己说的有理。
那盗窃府库未遂被官府抓住的贼子就绑在府衙外的木柱上示众,有人认出那就是长青帮的人!
长青帮外面也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官府好不容易才驱散开来清理现场。云笑天也挤在人群里去瞧了瞧情况,乖乖,这个一片狼藉面目全非瓦砾满地的地方昨日不还叫长青帮吗?
这——
云笑天忽地想起一事儿,当即浑身打了个激灵,惊悚从脚趾头一直传到头发尖!
那日舒画跟随公子从无剑山庄贺寿回来便与他说了路上的遭遇,云笑天得知那几人是翰都长青帮的,正巧他在跟查翰都几股不明势力,便也对长青帮格外留了意。云笑天知道长青帮最近在找一幅什么图,那日得空便与元柏讲了此事,本以为元柏会转告公子,但看来——
难道元柏的伤与此事有关?那公子他——
云笑天不敢继续往下想象,赶忙回了闻霜阁。他不敢隐瞒,将外面的情况详细讲与公子听。当他讲到长青帮的房屋毁了五间时,蓝绍衣打断他,说道:“四。”
云笑天不明所以,重述一遍五间,蓝绍衣又打断他,说:“四。”
一旁的元柏灿灿地接过话,道:“公子是说——他只毁了四间!”
闻霜阁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长青帮到底被毁了几间房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闻霜阁里除了蓝绍衣之外的四人都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尤其是云笑天。其他三人多少有些引以为荣,而云笑天心里却莫名地涌上许多沮丧。
以一人之力将长青帮闹至这般地步,公子的武功该有多么可怕!
除了沮丧,云笑天还有哀伤沮丧。他瞅瞅元柏三人,那三人俱都默不作声,他又转念一想——要说哀伤,宇文钰轩该比他难受多了!要说悲愤,金耀杰可远甚于他!至于师兄嘛,云笑天觉得师兄大抵是很高兴的!
这么一想,云笑天就释然了。当然,他没忘记告诉他家公子,大金太子金耀杰也派人来了翰都,元天翊不日亦将亲自到来。至于宇文钰轩,翰都似乎本就是他的地盘。
因为元柏这一事,蓝绍衣严令闻霜阁里的人深居简出,除了元柏养伤外其他三人练功异常勤奋。
官府审讯了长青帮留下来的帮众,有人承认被官府抓住的那个窃贼正是长青帮之人,于是官府的处置也就顺理成章了。至于那个凭空冒出来毁了长青帮的人,因无人看清其容貌也无人听到其声音更无人知其从哪里来,不了了之。此事端端发生在群英会前夕,江湖上难免有人危言耸听,然各种忐忑不安以及猜测都随着群英会的到来冲淡了。
群英会的场址设在翰都西郊的大风山。
大风山上的风并不大,山中有个大湖名仙女湖,碧澄澄的水晃得人心里发慌。湖边风景秀丽,四季分明。春光烂漫百花盛开的时节常有大户人家的老爷夫人携了公子小姐前来踏青,湖面清波荡漾,湖边倩影翩翩。夏日山中清凉,湖边栖息了水鸟,有钱人家便在地势平坦的地方修建避暑别院来消暑。等入秋,山中枫叶比姑娘脸上的红霞还要娇媚几分的时候,文人才子们就在湖边吟诗作对。冬季大雪在湖面上凝结成一面光滑的镜子,不怕冷的钓翁在湖面上砸开个洞,一人独钓一江雪。
仙女湖脚下有块五丈见方高逾五尺的圆石,似天然的擂台,传说大风山山神在此宴请过天上的七仙女,遂称留仙台。台下有片空地,可容三四百人站立。再远一点是三三两两零星的低矮山石,虽奇形怪状,却并不陡峭。
主持本次群英会的是翰都的长风镖局。
说起长风镖局,黑白两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镖局第一代总瓢把子华长风老英雄乃武林泰斗,江湖上若有什么纠纷只要老英雄出面调停多数都能化干戈为玉帛,连官府都颇为敬重。
此前飞鹰镖局之所以敢接兴都官府的镖,也是因为长风镖局有例在先,两家镖局私底下颇有渊源,算起来,舒画还得管华老爷子叫太爷。
因上下两届群英会间隔太久而此次群英会又蔚为盛大,除了华风镖局和华老英雄,还有四大武林世家的家主共同坐镇,连翰都官府都开了方便之门,可见其之郑重。
本次群英会为期四日,第一日上午为混战,胜出者进入第二轮一对一的比武,点到即止;第二轮比试胜出的人将进入第三日的比试,本日将决出群英会前五;第四日的比试最为复杂,前五人当中的任何一人都要接受其他四人的挑战,挑战方式不仅限于武功,胜出次数最多者为本届群英会第一名。
“公子,这种比法太无耻了,简直就是车轮战!”
“慕容少庄主和薛二公子都能忍受你家公子为何不能?”
话虽如此,蓝绍衣怎舍得迂回战术?
蓝绍衣惦记着别人,殊不知有人也惦记着他。
薛灵儿捧着一张小脸趴在薛二公子的书案上喋喋不休:“二少爷,我们什么时候去翰都呀?”
“二少爷,蓝公子他会来吗?”
“二少爷,你说蓝公子会带雅琴姐姐和舒画姐姐去吗?”
“二少爷——”
薛逸凡皱着眉不耐烦地一把拎起薛灵儿将他丢出书房:“你再这么啰嗦下去二少爷我恐怕等不到那天了!”
“二少爷灵儿还没说完呢,二少爷,二少爷——”
五月初八,端阳节煮的粽子还没吃完,群英会如期在大风山举行。
老天爷赏脸,无风无雨,艳阳高照。
蓝绍衣领了自己的名牌,刚入场就遇到了熟人。
“薛兄——”
“蓝兄,你果然来了!”
“我还欠着薛兄的画儿呢,岂敢不来?”
“薛二公子!”雅琴和舒画也与薛逸凡见礼。
“哈哈哈——”薛逸凡望着蓝绍衣身后的两女打趣道:“蓝兄到哪儿都不忘带上美人儿呀——”
“薛兄不知,这可是我全部的家当!”两人同时哈哈大笑。
蓝绍衣双手捧上画儿,薛逸凡接了,而后引他与薛家的人相识。薛家这一代的家主乃薛逸凡的大哥薛逸淳,薛逸淳美髯飘逸,气质儒雅沉稳,他长薛逸凡二十岁有余,不怒而威,与之对话竟似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自顶而下!再看薛逸凡,不觉就有些散漫不思进取了。同来的还有薛家二十多名子弟,不过,上台的却只有薛逸凡一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薛逸淳对于与薛逸凡散发着同样闲致气息的蓝绍衣似乎也不太喜欢,不过他面上掩饰得极好。
蓝绍衣与薛家见过之后便走向自己的座位,不期背后有人呼唤:“蓝兄!”蓝绍衣回过身子,见是无剑山庄一席人,当先的正是慕容越潇。
“慕容兄!”蓝绍衣抱拳,笑道:“几日不见——慕容兄越发潇洒倜傥了!”
“哪里哪里,依我看啦——”慕容越潇也笑着还礼,打趣道:“几日不见,蓝兄越发丰神俊朗春风得意呀——”
“哈哈——”
两人互相恭维了几句,蓝绍衣环视一圈没有发现慕容庄主,遂问道:“慕容兄,怎的不见令尊?”
“家父正在后面拜会华老英雄,晚些时候与华老英雄一同到来。蓝兄,少时擂台上相见——还请蓝兄手下留情!”
“慕容兄过谦了,这话该我说才是!”俩人又客套了几句才各自回了自己的席位,慕容越潇与薛逸凡想来入场之前已经见过,两人抬手相视轻笑,无言落座。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蓝绍衣忽觉场中陡然一静,他的心猛然一跳,但听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前面这位可是绍衣兄?”
蓝绍衣释然一笑,起身,衣袂翻飞,对面那双眼眸一如当初所见那般清亮温润,蓝绍衣道:“久违了,天墨兄!”
文天墨一袭白衣飘然,探扇浅笑,端地风华月貌;蓝绍衣一袭蓝衣如水,神采奕奕,好生飘逸宁人。这二人就好比芝兰玉树,羡慕煞场中各大门派。一直注视着场中动静的慕容越潇和薛逸凡也被文天墨吸引过来,俱都在心中赞叹,不知这又是哪一号人物?
在众多注视着蓝绍衣与文天墨的目光中有一道显得分外冷然,蓝绍衣不经意地寻过去,那道目光却消失了。蓝绍衣嘴里与文天墨说着话,眼睛却落在远处一位褐衣人身上。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文天墨的席位刚好挨着蓝绍衣,两人坐下慢慢聊起来。
那道目光的主人是谁——蓝绍衣心中了然。
长青帮虽然莫名其妙地被毁了,但那并不影响卫衡什么,他要的不过是个身份,一个大梁认可的身份。那张脸并不妖艳却依然很出众,这样已经足够了。
既然文天墨与蓝绍衣为邻,那文天墨也定然会上擂台,蓝绍衣不问文天墨何故来凑热闹,却传音给他:“天墨兄,可否帮我留意右边那位褐衣人?”
“可是与那什么声名赫赫的蛟龙帮混作一团的那位?”文天墨也传音回来,两个俱都心口不一。
“正是!”
“绍衣兄尽管放心地参加比武,其他一切有我!”
“如此便多谢天墨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