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王殿跟前,总算有人过来引领他们进去。
巫王的王殿比大梁皇宫的金殿还大,两侧的墙壁上嵌着巨大的青石,上面刻着各种图案和故事。有的刻着雄浑的海景,许多大船行在海上,巨浪滔天,水下妖魔鬼怪蠢蠢欲动,为首那艘船上有名巫师似的人物,高举法杖正在做法。只见万丈金光从法杖上激射出来,妖魔水鬼纷纷遁走,阴云消散,海面变得风平浪静,人们欢呼雀跃。
有的刻着壮阔的征战场面,但见一方高耸的祭台上有一人面戴九个骷髅头的金色面具,口中念着咒语手中法杖高举,另一方的将领就被一只凭空而来的大手掐住喉咙拎到空中,底下的人惊恐无比!兵士们四散奔逃,转眼就作鸟兽散。
有的刻着热闹欢庆的场面,许许多多身着彩衣的男男女女围着祭台唱歌跳舞,火堆上烤着整只整只的牛羊,当中还有头戴金冠者向巫王施礼,巫王脚下堆满了数不清的金银珠宝。
有的画着地狱之景,只见冥河那头刀山火海岩浆乱喷,十八层地狱惨叫连连,阎王爷虎目圆瞪,黑白无常位列两旁,一人趴在河畔苦苦向对岸祈求。冥河这边站着一位身着彩衣头戴九个骷髅头的金色面具,他高举法杖三呼三拜,只往不生的冥河之上忽地架起一座金光桥,那人便踩着桥渡过冥河回到了人间。
还有的壁画上巫王高坐云端,华衣的仙子分列两旁,弹琴的弹琴鼓瑟的鼓瑟。巫王身边围绕着几名仅用轻纱遮身的绝美女子,教徒恭敬地献上美酒佳肴,那有求于巫王的人匍匐于地上,争相去亲吻巫王的脚趾。
总而言之,壁画上说的都是巫王的丰功伟绩。在所有的壁画当中巫王都戴着九个骷髅头的金色面具,凡巫王所到之处人们都必须向他行礼——如有违背,必遭鬼神愤怒!
王殿的尽头是一个高高的法座,上面端坐一人,面戴九个骷髅头的金色面具,手执黑金法杖,身披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法袍。他高高审视着几人,道:“大梁朝成王殿下不顾性命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本王来给巫王送一份厚礼!”宇文钰轩令人将那小巫侯提了上来。
“此人就是你的礼物吗?”
“巫王请仔细看看!”宇文钰轩用剑挑开小巫侯的衣裳,只见此人皮肤下鼓起一个个会动的小包,令人毛骨悚然!
巫王眼色闪烁:“原来是那曲巫侯!看来你是自食恶果了!”
“此人在我大梁私自炼蛊,不知巫王打算如何处置他?”
“既然是在你大梁抓到的成王自行处置便可,不必问本巫王!”
“他掳掠我大梁十七名孩童炼药人无一生还,你教教众刺杀我朝驸马致其重伤到现在昏迷未醒,巫王不应该给本王个说法吗?”
“成王殿下,这些事情并非本巫王指使,那些教众恐怕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教教徒众多,本巫王并不在意少几个人,本巫王只记得你的承诺——终生不踏入南闽一步!可是现在——你食言了!”
听得那巫王此言大梁诸人好不恼火!蓝绍衣踏上前一步,道:“好你个巫王!你不许我朝殿下踏入南闽国,却不阻止你南闽巫教教徒私入我大梁伤我百姓乱我秩序,难道巫王就不识道理二字吗?”
蓝绍衣的话掷地有声,整座王殿都回响着他的声音!
“本巫王遵循的是天意!”那巫王透过面具打量蓝绍衣片刻,说道:“年轻人,稍安勿躁!成王殿下,如果你还不想死的话本巫王给你个建议——离那曲巫侯远点,他身上的蛊虫就要出来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后退,唯独蓝绍衣无动于衷。
“何为天意?像巫王你这样不论是非就是天意吗?”
“你是何人?竟敢对本巫王如此说话!”
“巫王,如果你肯替我朝殿下去了你下的蛊,我就不与你计较!”
“哼!你可知这样对本巫王说话的下场?!”
这巫王好生混账!蓝绍衣勃然大怒,身上寒气突现!就在这时那曲巫侯身上有几个小包炸开,里面的蛊虫本欲爬出来,被这股寒气一激竟然缩了回去!
“巫王可知苍晤国红莲圣教?”
“知道又如何!”
“那你可知红莲教已经化为废墟!”
“哼,难不成是你所为?”
“不错,正是我蓝某人!”
“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今日我就拿了你敬献给苍晤国主!”
巫王抬起法杖在地上一顿,“哗啦”也不知从什么地方一下子涌出好多巫教教徒,如铁桶一般将蓝绍衣等人围了起来!
“大梁朝成王殿下,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替本巫王将这狂妄之徒拿下!”巫王手持一黒木匣,法杖再次在地上一跺,盛气凌人!
“哇!”宇文钰轩身子晃了晃,张口吐出一滩乌血!玄武赶忙扶住主子,其他人剑拔弩张!
蓝绍衣忽地轻轻一笑,道:“巫王想必不知,我蓝某人有个习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犯我一尺——我必犯人三丈!”
“哼,你再敢顶撞一句他就只有死路一条!”巫王喝道:“拿下他们!”
“哼!”蓝绍衣往宇文钰轩的身旁移了两步将他挡在身后,右手大力挥出,隔空卷起那曲巫侯抛向巫王!那曲巫侯去势迅猛无比,巫王来不及躲避,两人相撞!
“砰!”
那曲巫侯的身体似烟花一样爆炸开来,里面飞出许多红红白白的东西,那白的嗅着人的气息就往人身上爬!
“啊!”巫王扔下手上持着的黒木匣去捂脸,蓝绍衣便上前去抢那匣子,巫王一杖落下,匣子顿时化为碎片!身后传来玄武和朱雀惊慌的呼喊:“殿下!殿下!”
“快带他出去!”蓝绍衣双掌轮发,几掌轰开包围着他们的巫教教众,一干人迅速往殿门撤去!
元柏喊道:“公子,门被关上了!”
蓝绍衣拔出长空运气将刀身灌得笔直,先向身后一扫,两根粗大的柱子应声而断,巫教教众追势受阻!接着,蓝绍衣似箭矢一样飞到元柏等人前面,飞舞着长空将那奢华厚重的殿门切成几块,喝道:“赶快出去!”蓝绍衣望着王殿中因他而起的混乱,忽地顿足像鹰一样扑向王殿的穹顶,左一掌右一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猛轰!王殿的穹顶经不住他这番摧残,稀里哗啦垮塌下来!
朱雀将自家主上背在身后发力狂奔,跑下台阶时舒画回头望了一眼殿中,惊道:“公子!”她转身就要跑回殿里,元柏猛地将她拽回:“不能去!”
“可是公子——”
“我们快些撤走,公子会追上来的!”
舒画还有些犹豫:“可是——”
元柏怒了:“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好了,殿要塌了!”巫教教众瞧见形势不对,也赶紧往外跑。
蓝绍衣飞身出来站在天梯顶端,他将长空换到左手,神色凝重地将右手掌抬到胸前,然后平平推出——
“轰!”巫教王殿自殿门处开始摇晃!蓝绍衣再度拍出两掌,那王殿便开始四分五裂了!
元柏等人已经下到祭坛,众人杀了闻声而来的巫教教众夺回马车和马匹,但听半山巨响,回头一望,惊得目瞪口呆!
混乱引来了更多的巫教教徒,舒画喊道:“公子,快上马车!”
“你们先走!”
玄武抓过缰绳:“驾!”
“快截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王殿塌了——”
“巫王死了!快跑!”
“抓住他们!”
蓝绍衣边杀边退为众人争取时间,只见他长空在手,蓝衣猎猎作响,似一尊嗜血战神,无人能够越过他半步!
“公子!”滚烫的泪水涌上舒画的眼眶,她扭身掉转马头朝公子奔去!
玄武与朱雀齐声喊道:“舒画姑娘——”
元柏也扭身跟了上去!
那厢蓝绍衣杀得风云变幻,忽见两匹快马朝他跑来,不禁喝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我们来帮公子!”舒画飞身落于元柏背后,将自己的马让给公子!“公子,马!”
“嗯!”蓝绍衣稳稳落在马上,道:“我们走!”
来的时候蓝绍衣没有仔细看过周围的情形,此时才发现巫教总坛坐落于群山之中。此时正值秋末冬初,山上的树叶都黄了,蓝绍衣心生一计,他从身上掏出一包东西,转身朝一旁茂密的树林飞去!
“公子——”
“继续走,不要管我!”蓝绍衣将那包粉末洒在地上的枯草上,用刀砍向一块大石头,火星飞溅,地上的枯草一触即燃。火苗沿着蓝绍衣撒下的磷粉蔓延过去,火蛇咋起!蓝绍衣追上众人,身后的大山冒出片片乌烟。
看到公子追上来,舒画和元柏两人欣喜不已:“公子!”
蓝绍衣点点头,他追上宇文钰轩的马车,问道:“成王如何了?”
玄武急忙回道:“殿下晕过去了!”
蓝绍衣皱着眉头跃上马车,撩开车帘一看,宇文钰轩眉头紧锁嘴唇失色,皮肤正逐渐失去其原有的温度!子母蛊,果然狠毒!他倒出仅剩的两粒九转丹,取了一粒捏开宇文钰轩的下巴,用内力将它顺进宇文钰轩的喉咙化了。蓝绍衣将掌心覆在宇文钰轩胸口游走,指引九转丹那股温热的效力将宇文钰轩的心脉包裹起来。宇文钰轩的脸上渐渐浮现出金色的光芒,时隐时现,与蓝绍衣中了迷迭散后的情形一致。众人敛气屏声,生怕惊扰了蓝绍衣。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宇文钰轩脸上的金气渐渐稳定,蓝绍衣头顶的白雾也渐渐消散。少时,蓝绍衣松开手,略带疲倦地吩咐道:“除非他自己醒来,否则不要惊扰他!我已经护住了他的心脉,不运功的话还可以撑几日!”
玄武与朱雀感激涕零:“多谢蓝公子!”
“玄武,你好生照顾他,倘若他脸上的金气变淡就运功在他胸口推拿!记住,金光不能消失!朱雀,换条路,去东燕!”
“是!”听到蓝绍衣说去东燕,两人的面上都浮现出喜色。蓝绍衣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对元柏和舒画两人吩咐道:“接下来我们去东燕,非大事你们自行决断,我要休息一阵!”
“是,公子!”
巫教王殿的恶战消耗了蓝绍衣不少真气,加上他又运功为宇文钰轩打通沉滞的心脉,此刻便显出些疲态。他阖上眼,运气一周天,而后睡了过去。待他醒来时,车窗外繁星满天。
看情形,他们还在南闽地界内。
蓝绍衣唤来元柏,问道:“走了多久?”
“一日一夜!”
众人不敢有任何耽搁,舍了官道尽挑捷径,从离开巫教总坛到现在都在拼命赶路,人和马都很疲乏了。
“还有多久到东燕?”
“大约天亮!”
“进入东燕后停下来休息一阵!”
“是,公子!”
天快亮时,蓝绍衣一行人撞上一伙巫教余孽,为了甩开他们,蓝绍衣不得不弃了自己的那辆马车,终于赶在日头全部钻出地平线的时候进入东燕与南闽接壤的泗平郡。
舒画依照公子的吩咐找了家客栈,众人停下来稍作休憩。
“公子,吃点东西吧!”舒画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脯粥和一笼刚出锅的蒸虾饺,道:“客栈的掌柜说这个最好吃,公子您尝尝!”
蓝绍衣执起调羹先尝了一口粥,鸡脯被撕成一丝一丝的,佐以菜粒,香而不腻,醇而不厚,于这起霜的时节吃来恰到好处。那饺子个大皮薄,蓝绍衣慢慢咬了一口,里面的虾仁鲜嫩爽滑,的确好吃。白瑾瑜最爱京都和美斋的翡翠鲜肉饺,倘若他能吃到这虾饺,怕是会喜欢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掉!
舒画见公子突然停箸,以为东西不合公子胃口,道:“公子若吃不惯这粥我马上为公子换别的!”
“不必了,这两样我都喜欢!”蓝绍衣突然想起一事,吩咐舒画道:“我们从南闽出来,身上不知沾了多少我们自己闻不出来的味道,给我弄身干净衣衫,对了,不要蓝色!另外,所有人都要沐浴盥洗换掉原来的衣衫,旧衣物全部烧掉!”
“是,我马上去办!”舒画出去转了一圈,给自家公子弄了套月白的长衫,蓝绍衣穿起来不多不少不大不小刚刚好。其他人还在收拾整饬自己,他打算出去泗平郡上看看,房外忽地响起玄武的声音:“蓝公子,蓝公子——”
“何事?”
“殿下醒了!”
“我马上过去!”
宇文钰轩就在蓝绍衣隔壁,蓝绍衣推开门就看到窗边站了一人,他头也不回地对玄武说道:“去弄点粥水之类的软食物来!”
“是!”
“刚醒来就躺不住,成王殿下这是要找死吗?”
宇文钰轩扶着窗弦缓缓转过身子,虚弱地笑了笑,道:“再躺下去这身子就不是我的了!”他又望了望外面的人来人往,轻轻说道:“原来能活着是这般美好——”
“多谢蓝公子的救命之恩!”
“此时言谢太早,本公子随时都有可能改变主意!”
“蓝公子若要改变主意,能否——先与我说一声?”
“那要看本公子心情如何!本公子上有老下有小是个很惜命的主,万一本公子闯不过东燕皇宫,还请成王殿下不要怪罪本公子才好!”
“你在生我的气?”
“哪里,本公子只是佩服成王殿下善赌而已!如果成王殿下是在赌本公子会不会救殿下你的话——那本公子恭喜殿下,殿下已经赌中了一半!”
“当我看到瑾瑜奋不顾身冲进火里去救我皇妹的时候,我就想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奋不顾身地去救另一个人——”
“那殿下想清楚了吗?”
“如果哪天我想清楚了,我会告诉蓝公子的!”
“也好,既然你这么精神,那我就回去休息了!”蓝绍衣甩甩衣袖,大步踏出房间,留下正要敲门的玄武和朱雀两人面面相觑。
元柏重新为自家公子准备了辆马车,此举甚得蓝绍衣心意,他与舒画二人办事越来越周全了。燕皇的宫殿在东燕国东境的燕子郡,与泗平郡距离尚远,在接下来的路上,除非必要的打尖和更换马匹,众人吃住都在野外。
也许是因为远离了南闽,其后的两日里钰轩钰轩醒了三次,一次比一次清醒的时间短,玄武运功替他推拿时面上的金光也越来越淡。蓝绍衣也不多说话,几乎是不分昼夜地在马车上练功,他的武功似乎卡在了某个地方得不到突破,最长的一次他冥思了两个昼夜。即便下了马车休憩时蓝绍衣也是一个人站在一边不言不语,有的时候还将长空拿在手里反复看来看去,似有入魔的征兆。
众人都担心不已,舒画悄悄问元柏:“元柏大哥,公子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元柏摇摇头,道:“非也,依我看,公子是遇到了什么武学难题才这样!你仔细想想群英会上赵七公子与我们公子交手的情景,赵七公子当时几近癫狂,但那实际上是他突破自己后的表现!公子虽然神情痴迷,眼里也充满了疑惑,但他交代事情依然有条不紊!公子本来就是武学奇才,只要公子能够突破这个关卡,那公子的武功将——”
两人不约而同望了望那深垂的车帘,未出口的话都化作了沉默。
元柏没有猜错,蓝绍衣的武功的确高出赵七公子许多,然那日赵七公子的变化对蓝绍衣触动也不小。
一贯以来,蓝绍衣秉承“博取众家之长,化有形于无形,于无形生有形”的师训,他的武功早就不局限在招式之内。那日与赵七公子比试,赵七公子起先执着于有形的门派招式,而后受了蓝绍衣的刺激放弃门户之见乱打一气,却反而从中悟出了大道化简的有形章法,武功更上层楼。之后蓝绍衣与人面修罗交手,虽然他亦听说过人面修罗的功法,然深处冰火两重天的亲身经历令他对双重内功充满了好奇。再加上他倾力摧毁巫教王殿并大开杀戒,他的内心被突如其来的快感占据,若非宇文钰轩的病症一直提醒他“你并非万能”,他险些飘到天上!
魔也,神也,不过一纸之隔也。
宇文钰轩的身子越来越冷,玄武与朱雀不得不恳求蓝绍衣为宇文钰轩再施金针,没想到金针过后他竟然意外的醒来了!宇文钰轩吩咐玄武朱雀和一干精卫等人大小事宜皆听从蓝绍衣,似交代后事一般,玄武那般不喜形于色的人都掩面而泣。
蓝绍衣喂宇文钰轩吃了颗小还丹,依然由他运功替宇文钰轩化解,只听他道:“你要是活不到东燕我这片苦心就白费了!”
“我一定——不负——蓝公子所望!”
少时,宇文钰轩又沉沉睡了过去。
众人日夜兼程,到第五日燕子郡终于在望,宇文钰轩依然在沉睡,他的身子已消瘦得不成人形。众人依旧寻了家客栈,一边休息一边静候天黑。
七国中要论哪国的皇宫最气派,东燕当仁不让!燕子郡车水马龙,南来北往的人流熙熙攘攘,大商号小商号数不胜数,各国特产随处可见,繁华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东燕皇宫外有片山谷,原本名百香谷,因谷中住着东燕国的帝王之师——司空帝师,是以当地人习惯称这片山谷为帝师谷。帝师谷乃皇宫禁地,没有燕皇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擅自踏入半步!
及至天黑,一辆黑色的马车悄悄驶到东燕皇宫的背后,马车上下来几个人,其中一个着蓝色衣衫的是蓝绍衣,两名身着夜行衣的人中身负一人的是朱雀,另一人则是元柏。蓝绍衣匿了一路却在这时换回蓝衫,为的是容易辨认。
蓝绍衣先跃上宫墙,四周看看并无动静,而后向下招手,元柏与朱雀随之跃上墙头,他们消失之后宫墙下的马车也悄悄回转了。蓝绍衣总是能恰到好处地躲开东燕皇宫的禁军和侍卫,其熟练程度令朱雀惊奇不已,然元柏处之泰然——他早就习惯了。
夜色中的山谷迷迷蒙蒙,谷中某处透出星火般的亮光,那里就是司空帝师所居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