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场上诸位将领见蓝护卫如此神威都争相与他结交,蓝绍衣无法拒绝大伙儿的热情,少不得又是一番周旋。幸得何副官与徐都尉从旁帮衬蓝绍衣才能脱身,待他回到自己的营帐时已经月上中天。他没有掌灯,就那样干坐着想让自己静一静,帐外有人唤道:“公子!”
是云笑天的声音。
“进来!”闹了大半日,蓝绍衣似乎有些疲倦,他轻声问道:“何事?”
“公子,成王有消息了!”云笑天挑了盏灯过来并递上一只铜管,蓝绍衣眉头皱了皱,接过来拧开,从中倒出一个纸卷,入眼那俊秀的小楷令他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纸卷里说宇文钰轩原本就要突出珵都了,却突然在珵都边境的野人谷遭到另外一股不明力量的袭击,然后就失踪了!从双方搏杀的痕迹来看,袭击宇文钰轩的人应该来自南闽国!
读罢,蓝绍衣将纸卷烧了,令云笑天下去休息,自己则走出营帐。头顶夜空深不见底,连星子都躲了一干二净。
宇文钰轩啊宇文钰轩,你可千万别令我失望!
翌日清晨,军营里操练的鼓声响起,最早到达演武坪的将士发现昨天被蓝护卫扎了一剑的那块大石头——炸裂了。
因雅琴与舒画是女子,何副官便将她们俩安排在伙房帮衬。伙房人杂,没有人去留意两个小兵,所以两人时常能干点别的事情。不过,每日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一个打杂,一个跑腿,蓝绍衣的饭食都由两人经手。二女在蓝绍衣身边混迹多日,对易容乔装亦有心得,这厢也混得如鱼得水。
雅琴照例拎着水桶提着早饭走到蓝绍衣的帐外,正要张嘴呼唤公子,冷不防一人从背后捂住她的嘴,她下意识地反手准备还击,那人在她耳旁低声说道:“别出声!”
竟然是云笑天!
“你做什么?”
“嘘!”
雅琴被云笑天这么一吓,恼怒不已,却见云笑天轻轻将公子的营帐掀开一条缝,雅琴轻轻地凑上去往里看,只见公子双膝盘起坐于床上,周身都萦绕着白雾——这是内功极为高深之人全力运功才会出现的景象!
“公子正在练功的紧要关头,打扰不得!”云笑天放下帘子,轻声交待道:“我在这里守着,你去后边,不要让人靠近这里的三丈之内!”
雅琴无声地点头,放下手里的东西绕到营帐后面,只见哥哥元柏亦神情庄重。兄妹俩用手势交流了一下,两人分开与云笑天形成三足鼎立的阵势,严阵以待!
仔细观察,不远处戍守的兵士中亦混迹了好几名白羽卫,众人想方设法将蓝绍衣营帐周围的响动减到了最小!营帐里的蓝绍衣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正全神贯注地与自己搏斗!
不论是最早发现蓝绍衣异状的云笑天和元柏,还是后面来的雅琴,由于蓝绍衣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晕,他们没有一人看清了蓝绍衣此刻的脸庞。幸得如此,否则他们定然无法像现在这般冷静,他们不知道——蓝绍衣此刻已在走火入魔的边缘!
蓝绍衣这一身骇人的内力曾是他的骄傲,然而此时此刻亦是令他痛苦不堪的根源。他的身子在长年累月的习惯驱使之下早就适应了在打坐中休息,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真气也能流动如常——事情坏就坏在这里!
昨夜不知怎的蓝绍衣有些疲倦,遂不像往常一样打坐练功,遂躺下来睡了一觉,在他睡着之后他所修习的内功心法亦如往常一样自行运转。然而蓝绍衣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他梦见贺雁山里的那一战,河道里流淌着汩汩鲜血,地上无数只鲜血淋淋的手朝他伸过来:“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蓝绍衣被这突如其来的惨象一吓不由得乱了气息,过去的种种纷纷入梦来。
他看见慕容沁瑶怀里抱着一具婴孩的枯骨咯咯冲他笑!
他听见楚寒在他耳旁说:“你也有今日!”
他看见慕容越潇提着那把淬月剑指着他道:“我待你如亲如兄弟,你为何要骗我?”
他看见宇文钰轩浑身鲜血凄厉地责问他:“你到底要什么?”
“来,过来!”元天翊微笑着朝他伸过手,他惊悚地发现那手上根本就没有皮肉!
蓝绍衣被梦魇缠住,眉头紧锁气息翻腾,他的身子自然也做出相应的反应,时而扭曲时而舒展,真气就在此时进入了岔道!
远在京都的颜夫人还没有歇息,她正在灯下给女儿绣着嫁衣,而下人们都已经睡下了。灯火跳动不安,颜夫人瞧不清楚,打算再绣一针就把灯芯儿挑一挑,谁知针尖失了准头,将左手中指上狠狠扎了一下!颜夫人将受伤的手握成拳按在胸口,张口唤道:“蓝儿!”
都说母女连心,蓝绍衣在噩梦的纠缠下忽觉左手有根手指钻心的疼,他徒然醒来,越发清楚地觉得左手中指疼得发麻!他抬手欲看,却发现自己真气暴走而内力蕴结在丹田,顿知大事不妙!他立即盘膝坐起,深吸一口气,骈指点向身体各处穴道以将混乱的真气引向正确的经脉!真气反噬之痛令蓝绍衣眉头紧皱,与此同时他还还要忍受狂躁的内力在丹田之中翻滚闹腾,身上的衣衫转眼就湿透了!
“不知道将每一次练功都视作绝无仅有的逃命机会——这算不算捷径?”——一语成谶。
这些年在武功上蓝绍衣没少遇到障碍,然每次危机关头都有师父护驾。蓝绍衣以为凭着他过往的那些经历这次也能化险为夷,然而体内真气的暴乱超出了他的想象!
原本真气混乱的时候内力无处可去只能躲藏在丹田,蓝绍衣好不容易引导真气逐渐平缓下来,然而内力却在这时候嗅到了味道蜂拥而出!蓝绍衣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炸了!
迷迷蒙蒙间一个孩童稚嫩的声音在脑海里冒出来,听上去清晰无比。
“师父,这条大河要流到哪里呀?”
“它要流向大海!”
“为什么呀?所有的河流都这样子吗?”
“百川汇海,万物归一,新的生命自此伊始,生生不息,世间万物都是如此!”
“就像叶子在冬天落了还能在春天长回来那样吗?”
“是的!”
百川归海,生生不息——
百川归海,生生不息——
对!
百川归海,海生百川!既然你们要出去,那我就让你们出去再回来!
心随意动,蓝绍衣拼尽全力用真气在体内开出一条道路,内力随之奔涌而出!抽茧,剥丝,蓝绍衣双臂挥舞,面如夜叉——抽筋扒皮也不过如此!飞快流动着的真气将他裹了起来,使他看起来如坐云端,喷薄的内力使得他的衣衫胀鼓鼓的!
蓝绍衣两手飞快地旋转着一团奇怪的空气,他感觉到内力已不像先前那般膨胀得厉害,于是逐渐放慢手上的速度,真气的流转也慢了下来。渐渐地,蓝绍衣觉得灵台前所未有的清灵,他的神识飞跃千山万水望见一片蔚蓝无际的水面,他知道,该回来了!真气再度牵引着内力注入蓝绍衣的体内,四肢百骸如沐春风,舒坦无比。
就在真气与内力全部回到体内的时候蓝绍衣忽地见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景象——他发觉体内的经脉宛若流泉,清晰可见!两周天之后蓝绍衣收功,睁开眼,双眸神光闪耀,明如秋水,体内那比从前更加充沛的内力和涌动的真气几乎令他仰天长啸!
因祸得福,蓝绍衣心中狂喜不已,只想立即找个地方试练长空,下地走了两步忽地反应过来身在何处,顿时神情为之一敛。他知道帐外有人,遂开口唤道:“雅琴?”
“公子!”雅琴的声音中带着欣喜。
“多拿些热水过来!”
“是!”
众人依旧坚实地守在营帐周围,蓝绍衣盥洗完毕,从头到脚换了身干净的衣衫。雅琴又拿来热饭热菜,蓝绍衣一看,疑惑地问道:“已经到午时了吗?”
雅琴点头应道:“嗯!”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蓝绍衣问雅琴道:“有人来找过我吗?”
“没有!”雅琴不住地往蓝绍衣脸上瞧,后者停下筷子打趣道:“我脸上有东西吗,你老这么盯着我看?”
“公子看起来越发俊朗了!”
“你已经练成火眼金睛了!”蓝绍衣伸手摸摸下巴又摸摸后颈,笑了笑,道:“回去吧!”
“是!”
想到昨日何副官读到的那阙词,蓝绍衣忽地心生景仰,他心中有话想说却又无处可说,遂研磨做了一幅画——水墨山间,一布衣僧人脚踩芒鞋手持竹杖,且行且听风吟。
是落寞,是超脱,是寂然,蓝绍衣也说不清楚。
云笑天冷不丁瞧见白将军走了过来,立即扬声喊道:“将军!”
白将军和颜悦色地问道:“蓝护卫在里面吗?”
蓝绍衣一边搁笔一边迎出去道:“将军!”
“哦,蓝护卫!”白将军亦觉得蓝护卫与昨日相比似乎有些不同,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觉蓝护卫双目有神,脚步更加轻盈,看样子昨夜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将军找我有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随便走走!这山中有处地方,景致不错,不知道蓝护卫愿不愿意和我一同过去走走?”
“当然乐意!”蓝绍衣步速略慢于白将军小半步,两人一边往营外走一边闲聊,身后稍远一点跟着白将军的亲卫,元柏、云笑天和两名白羽卫也缀在后边。
“承蒙将军厚爱,在下欣喜之余颇为不安,唯恐令将军分心太多反而给将军造成麻烦!”
“军中条件艰苦,跟王府和江湖比起来有天壤之别,你肯屈膝来做我的护卫于我来说不啻天降惊喜!昨日听说了蓝护卫在演武坪的事迹,不知蓝护卫师承何处?”
“将军言重了,在下不过是一介散人,能得将军如此器重实乃在下毕生之幸!在下师门人丁稀薄,门中仅在下和家师两人。家师亦不问俗事已久,连在下都不知道家师仙踪何处,也就不足为将军道来了!”
出了营,白将军指着东北向道:“蓝护卫,往这边!”
白将军不知为何叹了口气,蓝绍衣问道:“将军何故叹气?”
“从军三十载,看了多少功名化作尘土,人这一生跟这山川大地比起来是何其之仓促呀!唉,老了,心有余——力不足呀!”
“将军正值盛年,何来‘老了’之说!就算老了,也还有驸马呢!”
“蓝护卫有所不知,犬子性情温和最是孝顺,然心地太过于善良,这战场之事他从来不曾参与过。我还有个女儿,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从小寄养在庵里托师太照顾,极少归家。身为人父,却不曾尽到多少父亲的责任,想来甚为惭愧呀!”
“将军过虑了!将军的所作所为顶天立地,驸马和郡主一定会以将军为傲的!”
“唯愿如此!”
两人沿着贺雁山的山脚边走边聊,梁军的大营渐渐消失在山后。
白将军抬手指着前面的一座小山峰道:“就在前面,转过这个弯就是了!”
绕过白将军所指的这座小山,几株野桃树出现在蓝绍衣眼前,花期正好,粉扑扑的花朵为这单调的山脉平添了一抹动人的色彩。
“来得正好,早几日都还没开呢!”白将军指着野桃树笑着与蓝绍衣说道。
蓝绍衣真心实意地赞美道:“确实漂亮!”
“里面的好东西还多着呢,你瞧——”
但见一处岩石的空隙里长着一丛瑞香,已经开出了紫色的花朵。这丛瑞香花儿跟人似的,挑了个绝佳的位置长着,不仅能享受到风儿的爱抚雨水的滋润,还不惧怕日头的照射。野兔和黄鼠狼在怪石中嬉戏,听到人声立即躲回洞里。大概因为太过惊慌,一只白爪子的野兔在逃跑是撞到了石头,肉滚滚地眨了眨巴眼睛才迅速逃离玩耍的石堆。
蓝绍衣与白将军踩着碎石继续往里走,忽地,前方的草丛里一阵悸动,有东西以非常快的速度朝两人冲过来!快及至跟前时那物跳了出来,竟是那只白爪子的兔子!
野兔怕人,怎么会主动朝有人的地方跑过来呢?
除非——另一头也有人,而且人多过他们这头!
就在蓝绍衣心念转动的瞬间野兔奋力一跳从两人头顶逃走了,蓝绍衣余光瞥见紧遂而来的几簇银光,来不及考量,左手将白将军拽到自己身后同时右袖飞舞——银光打在蓝绍衣的袖子上如同打在铁板上,叮叮声络绎不绝!蓝绍衣瞥了一眼地上,竟是梨花针!
对方连眨眼的功夫都不肯给蓝绍衣,闪闪寒光扑面而来!其势之迅猛,令蓝绍衣全身一凛!
天下暗器,除了暴雨梨花针,谁敢堪称速度之王?
然而暴雨梨花针十多年前就已失踪,对方尚未见面就如此不惜血本,看来他们不仅目的明确,而且恨之入骨!
据闻此物之下从无完卵,那——
只见蓝绍衣以闪电之速踏出半步完全挡在白将军身前,同时双掌半推,真气暴涨犹如撑开的伞,那形如暴雨的梨花针及至蓝绍衣面前五六寸处竟然生生顿在空中,再也前进不得!只见那针尖蓝光幽幽,令人毛骨悚然!
蓝绍衣敛气闭息,双掌再推,内力狂吐,竟然将那歹毒的暴雨梨花针尽数反弹了回去!
“砰!”
“咔!”
对面峭壁凸出来的半块山石不可思议地喀嚓一声断裂,反弹回去的暴雨梨花针打在那块山石上,爆炸声不断,乱石横飞!蓝绍衣趁着这个空隙迅速抓着白将军后退十几丈!
这一掌,蓝绍衣可谓足力足为。他不晓得暴雨梨花针到底威力如何,但他知道绝对不能让这玩意打中,更何况父亲还在自己身后!除了全力一搏,他别无他法!
而此时,炸裂开来的乱石祸及方圆三丈,如此大规模的“暗器”令刺客无处遁形!
“啊!”
显然有人中了招!
“呃——”一个黑衣人抱着手臂从前方的山坡后翻滚出来,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那露出来的皮肤已经变得乌黑!
好厉害的毒!
暴雨梨花针已经歹毒之至,对方竟然还淬了毒——他们到底是冲着蓝绍衣来的还是冲着白将军来的?他们怎会知道此处呢?
那坍塌的岩石背后忽地冒出许多黑衣人,他们显然是被蓝绍衣这一掌逼出来的,二话不说举刀就杀向两人!这些不速之客既然敢现身,必是暴雨梨花针不能再次使用!也不见蓝绍衣如何动作,他手里突然就多了一把长逾六尺的薄刃,刀身清亮,刀气如虹!
正所谓长空在手,无人能阻!
这群黑衣人分成两半各自围攻蓝绍衣和白将军,不出两招他们便知蓝绍衣绝对是个硬货!其中一人吹了声口哨,所有黑衣人都弃了蓝绍衣同时转向白将军!
他们的目标是白将军!
“公子,我们来了!”话还在口中,人已到了跟前!两柄突如其来的雪亮长剑插入黑衣人的包围圈,一左一右将白将军护在中间!
口中唤着公子手下却优先保护白将军的自然是元柏和云笑天!他俩本来还在白将军的亲卫之后,忽闻山中惊雷,二人疑惑地看了看天,并无雷雨征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忽地同时惊呼道:“那是公子的方向!”来不及细思,两人立即全力施展轻功,唯恐晚了那么一刹那!当两人目睹对面山峰的惨状时额头上俱都冷汗涔涔!
白将军长剑当胸提醒元柏与云笑天道:“他们用毒,小心!”
那声炸雷般的巨响正在令白将军的亲卫感到疑惑,又见空中倏地飞过两条人影,有人认出那是蓝护卫身边的人。风中隐约传来刀剑撞击的声音,众人心说不好,火速赶了上去!
蓝绍衣一见他们到来,立即命道:“别过来!”他既知这群刺客有备而来,不仅人数大大胜过他们且训练极其有素,然而此处地势并不十分开阔,人多了反倒不易施展,当务之急是赶紧让白将军等人速速离开!
“护送将军离开!快!”
孰知这群黑衣人一见白将军要走便两两不要命地拖住蓝绍衣,其余人全奔白将军而去!蓝绍衣如何能让他们得逞,长空如灵蛇般阻断黑衣人的追击!
连续两击都不成黑衣人顿不如先前那般镇定,况白将军已经出了山谷,他们想追亦无法追上,加上留下来的三人又分外棘手,他们便欲伺机后撤!蓝绍衣料他们会有此举,当即飞身至这群黑衣人背后截断他们的退路,冷声道:“一个都不许放过!”
“是!”元柏与云笑天沉声应道。
这些黑衣人自露面起就注定不能全身而退!连暴雨梨花针这样的暗器都用上了,他们的幕后主使会允许他们失手吗?既然有蓝绍衣在,他会允许他们成功吗?
不论他们是否得手,结局都是死,尽管他们——
云笑天将擒住的几名活口的嘴捏开检查了一番,禀道:“公子,这些人不是死士!”
蓝绍衣将手搁在其中一名俘虏的肩上,注视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我问你几个问题,如实回答!”声音不大,却含着一种摄人心神的力量!
“谁派你们来的?”
“我,我们——”此人原本打算一可以说话就咬舌自尽,等他能够张口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连死都做不到了!此刻他就像着了魔一样,心里明明知道不可以说嘴上却溜了出来!
“冯——副将军令我们来——刺杀——你们的白将军!”
“冯副将军是什么人?”
“他是——太子的亲——信,亓——将军被你们——杀了,他想要——坐上——将军——一职!”
“你们何以认识白将军?”
“有画——像!”此人听到自己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惊恐万分!面前这个人的眼睛像鹰一样锐利,不,比鹰眼还锐利!他不是人,是魔鬼,是魔鬼!
“你们如何知道白将军今日会在这里?”
“有——人——透露——的!”
此话不说则已,一说蓝绍衣便不能平静:“谁?”
蓝绍衣本来用内力控制着此人的心绪,情急之下不禁加大了力度,然而此人承受不住他的内力,嘴角渗出鲜血,艰难地说道:“不——知!”
头一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