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我要你替我炼制丹药,服用后可延年益寿、增长功力。”柯岩微笑着向陈月影道。
陈月影怔了一怔,道:“若是想炼制强身健体、祛病疗伤的灵药,这并不难。但若要延年益寿、增长功力,这却颇有难处。”
柯岩道:“你办不到?”
陈月影心念一转,道:“徒儿愿尽力一试。但要研制灵药,必须齐备天下药材,再准备不被人打扰的炼丹之所,不知圣教之中,可有这样的地方?”莫池言为用毒的行家,他为了制毒炼药,自然也需要这样的一个场所,陈月影故意出言试探,希望柯岩能漏出口风。
柯岩一笑,道:“你放心,一切我已为你准备停当。今后你安心在圣教中炼药,其他的事不要多理。”陈月影微微一惊,听他此言,难道对自己已有所怀疑?却听柯岩已吩咐道:“池言,你带月影去后山石洞,指点她炼丹的所在。”
莫池言躬身道:“是。”走上前来,向陈月影道,“陈姑娘,请你跟我来。”
陈月影听得柯岩的吩咐,不由一惊,想不到炼药的所在竟然是在守卫森严的后山石洞,这对自己来说,倒是意外之喜。当日青州拜将台之会,天山和点苍两派的高手被杀,武当则与屈放华同流合污,剩下的少林、峨嵋、青城、崆峒、昆仑五派高手尽数被擒,被关在后山石洞之中。如今既然柯岩让自己在后山石洞中炼药,倒可以趁机查探他们的下落。她向柯岩行了一礼,道:“既然如此,徒儿先行告退。”随莫池言走出门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后山石洞,守卫的教徒看见莫池言,齐躬身行礼。莫池言沉声道:“教主命陈姑娘在此炼药,以后她可自由出入,不得阻拦。”
众守卫同时应道:“是。”让开了通路。
莫池言却又转过身来,向陈月影道:“不过,陈姑娘,我也想提醒你一句。石洞内机关密布,若无人引路,随时都会陷入机关之中。教主也曾吩咐,让你除了炼药,其他的事情不用多理。等下我会指引你前去炼丹之所的路径,你要牢记在心,以后除了炼丹之所,洞中其他的地方最好不好涉足。”
陈月影道:“多谢莫长老指点,请带路。”
莫池言领她进入石洞之中,陈月影留神观察,只见洞中道路错综复杂、状如蛛网,而且果如莫池言所说机关密布,在好几个地方若不是有莫池言提醒,她就会陷入机关之中,不由得加倍小心,同时在心中暗记路径。
经过好几个转折,眼看前面已经无路可走,三面俱是石壁,却见莫池言在其中一堵石壁上轻轻一按,石壁忽向后退去,现出洞口。莫池言回头向陈月影道:“陈姑娘,就是此处。”当先进洞。
陈月影紧随其后,只见石壁之后别有洞天,竟有一个偌大的空间,里面各种药材应有尽有,用来炼药的丹炉、丹鼎、水海、石榴罐、绢筛等也都一应俱全。她一边查看,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莫长老对此处似乎极为熟悉,难道平日也在此处制药?”
莫池言哼了一声,并不回答,却道:“陈姑娘,请别忘了我嘱咐你的话。除了在这里进出,洞中其他地方最好不要涉足。否则若有差池,就算教主再念旧情,也无法再回护于你。”转身走出。
陈月影急追将出去,石壁外却已失去了莫池言的踪影。如此看来,莫非此处另外还有通道?她急于找到莫池言制药之所,于是在另外两面石壁上一寸寸地摸索寻觅,终于摸到了一个突起之物,尝试着按动,只听机关轻响,石壁上又已现出一个洞口。陈月影急忙闪入其中,洞口随即在她身后关闭。
陈月影向四周望去,原来却是在一个分岔路口,前面一条甬道直通向三个洞口,一眼望去并无区别,却不知哪个洞口才是莫池言前去的方向。她四顾无人,便走入左边的洞中,只见前面道路又向左折,待得到了拐角处看时,原来却是死路。陈月影正欲转身出洞,忽听一声轻响,回头看时,洞口上方已落下一道铁栅栏,封死了退路。
她大吃一惊,急奔回洞口,用力推了推那道铁栅栏,却根本无力撼动,急忙又在洞内四处细细搜索,希望能找到开启铁栅栏的机关,然而反反复复将洞中的每一块石头都摸过一遍,甚至连头顶和脚下的石壁也未放过,仍然未能找到机关,陈月影不禁急出了一身冷汗。
想到为了能取到解药,自己这几日委曲求全,不仅要认柯岩为师,更要忍受云独步的轻薄,今天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进入后山石洞,却连莫池言制毒之所也找不到,便已被困于此。这样一来,柯岩和莫池言势必会对自己产生怀疑,今后再想盗药就更无机会,自己这几日的心血和牺牲岂不尽付诸东流?陈月影越想越恨自己无用,在烟罗教中所受的屈辱和委屈一起涌上心头,无力地倚着石壁坐了下来,泪水已夺眶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陈月影忽察觉有人立在铁栅栏之前,急拭去了眼泪,抬头望去,却是云独步。见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自己,想到自己软弱落泪的模样都被他瞧在了眼中,陈月影羞怒交加,别过脸去,冷冷道:“你是不是来了很久?看见我被困在这里,很有趣很好笑?不错,我是个作茧自缚的傻瓜,你要笑就笑个够!”
云独步却笑不出来,适才他望着默默垂泪的她时,心中竟有种刺痛之感。他深知陈月影的个性倔强,若不是无助到极点,也不会现出如此软弱的一面。见陈月影发现自己之后立即拭泪,又转过脸去不肯让自己看见她面上泪痕,他不禁在心中轻叹一声,缓缓道:“你的确是个傻瓜……”伸手转动了机关,铁栅栏随即缩回洞顶。
陈月影听得机关声响,急回过头来,不由一怔,想不通他为何要放了自己。云独步见她呆在原地,轻轻又道:“难道你不想出来?”
陈月影这才站起身来,走出密洞,却仍不敢相信他会轻易放了自己,不禁手抚玉笛,紧盯住了他,道:“虽然你放我出来,但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好处。”之前云独步每次帮自己在柯岩和莫池言面前隐瞒,其后就会想方设法占自己的便宜,难道这次他也是另有企图?
云独步见她面上泪痕犹在,楚楚可怜,却又强作镇定,更对自己戒备提防,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恼怒,冷冷道:“跟我走。”当先向前走去。
陈月影微微一怔,想到这石洞中遍布机关,现在也唯有跟他走了,于是默默跟在了他的身后。却见云独步对洞中路径甚是熟悉,径到石壁之前,转动机关,走过洞口,原来又将她带回了那炼药之所。
陈月影微感失望,云独步转过身来,看见了她的表情,于是淡淡道:“你为何要留在圣教之中?刚才你身陷机关,就与这件事有关?”
陈月影沉默半晌,忽道:“若我告诉你原因,你会不会帮我?”
云独步凝视着她,道:“我为何要帮你?”
陈月影道:“那你刚才又为何要救我?”
云独步望着她,半晌,才淡淡笑道:“因为我好奇,不想这个游戏这么快就结束。我想看看,你究竟会为了做这件事,委屈自己到何等的地步。”
陈月影这才明白,他之所以几番维护自己、助自己度过难关,只因为把这一切当成是个游戏,自己越是痛苦挣扎,他反会观赏得更有趣味,不由咬牙道:“你……你真是个恶魔!”
云独步冷笑一声,忽又开口道:“想要我帮你,也不是绝无可能。不过,你应该知道,我绝不会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
陈月影向他望去,见他神情专注地凝视着自己,忽地生出几分胆怯,不想追问下去。但想到若能有他相助,盗取解药的事就更有机会成功,终于忍不住道:“你要怎样才肯帮我?”
云独步向她走近两步,陈月影立即本能后退,云独步随即止步,淡淡道:“无须说了,因为你绝对做不到。”忽地转身,已走了出去。
陈月影这几日来对他已有所了解,虽然云独步面上仍是毫无表情,她却知道他有些气恼,心中有些不解。怔了半晌,回头看看满室的药材,忽地想到:难得这里东西齐备,自己何不多炼制一些“关凌丹”出来?到时只需交一些给柯岩以博信任,剩下的则可留待后用。
她挑出合用的药材,细细研磨成末,等到准备工作完成,估计时候已经不早,这才出了石洞,却见外面已是繁星满天。想到今日虽进入了石洞,却寸步难行,陈月影心头甚感郁闷,正自默默前行,忽听见草丛中一声轻响,不由转头望去。却见夜色中,一条黑影如轻烟般掠过,她忍不住追上前去。
那黑影尽捡偏僻无人之处走,觉察到有人追踪,立即加快了速度,但陈月影轻功本就不俗,在龟山深谷的三年又得到柯岩指点,那黑影见甩她不掉,又见四处无人,猛地停步,转过身来,腰间长剑早已出鞘。
陈月影急也抽出玉笛,此时风吹云动,现出明月一轮,月光照在两人的面上,那持剑之人又惊又喜,低声叫道:“月影,是你?”
陈月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前几步,颤声道:“……斜阳?”
古斜阳早已奔上前来,紧紧拥抱住她,道:“月影,真的是你?我是不是在做梦?”
陈月影被他抱在怀中,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情不自禁也伸手将他抱紧。
好半晌,陈月影才终于开口:“你……你所中的毒?”
古斜阳放开了她,却仍紧握她手,道:“屈大哥已助我将毒驱出。月影,你跟我走。”转身欲行。
陈月影真想就此不顾一切,随他离去,然而刚走出数步,忽又想起关在洲,不禁停下了脚步,缓缓摇头道:“不,我不能跟你走。”
古斜阳愕然道:“为什么?”
陈月影轻轻道:“我要在后山石洞找出解毒之法。”
古斜阳急道:“你这样做太危险了!就算你中了毒,只要你跟我走,屈大哥一定会帮你将毒驱出,你又何必冒险?”
陈月影凝视了他,缓缓道:“就算你的屈大哥肯看在你的份上为我驱毒,但我师父呢?铁心和顾锦城呢?还有在拜将台之会上被他所擒武林人士……难道他也肯救他们?”
古斜阳面色一变,默然不语。
忽见火把的光亮隐约照了过来,却是有一队巡夜教徒即将经过。陈月影轻轻推了推古斜阳,道:“看见你平安无事,我已经很高兴了。你快走吧。”
古斜阳却握紧了她手,不肯离去,急道:“月影,他们、他们有没有难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