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柳雪涛和卢峻熙依偎在马车里,轻声叹道:“这样的糟心事儿,难道就此算是过去了不成?”
卢峻熙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笑道:“怎么可能呢,赵玉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把后面的人掘出来他是不会罢休的。我们且等着看好戏吧。”
柳雪涛叹了口气,这些人惹谁不成呢,偏生惹那个笑面虎谨郡王,那家伙……唉!论起腹黑来比自家小屁孩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果然,几日后柳雪涛的马车偶然从安庆王府的门口路过,却发现王府的门口守门的奴才多了一倍,里面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回家来还来不及差人去打听,恰好卢峻熙从衙门里回来,一进门便喊柳雪涛。
柳雪涛正在看着泓宣吃饭,听见他喊立刻起身迎了出去。卢峻熙边拉着她的手进卧室,并连声叹道:“这下好了!终于可以出一口恶气了!”
柳雪涛忙问:“出什么恶气?”
卢峻熙神秘的趴到她耳边,悄声笑道:“皇上终于要动康王了!”
柳雪涛惊讶的问道:“当真么?”
卢峻熙邪气的笑了笑,说道:“康王爷沉不住气,居然安排人去刑部大牢里去害人。你说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柳雪涛也猛然惊喜:“果然是康王的人?”
卢峻熙点头:“而且,派去害人的那厮被孔德昊的心腹当场拿住,那人借着探视别的牢犯之时把有毒的馒头扔进了关押孙氏和梁氏的那间牢房。经过一顿拷打,那人便招了是受康王世子的指使去害人的,当堂呈供画押,这暗害刑部要犯的罪名他们自然是逃不过了,而且这案子本就悬在那里,当时郡王爷也没说这几个女犯到底犯了什么罪。今日索性便把事情晾了出来,赵玉臻趁此机会把刑部尚书和康王世子一同告了,事情闹到了皇上那里,正好问他们一个谋人家产混淆皇室血统以图谋乱之罪。那个刑部尚书恐怕是逃不过了。”
柳雪涛皱眉:“他也不至于这么笨吧?斗了这么多年,在这样的小事上栽跟头?”
卢峻熙叹了口气,搂着柳雪涛去一旁的榻上坐下,说道:“我的夫人!难道你还不明白?皇上想动他,凭他什么小事都成了天大的事情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那管家是别人的一颗棋子,可现在是那颗棋子的主人捉摸透了皇上的心思,这又能怪谁?”
柳雪涛呼了一口气,叹道:“我说呢,如此说来他也是被人家算计了?”
卢峻熙又似乎不经意的说了一声:“前几日早朝,大殿上康王爷又提议皇上立皇长子为太子。你说他这不是明摆着要逼着那一位动手么?他这一提议不要紧,朝中居然有三成的大臣附议,这就很可怕了。皇上能不起疑心么?皇上起了疑心,便给人可利用的机会了。如此一来谨郡王的那点事儿又正好成了一个顺水人情了。只是这招借刀杀人玩的真是炉火纯青啊!”
柳雪涛不禁被这些纷杂的关系给弄得有些头痛,又想起今日安庆王府门口的状况,忍不住问:“难道安庆王府还有别的奸细不成?怎么今儿我从那边路过,瞧见府门口堆了那么多人?”
卢峻熙点头:“我听说老王妃一怒之下彻查了府中的所有奴才,今日安庆王府卖出去了足足有五六十个男女奴才,甚至还有一家三代都在府中服侍的家生奴才。看来这下从上到下都要动大手笔了。”
柳雪涛忍不住惊叹:“如此,岂不是要翻天了?”
虽然说没有翻天,但也差不了几分。
几日后,皇上连下数道旨意。先是彻查康王府贪赃枉法结党营私之罪;接着又撤了刑部尚书之职,令孔德昊暂时署理刑部事务,彻查大皇子以靥胜诅咒之术暗害二皇子三皇子的事情。半月之后,皇上又下旨,削去康王爷爵位,并将其一家大小百余口人交宗人府拘押,由刑部议罪。三日后,又下旨将大皇子赵云鲲贬为庶人,流放江州,永世不许回京。
康王被拘禁,大皇子被贬出京城,一股强大的势力被清除出朝堂,更有其门人嫡系十几名官员遭受牵连,各种谋逆、造反、私通、结党、暗杀、营私等罪名都罗列到一起,每一条都能置人于死地。
朝堂风云突变,果然是呼啦啦如大厦倾。残垣断瓦之下,不知有多少恶人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也不知砸死了多少无辜之人。而王丞相则在皇后的示意下,更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往日但凡有跟康王和大皇子有些许来往的人,便都被网罗其中,议罪,拘禁,流放,甚至满门抄斩。
这个夏天,皇上没有去西长京避暑,而是因病留在宫中,坐镇上京。整个京城从庙堂到各级衙门,大小官员们全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百姓们更是不知哪一天便有大祸临头,惶惶不可终日。皇上更是每日都要召见卢峻熙,赵玉臻,孔德昊等朝中几位年轻新贵,有时整夜都在御书房议事,不放几人回府。
洛紫堇眼看着到了临盆之时,因王府的奴才被老王妃彻底的清除了一遍,剩下的人更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的闪失。柳雪涛每日里过来陪她,两个稳婆更是时时刻刻都做好接生的准备。
唯一不着急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算算日子已经到了生的时候,可他却迟迟没有动静,把赵玉臻洛紫堇还有柳雪涛和老王妃的耐性都快磨尽了。
这日一早,太阳还没升起来,热辣辣的气息便烘烤的上京城犹如蒸笼。柳雪涛扶着自己的大肚子疲倦的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空荡荡的枕席,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