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曾经同母后在同一夜生产,可是这件事到了如今压根无人胆敢轻易提起,落芙竟不知道原来五公主不是华妃唯一的女儿。
那么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连绵不停的雨季之中,关于泽宫的记录为什么会被人好好地抹去重写?谁又有这个胆子?
还有……她曾经进来翻阅,御医存放下正式成册编纂的旧籍之中完全便没有删改,非常自然地说明了中宫诞下长子。
那也就是说,其实这一本不知从什么角落里翻找出来的小册子还原了当年的真相……
落芙坐在灰尘之上却第一次有了无力感。
她八岁便曾俯瞰九台城阙,那个时侯她都不曾有这样的迷茫无力感。
无数的声音交杂而过,冷宫里华妃娘娘尖厉的怨毒咒骂却好似不是空口无凭,“你知不知道……你活在了你母后亲手粉饰而出的幻象里,总有一日……”
总有一日会如何?一片巨大的浮云掠影而至,那小窗之下瞬间幽暗。
郁檀出生的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了华妃娘娘走至如此地步,而这长子二字里似乎也内有隐情。
落芙不敢再想,慌忙地出了澄心堂。
温暖春风拂面而过,宫人却看着落芙公主失魂落魄,那肩头斜拉下来一般的外衫竟也就随它而去。
她一直走一直绕,不敢走回东宫。
芄兰又到了盛放的时节,东宫前殿里的人却微笑颔首,“死了便好,上一次他私自出宫通风报信……这一次,竟不知为何还帮着华妃,当日太极殿外能清晓父王去往何处的人只有当职的这几人,我看这小柱子绝对是被信成侯那边的势力笼络了。”
郑公公笑着应下,“是。上一次是奴才疏忽,当真以为他害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症,咳……太子也知道,这下人们总有些毛病不能上台面,染了主子就万万不得了,他又平日老实,奴才也没多想……”
郁檀不愿同他多言,挥手让他退下,却突然听着前殿的门被人一把推开。
郑公公刚走到门边猛地被吓了一跳,抬眼刚没好气却见着竟然是落芙公主。
“公主,奴才还有事……先退下了……”
落芙并不望他,只看着郁檀。
芄兰的香气顺风而入,如同那人的笑意一样,如沐春风。
她眼角犹有泪光,郁檀只一眼便觉出她这个样子绝不寻常,忽然便起身过来,“怎么了?哭过么……”他抬手想试探性地看看她是不是被什么吓到了,怎么这样苍白的脸色,落芙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小柱子死了。”
郁檀的指尖刚刚好拂过她眼角,渐渐浮出笑来,“下人们做错了事情,主子们便该罚,宫里每日都有这样的事情,落芙是为他难过?”
她伸手出去握紧了他停在自己脸上的手,“哥哥,若是我有一日……做错了事情,你会不会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