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檀只觉得好笑，并不动任她渐渐使了气力握劳自己的手，他只是摇首，“小柱子平日同你也有些来往，他死了……你不高兴么？”
“我只想知道，人命是否当真如此轻贱……而我的命是不是其实也和他们一样，只不过刚刚好不知道什么原因而被人选中，刚好我是公主而已……”她继续说着，却握着郁檀不松手，“哥哥，五姐姐也是公主，她也是你的妹妹……是不是？那云染小姐也是大府上的千金，是司马独女，她们都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死去不被人再提起……那么早晚我是不是也要有这么一日？”
没有人应该做错了事情就付出死亡的代价。
她越说越急……手掌之下不住不住地够了他手心上的纹路，“不要再继续了……哥哥，同落芙一起不好么，为什么要越走越疏离……你知道你夜晚没有意识地时候……时常会一身冷汗地念着他们的名字……”
她眼睛里的湿气带了痛苦终究承受不出流出泪了，“你其实不愿的……是不是？哥哥！”
郁檀突然目光一变想要抽回手来，“落芙……谁同你说什么了？这些事情同你无关，你为什么要去乱想？”
她却死都不肯放开，“你夜里很害怕，恐惧得一身冷汗，你是怕他们死得冤枉……最后这所有的罪孽都要……”
“落芙！”
他瞬间的慌乱几乎像是垮掉的神龛一样带了颓败的仓皇，那一身茶花一样的白衣慢慢地退后，她却死死地握紧了他的手不肯松开，“你其实很累也很怕……但是是谁非要你继续？”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郁檀手上，他突然愣住只望着那一双手。
很幼小的时候，那是他唯一记住的，自己最最真实的感觉，就是想要扣住她的手。
我们在一起的，我们会一生一世在一起。
哥哥要保护你……但是他越发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那夜晚沾满血的手又是……谁的？
“我……”他突然迷茫地看着她，落芙却依旧很坚定地握紧了他的手指不放，“我长大了，很多事情我可以明白的，哥哥不要总是一个人来承担……”
他在一条越来越偏离的道路上行走，也许下一个宫室的转角她就再也看不到他，这样的感觉无法形容，
压抑得像是就要摧垮了她十数年来的一切。
她带着眼泪笑起来，“不要再继续了好不好？回来……我们一起走回去，将来……回澜沧去看看，那里有很美的茶花，还有芄兰歌……”
郁檀突然闭上眼睛。
交叠开的画面永远都让他找不到一个出口，可是他唯一的真心就是不能够让她也经受他所被逼迫的一切，那尊金色的佛像，女人腕子上厚重的碧玉镯子还有怨毒的仇恨。
“我不能让她有机会伤害你……你什么也不知道，干净得就像这春日里的芄兰花……哥哥怎么忍心看着她有一日来逼迫你……”
落芙轻轻抱住他颔首应着，“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害我的……可是，不要继续下去，这宫里的暗影太多了，足够了……死去的人也足够了。”
她想让他停下来。
郁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似乎是终于努力地平静下来自己的心神，他摇首只是笑，“我没事，这宫里的事情你也不用在意，总之不管是谁，都不会想要害你的。”
藏在世人心底的鬼诵着各自写的经，到底谁能读懂……谁又能揣测其中的冥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