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老的宦官却低笑着小心翼翼地扶着公主的手臂让她先至一旁,“主子可别再说了,终究是吾王眼下抱恙在身,再说下去教宫人们听了也要起流言的,这可便不吉利了。”
天际遥遥战鼓催人激昂斗志。
数年过去,郁王愈发地垂垂老矣,而着一双儿女却出落得兰妆惊世,白衣出尘。
发过腰际,如今象征帝女最最尊贵的礼服层叠而开九层绮罗,翎羽点地被落芙纤瘦手足衬得更是玲珑华奢,眼角微扬,凤眼依稀便有了王后当年大婚时分的艳影。
她有着一般泽国的血脉,愈发长得带了些昆仑儿女的明丽,反倒是郁檀异域人的轮廓并不明显,脸色更比旁人苍白些,宫人私下议论起来,这东宫的主子可不是什么永年的福相。
毕竟如今郁王一年更比一年病逝加重,东宫的担子也一年更比一年重了,好似已经很久没有再听着那一曲竹笛风起,三月飞花的雅致小调了。
落芙指望着郑公公心里隐隐不安,更加懂得如今父王的病症是一日更比一日不好,御医之处一直查不出个所以然,这么多年只一味不对症的用药强行拖延,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父王!”她急急地大声又唤了一句,却突然望着太极殿后有一人转了过来,落芙打量三两却看着是绣娘捧了什么过来,立时推开那郑公公过去。
梧桐树影。
“落芙公主可是担心吾王病情?也守在了这里?”绣娘依旧温缓地笑着,腾了只手也不顾虑尊卑的拉着她,这小公主当年是她一手带大的,什么时候都和绣娘亲近。
她应了一句脸上仍有担心,忽然看着绣娘手上捧的金盘上覆了缎子盖了些什么,“这是要送入太极殿的?”
“是,王后这几日仍旧为了吾王的病情寝食难安……方才说是这些安神的香木还是不得断了,虽然比不得药,但总之也能缓一缓精神。”绣娘微笑,见她心里好奇也便掀起了那缎子,郑公公一旁目光牢牢锁死在了这小盘上,落芙本是没想着什么,只看着郑公公那目光不对,若有所思的看着这边。
“母后好似一直都往太极殿送些香木,味道却比平日熏香的淡。”她也不经意地说起,抬眼打量绣娘。
日晷慢慢偏移,绣娘望着郑公公通传过后推开了太极殿门,已然带笑答着,“是,吾王身有病症,一般的香木王后怕吾王受不得,只选了这泽国才产的特殊檀木……主子稍待,绣娘先送进去。”
她说着往里走,而刚刚好落芙探手过来,看似是挑起了一些想看一看,却只见那从小照顾自己周全的宫人极是谦和有礼,微微让开了些往门里去,落芙手下只染了三两碎屑,便也迅速地收了手,“还请绣娘回禀母后无须担心,如今落芙同兄长每日看顾,父王总能痊愈。”
“公主放心。”绣娘面上依旧是那般人前人后处理得当的样子,跟是王后身边最最稳妥的下人,从小若是落芙惹了什么事情,或是哥哥有些什么小错,都是绣娘帮着前后周旋压过去的。
就好似上一次窗下的事情,那么多年过去,落芙却记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