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成侯同华妃已经一手借着司马之势控制了朝野上下,不管何人来此说着形势紧急,郁檀却都只问一句,“落芙公主现下在何处?”
“太子!东宫形势危急,信成侯苦心经营数年,他笼络华妃同魏长铮无疑便是想要夺位啊!”老臣背对着一片血光跪倒谏言,混乱战事已经蔓延至宫中,禁军不敌纷纷后撤。
愈发清晰地檀香,郁檀仍旧是动也不动,双眼不知道望着何方竟是完全失了神,“落芙在何处?”
“太子殿下!”
众人苦劝无效,禁军死守崇福门外,魏长铮为首将士几乎痛心疾首,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场逼宫之势到了如今地步,却只看见那太极殿毁于一旦。
“吾王……”他终究数年忠心,被这亲女被害的事情逼得疯了,如今真的看着如此惨烈的形势却也不禁失态,魏长铮愈发地想要冲入宫中亲至殿前,而太子一方的朝堂守旧老臣却早将他当做乱臣贼子,“拦住魏长铮!”
轻飘飘一身白衣淡漠地看着眼前兵荒马乱,飞尘染血,黄金垂幔都成了恶鬼幽冥。
远处信成侯匆匆而来,郁檀看见他同魏长铮于宫中白玉桥上相见,身后随着的华妃却面色隐隐不安,只一个劲的往东宫瞟。
太子党之中的左右近臣赶往早成废墟的殿前扬声开口,“吾王驾崩,东宫太子郁檀建殊功于牧野,敷盛业于戡黎……”
话音未落却见一人踱步而出,一言不发竟也让那臣子有所顾虑突然噤了声,信成侯郁桐抬眼打量远处白衣之人,“太子有何殊功?据臣弟所知,当年夏郁两国通商之事经年灾祸频频,而我属地地处信成,本是相距江陵不远,如今我已有确凿证据证实……这数年来夏王密探早已夹杂商队混入我大郁属地!太子若是当真如诸位所言有服人之德才,为何不将江陵之事亲手彻查?如今夏王二皇子被押于我朝尚还是司马出手平定!”
三言两语信成侯早已将那矛头直指郁檀,所有人只讷讷回身盯着太子却不知如何是好,不想郁这白衣之人跟本不予理会甚至不想反驳,片刻只行于桥下抬眼盯着郁桐,“落芙去往何处了?”
信成侯万没想到郁檀到了这种时候竟也完全失神地只念着落芙公主,一时他望向左右,宫室肃杀,华盖倾塌,太极殿威严悉数尽毁,那一身同样染了细雨灰尘的白衣却固执地盯着他,再度开口说着,“郁桐,把落芙还给我。”
华妃再忍不住,忽然便开口答了一句,“这一整夜人马混乱无人顾着公主,如今我们更不知她去往何处。”她说完了回身狠狠瞪着那太极殿,几乎咬碎了牙,“那个女人的孽.种……落芙公主若也成了灰才好……”
郁檀目光骤然惊起,“来人!给我拿下华妃!敢辱她的人我便统统都让你们拿命来还!”立时禁军想要冲破魏长铮人马,两方立即再度冲突起来,朝堂元老左右为难,明明按例该即刻扶持太子继位昭告天下,但如今宫门大开兵卒混乱,信成侯却同样虎视眈眈。
毕竟兵权在握的人是魏长铮,他若要立旁人,恐怕单凭禁军之力无法阻止。
仓皇天下,谁都没有看见华妃再也掩不住的绝望,女人被护卫拦着后撤却只不断摇首,疯了一样地喊着什么就想往郁檀那边去,信成侯一把拉住她手臂面带笑意,“母妃莫不要被惊到了,不得过去,太子殿下如今可是发了疯。”
他……他竟连她都想杀。
郁檀终究还是冷淡而冰冷地望着华妃开口,“谁也不能伤害落芙,谁也不能……我要你拿命偿!”
旧年廊下那早死了的鹩哥突然又开了口,嘎嘎粗哑的地叫个不停。
黎明破晓,旭日冲破了灰暗云雾,信成侯拉着华妃不准她擅自往崇福门去,魏长铮指挥左右人马牵制住禁军实力两方僵持不下,他扬了声音怒问云染之事太子做何解释,而郁檀竟一直只重复同样的问题,魏长铮痛不自禁,“孰是孰非云染无罪!太子殿下竟当真助纣为虐,为了王后一意孤行害死吾女!”
无端彩云易散,纵使他魏长铮能敌百万雄师却再受不了这一切,分明都是人人心下俱有察觉的事情,当年的玉夫人,六公主,还有数年来不断离奇死去的亡者,他们明明便不是华妃为了简单的后宫争斗而害,尤其是这如今还能堂而皇之位居东宫的人竟然一手造成了自己五妹惨死,还有……还有云染。
因为魏长铮的一忍再忍,他的愚忠害苦了婉华甚至今日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他甚至还记得那一日上元灯影,云染歆慕太子心心念念,将门少女美好而简单的心意全做了这宫室之间的荣华铺陈,他只看着太子竟然这种时候还手执一只竹笛清雅安然,魏长铮更加无法抑制怒火,“太子!王后所行你该悉数清晓,而当年五公主之事恐怕是你自作主张擅自害人,否则我同信成侯还不能将华妃的嫌疑排除……今日我只问一句!云染何罪?”
郁檀轻飘飘地看着地上昨日暴雨之后的积水,好似觉得甚是有趣,“她以为她能超越落芙,这便是她的孽。”
魏长铮彻底悲痛无法,“吾等恭迎信成侯继位……”他大怒喊出,誓不能将皇位送与这等失神疯癫的太子之手,郁檀明明听着却也不再惊怒,反倒是身旁众人疾呼不可,“太子乃为中宫嫡长子,纵使吾王驾崩并无遗诏,但这皇位无论如何也该按制由东宫继承!”
两方彻底僵持不下,皇宫大火,天明郁国皇城****难安,百姓皆知这一夜之间发生了太多事故,奔走逃散人心惶惶,“这江南一方竟是内斗,要出大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