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清山城里百姓安然,此地江面浅显不得行大船,更不属征战要塞,所以此刻山林安稳,众人全不知宫廷之事,街巷上还有些鱼贩子,百姓多是日日翻过清山去江畔捕鱼为生之人,更是笑意和善。
他们此行方一入城便未曾去寻此地县官,只进了一处闲置大宅外暂作休整,祝澄赶来让夏重城放心,“二皇子,此地乃为我爹娘赋闲时暂居江边的宅子,确是私人居所,一时无忧。”
入了秋的海棠花开得零零落落,江北却也可见得,落芙被他拉着入了正房屋中,她只靠着那窗边不动,夏重城竟不避讳当她之面便换过衣物,仍旧是身玄色衣裳,却也带了云纹,他抬眼看她避开了眼睛,突然一把拉过了人,“你在看什么?”
“看这秋棠还能熬几日。”她同样回看他,毫不畏惧,“花叶俱有灵性,如今刚到时节却有颓势,该是不吉。”
夏重城看她淡淡忧虑突然紧了目光,将人抱在怀里扔在那榻上,“我方才已扔了话出去,自然人人都明白你同我什么关系,只是……你不用装得这般无所谓,是怕的吧……”
他压下身吻她唇角,最后干脆便成了噬咬,落芙本能的挣扎一刻却忽然安静下来,动也不动,夏重城送开她只是说了一句,“烧却是退了。”
她也不说话,上方的男人缓了口气,试探性的碰碰她的手臂确定骨位无碍,只说了一句,“好了,不要这么戒备的样子,四下也无旁人。”
她却执拗地说着,“没有旁人难道你便安全?”
夏重城看着她依旧如同小兽一般的目光哑然失笑,“你可真是……罢了。我说过便做到,你现在是我的人,或许你早一日交出东西来,也许我会考虑让你自行选择去向。”
他还是那般抱过她来,夏重城总是有着无法猜测的脾气,这一刻却也变得竟多了些温缓的错觉,她愣愣看着他替她重新固定那板子,一时也踯躅着开了口,“这一路上……多谢。”
他耐心绕那布条固定,“日后恐怕更有苦吃,如今我纵使回国却形势有变,恐怕宫里定要我死。”
她突然盯着他开口,“夏重城,你必要为王。”
落芙突然对着这空荡荡的屋子意识到,她只剩下这个连呼吸都带了棱角的人了,哪怕她几月前还不曾见到他,哪怕他原本同她的人生轨迹毫无关联。
但是她真的只剩下他了。
为芳兰芷,青娥无妆也自得倾城之态,小小女子散开了青丝三千,虽然还在病中,但那一双眸子依旧带了极清亮的目光。他立时手下一停,干脆也不再遮掩,拥她入怀。
好似突然都有些沉默。
夏重城并不知晓自己为何每次见到她都有些格外感慨,沉吟再三,直到给她系好了手臂上的绑带才呼出一口气,“小公主,你可知道自己很危险,若是平常娇嗔柔弱的女子,这种当口必先想着如何保命。”
她也累了,靠着他肩头摇首,“我是郁国的公主,绝不能放弃,夏重城……你定要为王,我才能同你走,不然……我便要想办法寻到最强者,我一定要报仇。”
某种黯然销.魂顺势而起,两个人的枷锁却将他们捆在了一处。
他顺着她的颈子亲吻,“我真的对你很感兴趣,一个骄傲的……明明长于深宫却有着野性子的小公主……好,我定为王。”
夏重城的口气全不是赌咒发誓一般的狠绝,淡淡的陈述,却更显霸气,她往后躲了一刻,又被人揪住了布衣不准她逃,他的手按在她腰间,只是低声笑,“害怕了?骄傲的小公主,你也刚刚才到了出嫁的年纪吧。”落芙到底被他满是忽然满是温柔的安慰惊得有些莫名的退让,“我……你不要……我没有……我没有这样过……”
那个时侯他盯着她的眼睛心下暗暗发狠,他定会是最强者。
他的吻顺势而下并因她的抗拒而停留,落芙最终胡乱的拉起一旁薄被护着自己不敢动,夏重城看她真的怕了也不强求,起身拂袖,“算了,看你吓得,病得起不来的时日也没见你这般。”很明显这小公主未经人事,慌乱的反应让他不敢再动。
落芙有些失神,这个人的吻同往日宫里哥哥的细密亲吻全不一样,他太过于明显的掠夺性质简直让人无力挣脱,而往日东宫廊下,芄兰迎风舒展,藤蔓窈窕,一身白衣清淡出尘的兄长只是静静的守护在她身前,她便觉得自己永远都能年少无忧……
“哥哥……”她最终还是念了出来,却有些迷惘的模样,这是不一样的感觉,一颗心躁动不安,全是未知的紧张感,郁檀干净毫无目的亲吻无疑只是太过于亲密相守之间的一种表达,彼此一种确定支撑下来的骨血亲情。
她总是不懂的,突然被他打破了一切,如今却感到恐惧,“我只爱哥哥……你不要……”
夏重城更觉得好笑,“你怎么不懂,你兄长只能照顾你,却不能爱你的,你们之间那不算是爱情。郁檀已经快要疯了,他找不到一个人生的支撑点,便拿你来祭祀他所谓的爱。”他只需一眼便知道那白衣太子平日的状态很是分离,他的人格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把一切都淡化下去,只死死地握着他的妹妹不放手。
可是爱的定义很多种,她从出生之后所有的记忆都同郁檀有关,反而越是这样,越被亲情扭曲。
那榻上的人忽然像是被惊起的猫儿,落芙突然起了气,“他爱我的……你不要说他,你们统统没有资格谈论他!他为了我死在宫门之前,这一辈子只有他真心对我,再无其他半点心机。”他不想同她为这死了的人争论,只是看着她的固执无可奈何,“你终究是没有见过人世百种情仇,这世界上对你好的人不会只有他一人,而对你不好的人也未必便是想要害你。”
夏重城忽然笑起来,捏着袖口里的一只小巧的笛子不曾露出半点,只是有些玩味目光,“你不懂也罢,你同他的感情不可能是你所想的那般,只是因为他自私的将你囚禁在他的世界里,小公主,你看不到外界的一切,便兀自为他成妆。”
那么美的一双眼睛,他讨厌她提起郁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