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饮下,望着兄长披衣而起,郁檀替她取了些糕点来,“父王病才刚好,我还是去探探为好,何况今日之事恐怕又要让父王烦扰了。”
落芙果然也不放心地想要起身,郁檀摇首,“父王见了你恐怕又要想起搅了你兴致的事,还是哥哥去吧,你在这里稍待,一会儿晚膳传在东宫。”
她想了想也只好作罢。
郁王寝殿中里灯火鼎盛,香驴上弥散出的清雅淡香沁人心脾,屏风之后间或传出咳声,“太子殿下来探。”
“让檀儿进来吧。”
一身白衣绕过了屏风,榻边的人手里拈了些东西愤然扔在了地上,郁檀一见便觉出了父王动了气,轻声开口,“父王身体要紧。”
郁王立时隐忍不得,“刚好,你也来看看!今日大典之事果然便是狼子野心……咳咳……来人!先行押禁直阁将军!连夜审问!”
太子快步走过俯身拾起了那封上报,城门之下彻查情况一一列清,接着烛火那名单上的字迹分外醒目,“怎么会是直阁将军?”
“伤了你的箭被人查过,乃是城门守军之箭!”郁王蹙眉起身,“父王也想过了,直阁将军近年恪尽职守,从未有谋逆意图,今日竟然坚守自盗……恐怕他背后令有主谋。”
郁檀捏紧了那封上报颔首,“父王所言极是,是否能确定必是守军所为?”
郁王摆手,“我皇城四方守卫严密,今日皆知将为公主生辰大庆,怎会有人疏忽?若非是他们内奸而为……外人岂敢!”
灯影打在白衣之上,“今日檀儿之伤乃是小事,只怕……若是来者意在父王,岂不是犯上谋反之罪,万万不可轻饶。”郁王听闻此言拉紧了披风,手指点在榻边,“哼……直阁将军……我看他可没有这个胆子。”
少年奉了茶来,“今日突生变故父王操劳,还是先歇歇吧,明日禁军那方总有结果,今夜无需忧心。”
“唉……你母后便曾说过,大庆便是昭彰惹事,如今却也应了,素素啊,这下可又落了她的口实。”边说着男人边有些宽慰的笑起,“也不知你母后是否知晓了。”
每当这时,身处郁国权力巅峰的男人说起发妻来,那口气仍旧像是寻常人家一般,有些赌气,却又仍旧是爱着的,郁檀不由有些受了感染,笑起来安慰父王,“该是知道了,但母后这几日佛礼未毕,不好讨扰,等些日子我便同落芙去探探,父王放心。”
一身白衣,年少秀颜,如今他的孩子已然渐渐成长,城门之上变得开始有所担负,受了伤也懂得先稳住大局。
夜晚果真最易让人牵连旧事,龙榻上的男人打量自己的长子有些怅然,“檀儿也十六了,唉……多少年了。不知道你母后可说起过,当年澜沧江畔……”话未说完先咳了起来,空气里有些淡淡烟气,郁檀望向一侧香炉,“父王病体不宜熏香,不如檀儿撤换了吧?”
郁王挥手制止,“不用,这是你母后送来的,安神凝气,不妨事。”似乎也是觉得真的老了,榻上的人笑着挥手,“罢了罢了,父王无事,躺一躺便好了。”
郁檀掩上寝殿之门,转身过了白石小桥却是向着泽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