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檀突然像被人惊醒了一般愣在当下，落芙回身试探性地将手覆在他面上，苍白如洗的脸色，愈发寡淡得如同那露水打过的茶花颜色，“哥哥额上都是冷汗……怎么了？”
“没事。”弱冠之龄的人勉力笑起来，仍旧是平淡无常的模样。
“那哥哥可知道云染小姐？”
郁檀呼出一口气来，皱眉思量，“是司马府上的千金？”
落芙应下，“我听闻……前些日子朝上便有人提出了，说是哥哥过了聘妃之龄，万不可再拖了。”
同样一个名字刚巧也被人念起来，“素素，可还记得年前上元灯节，那会儿恩准司马千金入宫相伴，魏云染，可还有印象？”
泽宫之中明黄的缎子铺在了上首，难得驾临中宫的暮年王者坐在椅上，郁王饮口热茶还是试探性地问起来，“我记得很清楚……该是穿了身紫，很是有福相的女子。”
王后依旧是在人前迎进了吾王陛下，却很快入了内室，一语不发跪在了佛前祝祷，余光之中见得绣娘不敢冷落了吾王，断了热茶只宽慰了低声说了些什么，“近日到了一年中最见寒的日子，吾王可万别招风。”
那王者却只是盯着珠帘之后，暗赤色的人影虔诚跪在蒲团之上，一直不曾回答自己，甚至不曾看向这边，只是唇齿开合，低低地念着什么，“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素素，我倒是觉得云染小姐很是不错，虽是将门出身，可同他那年轻时候莽撞无比的爹爹不同，这魏云染看着端庄从容却也是有些性子的，如此很好。”郁王依旧也不动声色的说着。
茶未饮完，那诵经的声音却戛然而止，女人凤眼只望金色佛像，开口声音有些疲惫，“好是好，那又如何？”
“檀儿大了……”
珠帘忽然被人一把扯下，哗啦啦地散落了一地。
郁王坐在椅上直直地看着这一切，王后忽如起来的怒气几乎只是一瞬之间，毫无征兆，她带了千分狠意盯紧了那一身明黄的男人，“你想给我的檀儿安插一个外姓人为妃是不是？是你那忠心耿耿的魏长铮的女儿？哼，很好……郁景程，你如今又打算起了什么？是夏王又蠢蠢欲动？还是又听说了什么别的战事，想来控制我？”
吾王很明显极是无奈，“素素你先过来坐下，莫要如此紧张。”他知道她几乎不能太过激动，却又没有办法，“我确实没有其它意思，今日来泽宫也只是想同你说说而已，檀儿的婚事不能再拖了，东宫不婚……这……”郁王缓了口气，替她倒了些茶水，又试着去拉了她的手来一同捂在那茶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