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言的身子陡然紧张地颤了一下,将脑袋埋进了白小荷的胸口。“不怕,不怕。”白小荷拍着他的后背,茫然地抬头。
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穿着极不合身的病号服,齐刷刷地站在他们面前。矮个男人一米七五左右,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高个男人一米九左右,五官似刀刻般硬朗,表情冷若冰霜。
矮个男人直勾勾地盯着白小荷,半晌后他不安地仰头望一眼高个男人,高个男人挑挑浓眉,不给他任何建设性的意见。
“凰殿下!”矮个男人咬一下唇,“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跪倒在白小荷的脚下。
白小荷呆愣地望着,顾修言也慢慢抬起头,好奇地望着眼前的两个人。
“他是?”高个男人瞥一眼顾修言,看着白小荷问。
“我老公!”白小荷抱紧了顾修言,一脸戒备地盯着高个男人,这个男人身材高大,神情冰冷,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凰殿下的老公,那不是……”跪在地上的矮个男人轻拉一下高个男人的裤脚,轻声提醒道。
“你闭嘴!”高个男人盯一下他的头顶,喝道。
矮个男人闭嘴了。
“您是凤殿下?”高个男人半蹲下来,仰望着顾修言,轻声地问。
矮个男人抖了一下,鸡皮疙瘩快掉一地了,这家伙第一次用这种温柔的语调说话。
“凤殿下。”顾修言轻声重复道。
“凤殿下!”高个男人身体一颤,吧唧一声双膝跪地,头触地,哽咽说道。
“顾修言,我们走!”白小荷牵起顾修言,带着他快速离开,这两个人脑子可能有病。
两只神兽跪在地上久久未动一下,终于找到主人了,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非人的世界了,终于,终于……他们脸贴地,默默地流泪,神兽也有一颗脆弱的心。
病房里,顾修言坐在床上,白小荷喂他吃水果,他不时会撑长脖子望一眼窗外,两个人还跪在那里。
吃过午饭,白小荷哄顾修言午睡,哄着哄着她自己就趴在床边睡着了,顾修言盘坐在床上,把玩着她的长发。
“凤殿下。”两只神兽推开一条门缝,鬼鬼祟祟地叫道,他们刚越狱,现在还是通缉犯的身份。
顾修言一下缩进白小荷的怀里,躲了起来。
“凤殿下,我们去试飞。”两只神兽钻进病房,张开双臂做出各种很滑稽的动作。
顾修言用手捂住脸,透过指缝偷瞄着他们,看他们的样子实在好笑,他慢慢放下双手,笑嘻嘻地望着他们。
“凤殿下我们走吧。”一高一矮两只神兽上前搀扶顾修言,连拽带拉地将他拖走了。
三个人来到住院区后面的花园里,两只神兽左右带着顾修言,轻松一跃,便站到了高高的院墙上。
“凤殿下,您可以飞了。”高个神兽恭敬地说。
顾修言怔怔地望着他,他有些发抖,这墙太高了,他害怕。
“你,做个示范。”高个神兽命令道。
矮个神兽张开双臂扇了几下,往下一跳,轻松落了地,他不是在飞,他只是在蹦高蹦低而已。
“殿下,您试试,您可以的!”高个神兽鼓励道,虽然心里没底,但是他必须有底,想要离开这里,只能靠主人了。
顾修言扁扁嘴,眼眶红了,他想回家。
高个神兽松开了他,径自飞了下去,“凤殿下,飞吧,飞吧!”两只神兽站在地上煽情地鼓励道。
顾修言佝偻着身子,张开双臂,刚扇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一头往下栽去。
砰的一声,他整个人结实地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两只神兽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不许动,趴下!”追捕他们的警察赶到了。两只神兽再次被捕了。
顾修言吃力地眨动了一下眼睛。
“醒了,醒了。”
“顾修言。”
“修言。”
呱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睛。
“顾修言,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白小荷趴在床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着。
顾修言再次闭上了眼睛,“小荷你陪修言。”木雅琳哽咽说道,知道顾修言不喜欢看见这么多人,她流着眼泪,和其他人一起退出了病房。
“乖乖,摔疼了没有?哪里疼,我给你吹吹。”白小荷摸着顾修言的脸,心疼到无以复加。
顾修言闭着的眼睛睁开了,“草莓吃不吃?”白小荷吸着鼻子问。
“闭嘴!”顾修言掀开身上的被子坐起来,该死的!他全身都疼。
“顾,顾……”白小荷愕然了。
顾修言起身,下了床,抬腿朝病房门口走去。
“我,我是谁?”白小荷追上去,结巴地问。
“白痴!”顾修言斜瞥她一眼,拉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叻,勒,好了?”白小荷声音直发颤。
顾修言径自走到隔壁,走进梁依涵的病房。“老婆。”他握住梁依涵的双手,柔声唤道。
“修言他?”一堆人站在门口,木雅琳颤声问。
“好了,顾修言好了。”白小荷双手扒住门框,咧嘴笑道。
“修言?”顾援朝不放心地叫道。
“爷爷,这是病房,您声音小点。”顾修言头也不回地说。
“好了,好了,真好了!”顾援朝哈哈大笑起来。
“别吵他们两个人了。”木雅琳抹着眼泪,又是哭又是笑的。
一行人离开了医院,白小荷独自蹲在病房外面,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
直到她蹲得腿发麻了,顾修言都没出来,他坐在床边,握着梁依涵的手,和她说着话。
门开了一条缝,白小荷趴在门口,竖起耳朵倾听着。
“还记得第一次见你,你从我的对面走来,当时我就想,要是能和你一辈子一定也很好,你是第一个让我动心的女人,也是唯一的一个……”他握住她的手,低低的声音说,这些话他从没和她说过,也从没和其他任何一个女人说过,他的脸贴在她的手上,唇角微微扬着,第一次见梁依涵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里萦绕,他能记得她脸上的表情,她鞋子的颜色。
白小荷低着头离开了医院,心口疼得不行,她在路边的台阶上坐下来,低头凝着地,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好多蚂蚁从绿化带里爬出来,蚂蚁忙着搬家,估摸着要下雨了。
她擦去脸上的泪水,起身朝公交站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