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绝恋·十六年前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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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根本是从来没有过,真正的香取玲奈在的时候,不过是一件工具,他从不放在心上,如今,容貌未变,却是另一个人,一个让他有着浓厚兴趣的女人。

“除了任务,我们没什么可聊的。”

见她不妥协,他摇了摇头,兴味十足,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将另一个人的性格拿捏得如此之准,还是她本就是这种性格?

“那就聊任务。”

性格相似,那么能力呢,他眼中掠过阴鸷,很想看她露出破绽的一刹那。

她点头,没有走过去,坐在远离床位的沙发上,看着他。

他扬起嘴角,似笑非笑,灰眸顿时凌厉无比,“瑞士银行的账户有些问题,我想查一下。”他突然顿了顿,看着她,噙着邪恶的笑,“密码我忘了。”

她震了一下,心怦怦乱跳,密码忘了,换言之就是要她解码,这本难不倒她,但,他似乎还有话没说完。

“你记得的不是吗?”他十指交握,笑意加深,眼里却无笑,反而越发森冷无比,“告诉我,我自己查。”

咯嘣一声,她几乎咬碎了牙齿,告诉,要怎么告诉?在监狱两个星期都无法从香取玲奈嘴里问出他的任何情报,账户密码又怎么可能知道?她手指互相摩挲着,想借此消除指尖的冰冷,却是越来越冷。

他怀疑了?还是真的只是忘记了?以他的个性,后者绝不可能,前者却是万丈深渊,如果是让她用电脑破解密码,她可以不用担心,可现在是要用嘴说,她要怎么答?

“怎么了?”他轻唤,语气平和,听在耳里却像是他准备看好戏的感觉。

脑中混乱一片,阿拉伯数字在脑海里来回翻滚、排列,知道答对的几率绝对是零。

他果然如传闻中的多疑,即使是身边的人也不会去相信,猛地,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生性多疑,会告诉别人账户的密码吗?还是他的私人账户。

暗暗呼出一口气,握紧拳头,她坦然以对,“我怎么可能知道。”

话语落下,室内竟是一片的沉静。

好半晌,正当她因心跳过快而脑充血时,只见安德鲁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直至狂笑出声,笑声狂放不羁。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他来到她面前,仔细地端详着她,眼里有着刺人的亮光。

握拳的手悄然放松,她知道答对了,可是……话中之意却不是称赞,而是另一种不明的意思。

不等她回答,他已笑意浓浓地离开房间,突然传来的关门声,拉回她的思绪,望着门扉,心间的不安感也越扩越大。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如平地惊雷,惊得她慌乱无比。

是对香取玲奈,还是面具下的慕容悠?

那日之后,安德鲁再没有在深夜时打扰过她,这着实让她松了一口气。几日来,她无法安然熟睡,整夜戒备地盯着门扉,就怕听到清脆的敲门声,尽管她不嗜睡,一天睡四个小时就足够了,但连日的无眠,也让她顿感疲惫。

手指敲击着键盘,眼皮却不禁打起架来,强打起精神,张大眼睛看着屏幕里的数据,端起不加糖的浓缩黑咖啡憋气喝了一大口。

苦中带酸的滋味让她反胃,但不可否认,这份恶心,让她清醒了很多,咖啡原来是这样提神的。

看着黑咕隆咚的液体,她不明白有些人怎么可以喝得下去,这玩意不是人喝的。

放下杯子,将它移动到角落,视线又回到屏幕上,眼中闪过滚动翻跳的数字,一波接一波,嘴唇微微挪动,时间也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数字全都跳完了,她才移开视线,抬手捏了捏眉心,关上电脑,坐在转椅上,靠着椅背,闭眼沉思起来。几分钟后,才猛然睁开眼,嘴角勾起笑容,很好,全都记下了。

起身来到窗边,一眼望去,成片的薰衣草开满了整个山坡,微风拂动,仿佛波浪起伏的紫色绸缎,深吸一口气,花香扑鼻,她轻巧地坐在床框上,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

小手摸索着颈部衣料上的凸起物,从领子里掏出它,赫然是一枚精致的戒指,悬挂于一根细亮的链子上,光线的折射下,闪着一抹璀璨的光芒,她手指来回摩挲着,将它凑近嘴边轻吻,然后放了回去,又轻捂了片刻,才垂下手。

将长发拨回脑后,她离开窗边,继续工作。

对于一个生活在黑暗里的男人来说,生命不过是为了利益而存在,他不相信任何人、任何事,相信金钱、权力才是一切。

爱情又是什么?一个女人和男人情感的升华?

在他看来那是最廉价的东西!无法爱人、不被人所爱,这都无所谓,对他而言,爱比不上一克海洛因。如果只是想要女人,不过是随手一招就能得到的东西。他不要她们的心,要的不过是她们的身体,然而,她的出现,似乎让他的心产生了一种悸动,视线交汇的刹那间,他感到生命的火花在燃烧,不再是为利而存在的傀儡,而是活生生的人,有感觉、有呼吸,第一次觉得他也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什么?他不明白也不懂,只是不想让她离开,只想拥有她。

“Boss。”

一声轻唤,将安德鲁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灰眸微闪,从无焦距的神游太虚,又恢复到以往的冷冽与残酷。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斜睨着下方例行汇报的暗部,翘起的嘴角似在嘲讽自己竟然也会走神。

“WFP,有动静了吗?”

“暂时没有,很沉得住气。”

灰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一个月来他故意东躲西藏,从日本到美国,再到瑞士,为的就是要打乱他们的阵脚,逼他们行动,没想到竟然还能如此的冷静,是想以静制动吗?

还是——因为她在自己手里的关系,所以他们很放心?又或是怕轻举妄动害了她?

“Boss,要不要采取行动?”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更何况眼皮子底下还藏着一个奸细,这事无论如何都要尽快解决。

“行动吗?”安德鲁状似无意地低喃,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她的身影,成与败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会怎么做?为了逮捕他,她是否会背叛他?

背叛?!多可笑的名词,她并不是他的人,何来的背叛,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抓捕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合乎情理的。心间突兀地掠过一丝失意,他发觉自己不想面对那一刻的到来,甚至有点想逃避,但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的情况是敌暗我明,稍一疏忽都会满盘皆输。

见他又蹙眉沉思,身为暗部之首的爱德有些诧异,曾几何时Boss也会如此的犹豫不决,往常这样的事情,他都会快刀斩乱麻,下手狠、准、残,绝对不拖泥带水,如今似乎像变了一个人,不似以往的冷酷,像有什么东西正困扰着他。

“后天我们回芬兰。”安德鲁突然说道。

“要回去吗?她也一起?”爱德觉得这个主意不妥,芬兰是他们的大本营,让一个怀有异心的女人跟着一起回去,这其中的危险不言而喻。

“断了她所有可能接触WFP的机会,反而会更安全。”这是他思索再三后的决定,这不是怕,而是他要杜绝所有让她可能离开的机会。从她接近他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慕容悠,而是只属于他的香取玲奈,他不容许她的背叛,既然不容许,那么他就不会给她背叛的机会,他要切断她以前所有的联系,包括她的未婚夫。

他要让狄克·雷·霍尔德后悔将她送到自己身边,回到芬兰是个契机,一个让她真正变为香取玲奈的契机。

“是!我立刻去准备!”爱德心里很清楚,Boss的决定一向有他的考虑,从没有出过错,自己只要按照命令行事就可以,毕竟能成为黑道枭雄的他不是一般的人,这也是自己愿意追随他的理由。

“让兄弟们提高警惕,回到芬兰前,一刻也不能放松。WFP不是以往那些无能的警察或是FBI探员,对他们要时刻提防,绝不能出差错。”

“是!!”

瑞士伯尔尼旧城是保存完好的中世纪城市,建筑物以砂岩为外墙,六英里长的拱廊中有女士饰物店、手工艺品店、古玩店和旧书店。每周二和周六上午为市集日,农民和当地商贩集中于此处。

每年夏末,伯尔尼沿街建筑物的阳台上都摆满盛开的鲜花,宛如色彩绚丽的花城。

漫步于拱廊之中,慕容悠无暇欣赏周边灿烂多姿的鲜花,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后一群跟随的黑衣保镖,思忖着要如何甩掉他们。

安德鲁下令回到芬兰大本营,令她筹谋已久的计划付诸流水,她只能找机会将手中已破解的密码尽快交给WFP。

一旦他们回到了芬兰,很难再找机会和WFP联络了。因此,她才会借购物之名从安德鲁的眼皮子底下溜出来,寻求适当的机会。

环顾四周人山人海,她故意往人群里挤,想摆脱身后的保镖。怎料,他们个个训练有素,即使在沙丁鱼罐头似的市集里,也能如鱼得水地穿梭,和她相差的距离始终保持在十步之内。

更令她着急的是,她出来快三个小时了,一路上都在寻找AKA829小队队员的身影,却连半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拢起眉宇,直觉认为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头,不该的,他们应该跟着安德鲁也到了瑞士才对,没理由找不到他们。

脚步无意识加快了少许,穿过拥挤的市集,来到林立着各式精品店的街道上,左顾右盼,假意观赏着玻璃窗内摆放的饰物,借此争取多点时间。

一时不察,撞上了疾步而来卖报纸的少年,撞击不是很大,但欧洲人体格高大,霎时被撞得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少年猛然拉住她的手。

两人的手交握之际,她一惊,心也鼓噪起来,诧异之色掠过晶亮的黑眸,稍纵即逝,站定后,用英语道了句:“谢谢。”

少年颔首,又急匆匆地跑开。

悠回眸望向身后的保镖,见他们没有追那名少年,心中也平稳了些,状若无事地又回首看向玻璃橱窗内的饰物,刚才被少年拉住的手握得死紧。

深吸了一口气,举步推开精品店的玻璃门,这是家女士服饰店,装潢得简洁而时尚,视线落在一件波希米亚风格的衣服上,黑眸慧黠地转动了一下,向一旁正在招呼客人的店主说道:“可以试一下吗?”

店主是个中年欧洲妇女,水桶腰,扭着屁股疾步而来,谄媚地直说她眼光好,不过她根本无暇细听,取过衣服,就往试衣间走去。

拉上门帘,她着实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衣服挂在衣架上,急忙松开紧握的手掌,赫然出现一张小纸笺。

展开被握得褶皱不堪的纸笺,迅速浏览后,又将它揉成团状,嘴角勾起一抹笑。取过衣架上的衣服,估摸好时间,便走了出去。

推开精品店的玻璃门,她将手上的礼品袋交给紧随而来的保镖,然后指向街道上最巍峨的建筑物,“我要去那边买东西。”

几名保镖随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当下愕然不已,她所指的地方,正是瑞士最著名的梵蒂妮精品楼——世界排名第三的女性内衣专卖店。

见他们个个面有难色,她丝毫不以为意,迈开步子,悠然自得地走向用粉红色丝带装点的颇为梦幻的精品楼。

推门而入,面积广阔的店内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女性内衣,品种之多,不负它世界第三的时尚排名。来回穿梭于其间都是衣着华丽的贵妇人,其中不乏常在媒体上出现的女明星和模特。

这里并没有男宾止步的规矩,欧洲人向来浪漫,夫妻、情侣间一起挑选内衣也属于情趣之致。不过,身处这片女性的天堂,满目间都是性感、撩人的内衣,只要是男人,或多或少都会感觉到不自在。

保镖也是男人,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就后悔了,真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待在这里。不过Boss有过命令,必须严密监视她。当下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有些为难,只得呆立于一侧耐心地等待。

慕容悠抿嘴偷笑了几声,不再理他们,抬头看向离自己不远处的销售小姐,只见对方也回眸看了过来,视线交汇,两人的眸中都闪过一丝光亮。

销售小姐招呼完身边的客人,款款而来。水晶灯下,一头金发更为耀眼,碧绿色的眸子含着微笑,走到她面前,礼貌性地点头致意,然后开始热心地介绍近期最流行的款式,并细心询问悠的需要。

两人交流了几分钟,然后移步向陈列柜走去,销售小姐热心取过几件款式较为淡雅的内衣,在她的身上比了几下,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询问道:“小姐,要不要试一下?”

视线再一次交汇,悠了然一笑,“好啊。”

销售小姐喜上眉梢,领着她来到粉蓝色门扉的试衣间,并拉开门扉,请她进入,再将手中几件Bra递了过去。关门之际,趁着周边的人不注意,轻声说道:“我是不是很专业?”

“娜娜,你选的内衣,也很专业。”她尴尬无比地用手指拎起一件几乎透明的Bra,暗忖着,不是要她真的买下来吧。

“他会很喜欢的。”装扮成销售小姐的娜娜·克丽丝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暗示着什么。

悠的脸上顿时染上一层绯红,不再搭理她,直接将门关上,然后独自站立在这小小的斗室中,暗暗臭骂想出这个计划的人。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手里的内衣砸在那个家伙脸上。转身看向试衣镜,纸笺上只说让她来这里,会有人接应,那然后呢?她蹙眉环顾四周,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突然咔嗒一声,小小的更衣间内,传出一阵微弱的声响,令她一惊,瞬时浇熄了心头的愠怒,来回兜转,寻找着声音的出处。

接着,又是一阵咔嗒声,她瞪大眼睛,突然发现随着声音的频率加快,所站的地板似乎在往下沉。

“不是吧?来这一招!”她轻呼出声,话音刚落,地板就开始朝前倾斜,她抱紧手里的内衣蹲下,臀部刚着地,就顺着地板倾斜的方向,一溜烟地滑了下去。

她的人影一消失,更衣间的地板又自动合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黑乎乎的通道里,慕容悠只能伸直了双腿,沿着滑梯一路而下,丝质的衣料加快了滑行的速度,犹如风驰电掣,幸好滑梯笔直而下,并没有弯道,否则她铁定被刺激得大喊大叫。

耳边呼呼的风声弄乱了她整理得宜的长发,想必现在是一团的蓬乱,她也顾不了那么多,要是让她知道是哪个浑蛋想出来的主意,她非狠狠地教训他一顿不可。

大概过了一分钟,眼前豁然开朗,开始习惯黑暗的眼睛一时间被眼前的光线刺得不得不合上眼。

等双眼的刺痛过去了,她才微微张开,未等看清眼前的一切,她就被某个暖乎乎的物体抱了个满怀。由于惯性使然,她整个身子都往前扑去,直接跌落在那团又软又暖和的物体上。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息,窜入她的鼻腔内,淡淡的古龙水,加上麝香的男性体味,就算现在被撞得脑中一片混沌,也清楚此刻抱住她的人是谁——她的未婚夫,狄克·雷·霍尔德。

他身上暖暖的体温,总能让她安心,在安德鲁眼皮子底下生活的紧张感,一下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安心得让她舍不得离开。

静静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亲昵地贴合在一起,分享彼此的体温,她感觉到腰间的那只大手越箍越紧,像要将她揉入体内才甘心,耳畔可以很清晰地听到一阵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像是节奏感十足的架子鼓,将她全部的心思都包裹了起来。

“我们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她小脸贴靠的胸腔随着低沉磁性的嗓音起伏了几下,也顺带阻挠了她继续聆听心跳声的心情。

“很刺激的见面方法。”她没有起来,依然偎在他的胸膛上,先前那份想揍人的冲动早已不知飞到了哪个角落,只留下一份雀跃。

听到她俏皮的话,壮硕的胸腔立刻放肆地震动起来,响起的是一阵铿锵有力的笑声。

“你笑什么?”她抬起头,直视着眼前这张让女人疯狂的俊脸,不明白有什么可笑的。

大手瞬间离开她的腰身,压下她近在咫尺的头颅,他吞没了她比蜂蜜还要香甜的嘴唇。

她被吻得一片眩晕,大脑混沌之余也在为缺氧发出警报。

“唔……”不得已,她只能试图发出声音让他了解她快窒息了。

他眼中闪过懊恼,只得作罢,在她能大吸氧气的情况下,依依不舍地沿着她的唇形轻吻。

她气喘吁吁地大口呼着气,已无力气说任何话,闭上双眼恨不得自己能多长几张嘴,好更有力地呼吸空气。

“你还好吧?”

迷离的黑眸总算因为补足了氧气而开始清澈起来,她狠瞪着他那双近距离大特写的蓝色眸子,“再差一点,我可能就要变成世界上第一个因为接吻而死亡的人。”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在她的发鬓处留下细碎的吻,来回徘徊,眷恋不去。

“你打算就这样过五分钟?”见他又开始意犹未尽地在她耳畔烙下更多的吻,她不得不出声制止,他们可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她的话如同当头棒喝,令他如梦初醒,突然他脸色一骇,一把攫住她的肩,严肃的神情着实吓了她一跳。

“你留在安德鲁身边够久了,太危险了,我打算取消这次行动。”他暗骂了自己一通,差点忘记了此行的目的,这一个月都无法和她联络,一见面就忘乎所以了,差点误了大事。

“取消?!”她惊呼道,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时候取消,那先前做的岂不是都前功尽弃了。

“悠!我没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一个月我都快疯了。”明知道她在虎穴,却没办法保护她,这种滋味折磨得他精疲力竭。

“我已经破解了安德鲁私人档案的第四重密码,还有三重,只要再多一点时间就好。”她有信心短期内可以拿到最有力的证据,现在放弃太早了。

“以后我们还会有机会,要是你随他回芬兰,进了他的大本营,WFP根本没办法混进去,你的身份一旦被识破会很危险。”

“不会的,我会很小心的。”她的易容术从来没失败过,即便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魔王也一样,“我知道你的担心,可是走到这一步,我们花了多少心血,多少人力,不可以就这么浪费。”她捧住他的脸颊,晶亮的黑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雷,就算你打算取消,上级也未必会同意,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就赌这一把。”

在WFP的警员都知道,一旦参与任务都要有随时殉职的心理准备,无论境况有多危险,都不可以因为个人因素而打退堂鼓,这是原则,也是身为WFP警员必须要有的觉悟。

“我输不起,我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你,唯独你,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这次任务他不该接的,一旦发生问题,最危险的就是她。

“一个月,不!半个月,只要半个月,我保证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就取消。”这样私自取消任务,在WFP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很可能会被送上军事法庭,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她,而她也同样不希望他有事。

“不,一天也不行,除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失去她的联络时,他是如此害怕,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雷,你听我说,这次参与任务的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娜娜、卡尔、决,难道你也要让他们跟着你上军事法庭吗?”一旦队伍中有人违反规矩,全队的人都将受到惩罚,对于生死与共的伙伴,他们不能如此做。

“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他紧紧搂住她,伙伴很重要,她却是他的生命啊。

“我答应你,就这最后的半个月。”她将他的大手贴靠在自己脸颊上,尽力地安抚着,不到最后,他们不能放弃。

她细腻滑润的皮肤清凉如水,在他满是厚茧的掌间来回摩挲着,他知道自己的说服失败了。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根本不可能说服她,但即便如此他也想试一次,看来这一次还是失败了。

“半个月太久了,十天,不!七天,我只给你七天的时间。”他抓住她的手腕,给了一个期限。

她颔首,“好,就七天。”

芬兰地处高纬度地区,算得上是地球上最冷的国家之一,它冬季漫长而酷寒,夏季短暂而温暖。北部的气候最为恶劣,冬季有四五十天看不见太阳。

芬兰有句老话:“一个人不敢单单依赖森林过活,但是湖泊却不会让一个人饿死!”这句话,道出了芬兰的地理特征与经济命脉。

芬兰境内,无处不见湖泊森林,是名副其实的千湖之国与林野之乡,到处可见到林中有湖、湖中有林的奇景;但最有特色的,莫过于深入芬兰北部,一窥北极圈内圣诞老人的故乡——罗瓦涅米(Rovaniemi)。

而安德鲁的大本营就在此。

慕容悠推开窗户,遥望着眼前的风景,时值九月正是秋季,是这里色彩最丰的季节,赤、橙、黄、绿、青、紫、蓝,交相辉映,越往北部越斑斓。从绿到黄的那阵子,金满山川,金甲铺地,鱼鳞似的树叶,像一锭锭中国古老的元宝堆集,极目皆是。

很难想象,一个沾满血腥、利益甚至是丑恶的毒枭竟然会选择这里作为自己的居所,因为这里冬天阳光少,还是因为这里的气温还比不上他的冷酷?真是侮辱了慈眉善目的圣诞老人。

她拉紧身上的披肩,虽然是秋天,气温还不算太冷。不过越到晚上,越觉得秋风四起,带着一丝凉意,不知道是为自己的未来感到忧心,还是来到这人间仙境有些怔忡了。她的心里有一抹不祥的预感,如同鲠在喉间的刺让她坐立不安。

这里是北部的峡谷地区,湖泊万千,树林到处可见。在这些包围下,只有这座巨大的黑色城堡如同恶魔的爪子般伫立在林湖之间,如果没有交通工具,根本不可能走得出去,也就是说任务失败了,只有死路一条。

她长叹了一口气,关上窗户,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待会儿是安德鲁接风宴会,她一定要从容应对。

为自己补了一下口红,她穿上已经准备好的礼服,举步朝宴会厅走去。

这里的布置如同中世纪的皇宫,璀璨的水晶吊灯,楠木地板,还有红绸窗帘的落地大窗,以及擦得光亮的骑士盔甲,每走一步都觉得像是在凡尔赛宫。

站立在巨大的楠木门前,她吸了一口气,由着两旁的侍者替她拉开大门。刺眼的光芒,嘈杂的喧闹声,顿时让她心情有些烦躁。

“香,过来。”安德鲁放下手中的雪茄,朝她勾了勾手指,他如同帝王般地坐在上座。

她无奈地走了过去。

“香似乎比以前看起来漂亮了。”说话的是坐在安德鲁身旁的年轻男子,很英俊,金发闪闪,就像骑在白马上的王子。

她认得他,他是有鬼医之称的米修·埃莱特,一个只救坏人、而从不救好人的医生。

“好久不见了。”她淡淡地打着招呼。

他绅士地替她拉开椅子,等她坐定后,他凑近了看着她,“你真的漂亮了很多。”

“谢谢。”她冷冷地回应,对他的举止有些愠怒,果然如同调查所说的,米修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对于女人向来都殷勤得过了头。

他吹了一记口哨,眼里掠过一丝激赏,然后坐回了原来的位子,“你还是老样子,那么冷淡,小心没有男人要你。”

她冷哼道:“放心,即使如此,我也不会光顾你。”

他瞪大了眼睛,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别那么绝情嘛。”

“对你,我敬谢不敏。”她实在不太想参加这种宴会,舟车劳顿,她只想好好睡一觉,好让自己有精神去面对接下来的计划,根本不愿在这里和他们泡蘑菇。

见他还想凑过来说话,她厌烦地看向一边的安德鲁。

安德鲁扯出一抹笑容,淡然得让人以为看错了,却又让人感觉发毛,凝望她的眼神中有着难以察觉的威慑。

“米修,如果你还想吃饭,就给我闭嘴。”

老大就是老大,一句话,就让米修闭了嘴。

是错觉吗,慕容悠怔忡了起来,他嘴角的那抹笑,似乎有什么其他的意思。来到城堡后,她就发觉安德鲁的眼光似乎有些不同了,不再是探究,而是……莫名的占有,仿佛她是他的所有物。

为什么她会有一种被人紧紧抱住的感觉,那种眼神带着火热的某种意图,更令她有种被侵犯的战栗感?

偌大的书房里,只有两个人,他们正坐在书房配备的吧台上肆意畅饮。

“如何?”没有灯光,只有窗外的一轮月亮,即使这样,也能深深地感觉到说话之人身上那种慑人的压迫感。

“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真看不出来是假扮的。”对方只是轻笑了一声,啜了口红酒说道。

“她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女人。”

对方抿嘴一笑,“看得出来,你想让她成为恶魔的女人。”

月光下,阴影散去,安德鲁脸上那抹冰冷的笑容更为嗜血,他手中盛满红酒的酒杯,看起来就像是人血,发出莹亮的鬼魅之色。

“恶魔的女人,听起来很合我的胃口。”

“不过我想,没那么容易。”米修手腕轻翻,杯中的酒晃动着。

“反抗我的人,只有死。”

米修笑出声,举杯碰了一下他的杯子,“祝你成功。”

他狂笑出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知道,在这之前,还有些老鼠要解决。

他会让狄克痛不欲生,要他明白,所有胆敢和自己作对的人,下场比下地狱还要凄惨百倍。

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夜晚使得森林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万籁俱静的夜空星辰闪烁,犹如缀在黑丝绒布上的钻石,衬得银色的月亮更为迷人,就像是黑色晚礼服上的胸针,看起来光彩夺目,华贵而清雅,清风阵阵,空气中带着泥土和绿叶的芬芳。

可惜这样的良辰美景注定是要被辜负了,因为此时围着火堆的一群人,根本无暇去欣赏它,更不用说去享受了。

橘红色的火花噼啪作响,其间不时穿插着敲击键盘和信号被干扰的声音,让这片大自然失去了原有的风味。

“该死的,信号又断了。”身穿迷彩军装的欧阳决看着手里的军用通信器,无奈地对着上面的信号格咒骂,刚才还是满格,现在竟然变成了信号中断,真想一把捏碎它。

“树木太多了,可能干扰了,娜娜将调频段改成三段,我们必须随时跟总部联络。”卡尔·威廉姆明白在非常时期,任何小事都会让他们这些人心情愈加烦闷,即便如此,保证通信才是上策。

“OK!不过照这样的环境,我看还是把通信线路器放得再高些才行。”

“我去放。”欧阳决放下手中的机器,动作敏捷地跃上树干,将挂在树干中央的正方形盒子取下,右手一撑,瞬间又跃上了一根有如手臂般粗壮的树枝,将盒子悬挂到头顶,“如何?”他望向正在调试波段的娜娜。

她朝他跷起了大拇指,笑道:“没问题,收到了。”

欧阳决又一个翻身,转眼间便已稳稳落地,不愧是从小在少林寺长大的,身手矫健得让人叹为观止。

“煮好咖啡了,要不要喝?”卡尔端着几只冒着热气的陶瓷杯,示意伙伴们先休息一下,忙碌了一下午,是该轻松一下了。

娜娜拿过杯子就迫不及待地嗅着咖啡的香气,整个人顿时精神了不少,她抬头询问道:“狄克呢?”

“大概还在山丘上发呆。”欧阳决抖落头上的树叶,随手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味道好极了。

“我把咖啡端过去,你们看着锅里的咖喱,免得煳掉了。”卡尔朝着火堆上的大铁锅噘了噘嘴,“那可是今天的晚餐。”

“还要等吗?我已经饿扁了。”欧阳决哀叫道,像团烂泥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这个人最经不起饿了。

“再忍耐一会儿,马上就可以吃了。”

“别管他,狄克那个痴情种子再没人提醒他吃东西,我看搞不好会变成石头,你快去。”娜娜催促道,一边忍不住用勺子盛了一小口咖喱,试试味道。

卡尔抿嘴一笑,伸手取了包压缩饼干,然后向山丘走去。

入夜之后,森林里开始弥漫起一阵雾气,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湿润起来,脚下的泥土踏上去宛如走在一团棉花上。卡尔走了一会儿,眼前看到一小簇灯光,一人高的山丘上一抹身影显得苍凉而孤寂,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已经三天了,他都守候在那里等待悠的信号。

“大将军,吃点东西吧,再不吃,我怕你没命看到未来的老婆。”他走上前去,拍了一下他的肩,将手中的食物递了过去。

对方连头也没回,直接伸手接过,随意地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机械性地拆开饼干的包装,从头到尾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卡尔无奈地叹了口气,在他身边找了个位子坐下,和他共同遥望那座黑漆漆却灯火如昼的城堡。

“放心吧,悠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