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里的人名,很快触动了狄克的某根神经,他终于有了反应,“我知道,她很聪明,可我没法放心,一想到她就在那座城堡里,我恨不得立马能冲进去。”
“那你可得有被打成马蜂窝的准备。”单枪匹马冲进去,光是门口的两架冲锋枪就足以让他变得血肉模糊。
“还有四天!”狄克转过头,蓝眸里蓄满了疲惫。几天窝在这里都没动过,以往俊美得令女人疯狂的脸上布满了褐色的胡楂,整个人萎靡得像个酒鬼。
他坐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遥望着那座恶魔的堡垒,“四天后,不管她有没有解开密码,我都要去把她抢回来。”
“我怕到时候她认不出你。”卡尔揶揄地说道,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面镜子对着他,“麻烦你先整理一下仪容。”
他盯着镜中的自己,的确有点不堪入目。
“你好歹睡一下,有我和决在,你放心。”
“如果睡得着,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我怕还没救出悠,你就先支持不住了。”
狄克随意地往脸上抹了一把,让自己提提神,“没救出她之前,我是不会倒下去的。”
“知道你的精力异于常人,不过麻烦你好歹休息一下,三天来你一直蹲在这里,就算是上帝,也会支持不住的。”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他一步都没离开过,好似在这里生了根了,怎么劝都没用。
“我怕一合眼就会错过悠的信号,我一定要守在这里,第一时间看到她。”那次的密会,他们约定好的,一旦发生什么事,她都会放信号弹,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离开。
卡尔知道自己劝不动他,只好无奈地坐在他身边叹气,其实他很羡慕,可以这样为心爱的人付出心力。自己呢,他看向远处的灯光,即使自己也如他一样地担忧,她也不会知道,更不会有任何的回报。
不是他的,永远都不会属于他。
“煮了咖喱了,要不要吃点?”
狄克疲惫地捏着鼻梁骨,摇了摇手,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龙肉他也没胃口吃,还是咖啡比较适合他,可以提神。
已经是午夜时分了,虫鸣也开始渐渐散去,只留下枝叶发出的沙沙声。四周的浓雾似乎越来越浓,连带着夜空都混浊了起来,月光被一片黑云遮住,整个森林变得黑漆一片,煤油灯里的烛火摇曳了几下,晃动着山丘上的人影,猛然间,狄克敏感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腰间的佩枪。
卡尔也敏锐地感觉到了,“你猜几个人?”话刚说完,他就和狄克一起翻身隐蔽于一块石头后。
“看起来,我们的行动要提早了。”狄克的疲惫顿时消失,严阵以待地估摸着敌我双方的差距。
“八个,不对,是十个。”卡尔蹙起眉,情况不妙,两人用的英国制的左轮手枪,加上备用的子弹,不知道够不够。
“我数一二三,你左我右。”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左边?”
“因为你是左撇子。”话音刚落地,两人已经同时飞身而出,瞬间枪声响起,震得林间栖息的鸟儿四处纷飞。
“这里离城堡还有一段距离,听不到枪声,我们要速战速决,否则等城堡里的人发现了,就麻烦了。”狄克击中了数人后,大声说道。
“明白,一个也不能留。”卡尔眼中掠过一丝狠绝,蹲下身子避过对方的扫射,顿时石头上火星四溅,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
枪弹的轰鸣声,愈发地浓烈,树干上的弹痕也逐渐多了起来,一时间这场拼斗进入了白热化,对方已经倒下一半以上的人,但局势仍对他们有利。
虽然对方的哀叫声一个接一个地响起,但明显人数不是在减少,而是在增多。
狄克和卡尔背靠背地蹲立于一棵粗大的树干后,明白情况似乎很蹊跷。不应该的,这里离城堡尚有一段距离,为什么这么快就有援军了?
“你怎么看?”卡尔换上备用的子弹问道,用掉九颗,刚好一枪一个。
“最好不是我想的那样。”他这里用掉八颗,不过也是九个人,其中一枪是一箭双雕。
“我看就是那样。”快速地伸出枪口,砰!又倒下一个。
“未必!”狄克持枪一个翻滚,三声轰鸣,瞬间对方就趴下三个。
“要不要比一比,这次我们谁多。”卡尔闪身扑向对面的树干,连射三枪,“切……两个半。”因为其中一个只伤到了腿。
“没机会了。”狄克眼神示意他后面,顿时听到一阵连续的扫射声,空弹壳敲击地面的金属声也随之而来。
欧阳决的冲锋枪堂而皇之地加入战斗。
接着,眼前闪过橘黄色的微光,迎面而来的就是尘土的飞扬。
“娜娜不是说她的微型塑料炸弹还没完成吗?”吐出嘴里的尘土,卡尔懊恼地说道。
“她可能是想先找人试验一下。”挡下扑面而来的沙尘,狄克回答,幸好,那个分量的塑料炸弹,威力最多只是让对方倒下几个人,而且声音很微弱,不似一般火药炸弹的轰鸣声。
瞬间,局势便开始一面倒,森林间的哀叫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带着火药味的浓雾。
渐渐地,枪声的间隔慢慢长了起来,只有偶尔的星火在林间闪烁,是敌人差不多都倒下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总之,敏锐的第六感告诉狄克,危险还在,绝不能掉以轻心。
他暗示伙伴们聚到一起,好商量应对之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对方察觉到他们的身份,否则悠就危险了。
而后,枪声不再响起,只有风轻轻地吹过,吹散了火药的味道,还有炸弹留下的焦臭味。
静默了些许时间,当他们以为敌人全部都倒下的时候,猛然间耳畔传来如同地狱一般阴冷的声音。
“狄克,这么久不见,枪法还是这么厉害。”
躲在石头后的四人大惊失色。
怎么可能?!
竟然是安德鲁·塔克·雷蒙特?!
狄克的脸色瞬间惨白,为什么他会出现,那样子像是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行踪,那么悠呢?
月影西移,厚重的云片渐渐散去,月影如灯,树林深处那抹黑影鬼魅般出现在视野里,灰色的眸子在黑夜里发出野兽般的光芒,狰狞的笑比地狱的恶魔还要恐怖百倍。
他缓步走出阴影,因刚才枪战而断落的树枝被他践踏得发出碎裂的声音。
“怎么,不愿见我?”
他轻笑了起来,比芬兰冬天的寒风还要冷瑟。
狄克闭上眼睛,急促地呼吸着,他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冷汗滴落到脚边的泥土里,他害怕地心颤。
悠!悠……你千万不要有事。
他示意卡尔三人不要轻举妄动,一有机会就离开,至少不能全军覆没。
多年的出生入死,卡尔他们很明白,此刻不能够有妇人之仁,逃出一个是一个,这样才有翻身的机会。
狄克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挪动到他身后的树干那里,接着坦然地站起身,面对这辈子最大的敌人。
“的确好久不见了。”他紧握着手中的枪,里面只剩最后一颗子弹,但……他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将它送出去。
月光下,对立的两人互相凝视着,风吹起两人之间的尘土呼啸而过,却吹不散那股耸动的气氛。
安德鲁眯起双眼,嘴角淡淡地一扯,“你长得可真像他。”
狄克不语,捏紧枪支,垂于一旁,扯出一抹同样的笑,“你是唯一不像他的人。”
这句话像是触碰到了安德鲁的痛处,他怒火昂扬,可是瞬间又平复了下来,冷笑道:“狄克……”突然他莫名地停顿了一下,笑意加深,却越发地让人觉得狰狞,“我想还是叫你皇弟比较合适。”
狄克蓝眸一凛,事到如今他们之间还有兄弟之情吗?没有!早在十年前,这份兄弟之情就已荡然无存……
林间的风卷起掉落在地上的叶子呼啸而过,吹拂着两人的衣袂,却吹不散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他们的确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拥有同一个父亲,却有着不同的母亲,他们同年同月生,时间只差了三分钟,同为皇子,境遇却相差如云泥之别,只因狄克的母亲是高贵的英国公主,安德鲁的母亲却是出卖肉体以求温饱的妓女。
安德鲁明明是长子,却不被记载进皇室的族谱之中,尽管父亲是加陵罗之王,但自己仍被冠上了杂种的名分,不被承认,不被接纳,一出生就过着地狱般的生活。
而狄克,安德鲁看着眼前这个和生父如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男人,却在他悲惨度过童年的时候,享尽了人世间的荣华富贵。当他为了腐烂的馒头在和野狗撕咬的时候,狄克却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受尽了宠爱。
对狄克的恨就像在血管里奔流不息的鲜血,只要活着一天就不会消失。
狄克望着眼前同父异母的兄弟,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十年了,自己离开祖国加陵罗已经十年了。从他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兄长存在时,他就毅然放弃了继承王位的权利,背井离乡,就是想淡忘皇室最丑恶的一面,甚至不愿再见父王和母后一面。
狄克知道他的恨有多深,他们的立场永远无法平等,即便是自己选择了和他一样的道路,放弃身份,也无法和他站在同一个立场对话。自己一直敬他为兄长,竭尽所能为他谋求应得的待遇,他却偏偏利用自己,在皇子之间挑起纷争,导致血流成河。
狄克厌倦了皇室里的尔虞我诈,厌倦了不顾兄弟之情的地位之争,选择了离开,原以为他的恨会结束,却未料,他会走上一条歧途。
命运真是捉弄人,他们似乎永远都要背道而驰,即使离开皇室,离开加陵罗,他们依然是对立的。
十年后的今天,狄克成了WFP的警员,安德鲁却成了黑道枭雄。
静默在两人之间沉淀,只有风声在耳畔鸣叫,他们明白,彼此之间的结,永远都没有解开的一天。
“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要我绑着你走。”凛冽的风中,安德鲁厉声说道。
狄克从容地一笑,暗自在身后用手打着暗号,示意同伴们快离开这儿,“没有第三个选择吗?”
见到他的暗号,娜娜忍不住地想要上前阻止,被卡尔挡下,示意她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早在多年前,缉捕安德鲁而误杀了他手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了狄克与他的关系,当时的惊愕可想而知。卡尔无言地看了一眼背对着他们的狄克,握拳朝后方指了指,拉着娜娜和欧阳决悄然离开这片涌动着暗潮的地方。
卡尔回首望着离得越来越远的背影,在心底呐喊道:“狄克,一定要活着,等到我们营救。”
“他们走了。”安德鲁嘴边弯起一抹恶魔的微笑,他早就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只不过,他们的命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狄克见伙伴安然退出,又没有人追上去,不由得松了口气。
“我可以跟你走,但你要告诉我,悠呢,你把她怎么样了?”现在该走的人也走了,是该清算他们之间这笔账的时候了,而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她的情况。
既然计划已经败露,悠的身份同样会被识破,他不敢想象安德鲁会怎么对她。
安德鲁只是挑了一下眉,一脸的疑惑,“谁?”
安德鲁一脸无辜,看在狄克眼里就像是挑衅,“你不要装傻,她在哪里?”
“你的女人吗?”安德鲁仍是一副疑惑的表情,“有这个女人存在吗?我还以为只要是你的女人,我都玩过了。”说完,他肆意地大笑,笑声邪佞如魔鬼。
“住口!!”狄克愤然怒吼,冲上前去想要撕裂他,只要是自己的东西,安德鲁都会去抢,无论是皇位、皇子的身份,还是女人,不管是自己不爱的未婚妻,还是对自己有意的女人,他都要,然后等厌倦了再毁掉,其他人可以不在意,但悠不一样,她是自己今生唯一的爱恋,绝不容许有人伤害她。
“你只要敢动她一根头发,就算追到地狱,我也不会放过你。”狄克暴戾地吼道,震得林间的树叶纷乱地落下。
“啧!啧!”安德鲁丝毫不以为然,冷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种子。”他的话激得安德鲁心中的魔性蠢蠢欲动,越是这样,他就越要得到。
“她在哪里?”狄克狂肆地吼道。
“我说过,我不认识她。”他想夺走的不是一个叫慕容悠的女人,而是香取玲奈,他不管她以前是谁,现在开始她就是香取玲奈,一个即将贴上安德鲁标签的女人。
“安德鲁·塔克·雷蒙特!”见他一再矢口否认,狄克压抑不住心底涌出的不安,急呼道,“放了她,你恨的是我,想杀的也是我,与她无关。”
他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仰天大笑道:“难道你不知道,只要是和你有关的人或物,我都会想要去掠夺,你越是在意,我掠夺的时候越是有满足感。”他坦然地说着,不等狄克回应,对着身后的手下命令道,“带他走!!”他没时间和他在这里泡蘑菇。
黑压压的人群齐声道:“是,Boss!”然后蜂拥而上,顿时林间响起一片殴斗声,还掺杂着惨叫。
不是狄克的,是那些奉命行事的手下。
安德鲁冷眼观望着打斗,心里清楚,要抓到他,可不是一两人能办到的,打吧,看他能打多久。
十数人的攻势异常猛烈,狄克只有两只手两条腿,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即使他的格斗技再出类拔萃,体力也会渐渐不支。随着身上的挂彩越来越多,面对前仆后继的人潮也只能束手就擒。
“迷昏他,带他去地牢。”见手下已将他擒住,安德鲁冷声命令道,再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竟有一半人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废物!!”他唾弃道。
狄克被牢牢地制住,依然奋力挣扎,在手脚不能动弹的情况下,一块白布蒙上了他的鼻和嘴。
狄克嗅到了哥罗芳的味道,眼前一黑,失去意识重重地倒在地上。
安德鲁上前,伸手揪住他的头发,让不省人事的狄克仰起头,冷语而出,“你的命我要,你的女人我也要。”
他发出阴冷的笑声,像是在庆祝自己的胜利,用力拍了拍狄克的脸,“放心,我还不想让你死,不过,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再次狂笑而出,犹如恶魔降临,背后如圆盘大的月亮也像是感染到他的魔性,发出暗红的光泽,为秋风肆虐的夜晚添上一抹地狱之色……
睡不着!
慕容悠在床上辗转反侧后,睁开双眼,没有任何理由的,她今晚失眠了。不知道是不是连日来用脑过度的关系,太阳穴隐隐作痛,她捂着脑袋,看向窗外,皎洁的月光透着帘布,看起来诡异得很。
她掀开被褥,起身下床,赤着脚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暗夜的天空上,一轮月,硕大无比,仿佛近在眼前。
推开窗,她呼吸着林间的空气,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却吹不散心中突起的不安。刚才半梦半醒之际,她好像听到了枪声,还有熟悉的怒吼声。但眼前黑压压的森林,寂静得让人害怕,摇曳的树枝如同鬼魅的手,令人心头发凉。
她关上窗,认为自己是想太多了,眼下她只要以平常心应对,就可以安然地完成任务。余光一瞥,她看向床边的闹钟。
凌晨两点,离天亮尚有一段时间。
重新躺回床上,她依然难以入眠,只好再次起身,到厨房去喝杯牛奶,披上睡袍,她随意地将头发用发带扎了个马尾,踱步而出。
走廊上,只有几盏明灯,未见任何身影,她纳闷地看着在灯光下闪着森冷气息的盔甲士兵。不太对劲。平常这个时候,总会有两三个护卫巡逻,怎么今天一个也没有?
想着想着,她已来到厨房,借着微弱的灯光,她打开冰箱,取出牛奶,视线寻找着可以用的杯子。
倒完牛奶后,她刚举杯饮用,“啪”的一声,厨房内突然灯火通明。
“怎么?你睡不着?”略带魔性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她吓了一跳,差点握不住手中的杯子,些许牛奶洒落在地。她转首,就见安德鲁斜倚在门口,慵懒地看着她。
“有点失眠。”她镇定心神,仰头喝尽杯中的牛奶,像是急于逃离他的视线,随意冲刷了一下杯子,将它倒置在料理台上,然后打算从他身边穿过。
“我也睡不着,陪我聊聊。”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
她闻到了一股威士忌的香味,淡淡的酒气袭扰着她的鼻息,她挣扎着想要远离他,却被他牢牢地禁锢。
“Boss!很晚了!”她冷淡地回应。
“你很喜欢拒绝我。”他温热的大手抬起她的下颌,灰色眸子闪着某种她不明白的意味。
她撇开眼,尽量不去看他。
“牛奶好喝吗?”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说出一句毫不相关的话,被他环抱住的身体,无意识地僵直了起来。
“你怕我,是吗?”他在她耳边吐出热气。
温热的气息带着酒香,令她有些无措,察看四周,竟然没有一个人影子,她懊恼地回首直视他,发现他的脸颊微红,灰眸也不似以往的犀利,有些迷蒙,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反应,他喝醉了。
“请你放开我。”
他没有回答,一把搂紧她,将她推到墙边,然后双手撑住墙壁,将她困在怀中,视线捕捉着她每一个表情。她微怒的娇颜白里透红,黑色的眸子晶灿无比,在灯光下更像闪烁的星子,诱惑着他。
她无力反抗地被困在他与墙壁间,属于男人的阳刚气息,从四面八方直蹿入她的毛孔,引得她一阵战栗,看得出来他喝了很多酒,而且心情很愉快,否则不会半夜起来不睡觉,在这里捉弄她。
“放开我!”她再次重申,她不喜欢和他那么接近,他是头野兽,瞬间就能将她吞入腹中。
她也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如果以往的他是个极为自制的人,那么现在的他就像是抛开了人性的外衣,似乎不再有所顾忌,将整个野性的欲望都给爆发了出来,她心间窜过一丝慌乱。
“放……”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身影就压了过来,下一刻,她就被夺走了所有的呼吸。
湿热的吻肆虐着她的唇,灼热感伴随着酒香直达她心底深处,她呆滞地看着眼前侵犯他的男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吻得越发地凶猛,不待她张开嘴,他的舌头已经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狂肆地吮吸着她口中的蜜津。
她从呆愣中转醒,抵住他胸膛的手也开始有了反应,她抡起拳头,捶打反抗。
未料,他像是吻上瘾了,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压在墙上,另一只手开始放肆地在她身上游移。她感觉到腰间的带子在他撕扯下松散开来,那只侵略的大手窜入衣服内,继续攻城略地。
慌乱之余,她只得咬破他的嘴唇,制止他疯狂的行径,一股血腥的味道回荡在两人的齿间。
他因突如其来的疼痛,放松了力道,她趁机寻得一个空当,用膝盖袭击他的腹部。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闪身躲开后,眼里闪过一抹笑,抬手将她打横抱起。
她一惊,还来不及反抗,只觉得一阵颤动,下一刻,她就被压在了大厅里的沙发上。
他的吻依然肆虐着,饥渴地吞噬着她所有的甜美,大手熟练地解开她睡衣的纽扣,覆上她温热的肌肤。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在作祟,他不愿放开她,她的反抗更是刺激了他的欲望,原本只是想吓吓她,但身体里的恶魔呼之欲出,当触碰到她的肌肤时,就像一把火将自制力燃烧殆尽。温暖的娇躯因反抗而和他的身体产生了摩擦,火热而魅惑人心,令他欲罢不能。
他放肆的举动像是一张恐惧的大网将她牢牢攫住,从来不知道男人竟如此可怕。她无力反抗,只能拼命捶打。她有预感,如果现在不打消他的念头,他定会在此时此地要了她。
眼前猝然闪过另一张男性脸孔,她却无法在此时叫出他的名字。眼眶开始湿润,她无法控制地呜咽着,明知道这是懦弱的表现,但身为女人遇到这种情形,不是冷静就可以解决的。
安德鲁尝到了冰凉的泪水,身下颤抖的身体如寒风中的树叶。他顿时酒醒了,停下手中的肆虐,复杂地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娇颜蒙上了一层惨白,被他剥落的衣服也被沾湿了。
她的眼泪像是一把剑刺痛了他的心,他没想过要伤害她,她是第一个他真正想要的女人。他闭上眼,像是经历了一场天人交战,然后站起身,将散落的睡袍披在她身上,将她抱在怀里,低喃道:“抱歉,吓着你了。”
她拽紧睡袍,颤抖地抹干眼泪,不明白为何此刻他会流露出歉意。她不想去细想,只想立刻远离他。
她奋力推开他,不顾脚下的虚软,迅速逃离了这个对她来说极为恐怖的男人。
这是一间十分黑暗的屋子,四周尽是斑驳的墙壁,只有几根微弱的烛火在墙上的烛台上摇曳着,将林立的牢笼映得异常鬼魅。狄克睁开双眼,海蓝的眸子努力地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怎奈哥罗芳的药效还没过,整个人虚软无力。他下意识地想要动一下四肢,却听到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扭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光着膀子被锁链捆绑在石柱上。
他苦笑了一下,看起来想要逃跑是不太可能了。
突然,前方的铁门被“吱呀”一声打开,烛火将来人拉得长长的,还没等看清,他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觉得如何?”鬼魅森冷的声音倏地响起。
“你的待客之道很特别。”狄克故意晃动了一下手,捆住他的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
安德鲁扯出一抹笑,昂首阔步来到牢狱门外,一个穿黑色西装的手下取来一张凳子放在他身后,他惬意地坐下,“你的嘴巴还是那么的硬!”
“彼此彼此!”狄克甩了甩头,借此能让自己清醒过来,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即使身陷牢狱,五花大绑,也难以掩盖他与生俱来的气势。
“你以为这样绑着你,我就解恨了?”
狄克嘴角上扬,有些嘲讽地说道:“墙上的刑具,你可以好好利用。”他努嘴撇向墙头,灰色的墙上赫然挂着各式各样惊悚人心的器具,诸如鞭子、电钻、肉钩、电棒,还有门类繁多的切割工具,真是应有尽有,更为恐怖的是,它们都被擦上保养油,亮堂得让人心底发寒。
见他说得轻松,安德鲁丝毫没有动怒,调整了一下坐姿,语气平静地说道:“对于亲爱的弟弟,这些东西未免太失礼了。”言下之意,他还有更为恐怖的方法可以对付狄克。
“你想怎么对付我都可以,我只想知道,她在哪里?”不再和他扯嘴皮子,狄克单刀直入地问道,念念不忘的只有一人,那就是悠。这个牢房不算大,除了关他的这间之外,尚有隔壁的那间空着,照理说,她如果被识破了身份,也该被关在这儿才对。
安德鲁用鼻子冷哼了一句,“自身都难保,还想救人?”
“这是我和你之间的恩怨,你不要每次都波及无辜的人,放了她,听到没有。”说话的同时,他身子克制不住地前倾,用力之猛,隐约可以看见锁链在他身体上嵌出一道道印痕。
安德鲁脑子里猝然浮现那张梨花带雨的娇颜,轻蹙了一下眉,眼里划过一丝嫉妒。她是为了狄克才抗拒自己的吗?嫉妒似火烧,瞬间就变成熊熊烈火,焚烧着他的心,他狭目微眯,“现在你是阶下囚,没有资格命令我。”
“我警告你,你要敢动她一根头发,我死都不会放过你!”狄克没有忽略他眼中一抹复杂的光束,他越是心平气和,就越是代表他做过什么,顿时心凉了半截。狄克奋力前倾,恨不得能撕碎眼前的男人。锁链在他的力道下,陷入他的皮肉中,摩擦出几条血痕,他却完全没感觉。
“我真要对她做什么,你以为能阻止得了?”安德鲁站起身,凑近牢笼,伸手重重拍击着狄克的脸颊,既然他笃定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身边,自己又何须再隐瞒,他越是痛苦,自己就越开心,想到此,安德鲁猛然抽了他一巴掌。
这猛然一击使得狄克嘴角渗出血丝,脸上火辣的滋味却阻止不了他的怒视,“我再说一遍,放了她!!”
他的视线就像一把无形的利刃,牢里几个黑衣打扮的手下莫不胆寒地后退了几步,安德鲁毫无惧怕,像是要嘲笑他似的,发出低沉的笑声,每一声笑都让人觉得脚底发凉。
他看着狄克,邪魅涌上嘴角,“她很迷人!”看着他脸色发青,心头快意倍增,“嘴唇也相当柔软,虽然娇小了点,身材却是惹火至极,真是让我意犹未尽啊。”
他话里的含义,只要是男人都听得懂,狄克又怎会不明白,但他没有安德鲁预想的吼叫愤怒,只是闭上眼睛,脸颊痛苦地抽搐了几下,而后张开利眸,嘶哑地喊道:“我要见她!让我见她!!”
“我还没有享受够!等我腻了,或许……我会让你见见她。”他冰冷吐出一句,字字都透着残忍。
“畜生,你连畜生都不如。”狄克蓝色的眸子迸射出噬人的光芒,疯狂地想要挣脱束缚自己的铁链,张开握拳的手掌,直往他的方向伸去,想要撕裂眼前的猎物。
听到畜生二字,安德鲁猛地浑身一颤,握住牢笼的栏杆,怒吼道:“我本就连畜生都不如,在你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我过得比畜生还低贱,在你躺在豪华暖床上的时候,我睡的地方连畜生都不屑,我本来就是畜生的命,你根本没资格骂我。”他吼叫着,大手几乎捏碎手里的铁制栏杆,童年时代的凄苦,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眼前的这个人,更是不能饶恕,任何属于这个人的东西,他都会不择手段地夺走。
“你恨我,可以杀了我,悠是无辜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和你之间的恩怨,你放了她。”
“你没有资格命令我该做什么,或不该做什么,听着,你的存在就是我最大的痛苦,和你有关的所有东西,我都不会放过,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同样如此。”安德鲁愤恨地说道,他挥了一下手,接过手下递过来的黑色皮箱,他打开皮箱,拿出一支试剂管,在烛火的照耀下,管子里透明的液体突兀地冒出几个泡泡。
身在WFP多年,狄克一眼就看出这是什么东西。
“对你这样的男人,皮肉之苦根本不算什么,对你,我特意准备了最好的东西来招待你。”他让手下打开牢门,又从皮箱里拿出针管,抽吸了些许试剂管里的液体,森冷地走近狄克。
狄克开始猛力地挣扎,见他左右晃动以致无法注射,安德鲁吩咐手下按住他的右手胳膊。
无论狄克怎么使力,都无法挣脱他们的钳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针头逼近。
安德鲁熟练地将针管里的空气放掉,液体从针头呈抛物线洒落在地上。他阴冷地笑着,“我知道你的意志力很强,我很想看看,这些特级的海洛因能让你撑多久,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完,他精准地扎进狄克的肌肉里,直到液体全部注入他体内,才拔出。
狄克感觉到冰凉的液体顺着血液进入体内,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油然而生。这是海洛因在发挥作用,他清楚一旦对毒品上瘾会是怎样的下场,但是无论下场有多悲惨,都不及悠受到的伤害,他可以忍受所有的折磨,只求安德鲁千万别伤害她。
酥麻的快感很快传遍全身,他下意识地抖擞着身体,无法克制自己像是在云雾里游走的感觉,安德鲁很了解他,WFP的成员在培训时,都受过抗毒训练,所以药剂下得很重,足以让他神志不清。
“每天都给他注射,直到上瘾为止。”安德鲁冷酷地吩咐道,他是毒枭,海洛因是他吃饭的家伙,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他不在乎花费这一点。
“是!!”
在城堡一隅,有座种满圣诞花的庭院,很难想象在这充斥着黑暗的世界里,还有一处与之格格不入的人间仙境。秋天阳光不算炙热,温度适中,在一片花海里,慕容悠怔忡地呆立着,手中握着一枝花朵,失神地揉捏着,脑子里尽是昨晚发生的事。她不明白安德鲁为何突然那样对她,将要她的欲望赤裸裸地展现,更莫名他最后竟然会放过她,还向她道歉。
恶魔也会有人性吗?还是他喜欢捉弄人?
“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她吓了一跳,震落了手中的花朵,回首而望,米修·埃莱特正挂着性感的笑容看着她。
她捡起掉落的花,整理一下纷乱的心绪,“和你无关。”
“别那么冷淡,好歹我们是伙伴。”他摘了一枝沾着晨露的花朵递给她,“鲜花赠美人。”
她没有拒绝,伸手接过,“谢谢。”
“你看起来脸色有点差,怎么?没睡好?”
他脸上粲然的笑意非常刺眼,他是安德鲁的心腹,不得不提防。
“你多虑了!”她冷淡地回应。
“我是个医生,很清楚睡眠对人的重要性,如果失眠的话,我可以教你对付它的秘诀。”他摊了摊手,笑意融融,不知道是脸皮厚,还是神经比较迟钝,完全没听出她话里的拒绝。
“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再好的方法也未必能让人睡着。”她口气有些冲,完全是拜昨晚所赐,一夜都没有睡好,在惊魂未定之中度过。现在凡是和安德鲁有关系的人或事,她都极度厌烦。
米修好似未觉她的暗讽,依旧笑意满脸,“世界上总会有好人和坏人,在你眼里的坏人,在我眼里说不定是好人。”
“显然我和你的观点不同,没有共同话题。”不知是不是她敏感,总觉得他话里含沙射影了些东西。
“放心,我对美女向来体贴,我会迁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