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你去迁就别人吧,我不需要。”她转过身,不再看他,摘了几枝花,向主屋走去。
路过米修身边时,他突然凑近她耳边,“给你个忠告,听不听由你,千万别惹怒安德鲁,否则那不是你能承受的。”说完,他便如来时一般潇洒地消失于她的视线里。
什么意思?
站立在原地的慕容悠颦蹙眉心,他的话里似乎有着某种暗示,脑中窜过安德鲁那张邪魅的脸,心莫名的不安。
时间不多,只剩下两天,还有最后一道密码未破,她得加紧了,等完成后,她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现在,绝对不能乱了阵脚。
怎么会这样?!
慕容悠瞠目结舌地看着屏幕上出现“系统错误”的界面,难以置信地敲打键盘,但无论如何修正,信息错误的“嘀嘀”声在耳边仍不断响起,令她一向平静的心,瞬间烦躁起来。
咕咚一声,她仰头喝尽杯子里的牛奶,平复越发紊乱的心,这是她亲手设计的专用于破解密码的程序,即便是太空署的绝密档案库在此套程序下,也能无所遁形。
为什么现在会出状况?
离约定的时间已经不到八小时了,再拖下去,这次任务就会前功尽弃,所有的心血就会白费,不是她承受不了失败,而是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可能不会再有了。
她烦躁地用手指敲着桌面,美眸里滚动的数字一直都没有停下来,她知道如果不快点退出程序,安德鲁的私人档案库就会因侵入发出警报,到时,她插翅也难飞。下意识地抚摸着藏于领口内的戒指,仿佛它是唯一的救赎!
她该退出,还是继续!!
“嘀!!”一声轻响突兀地响起,差点惊得她从椅子上跳起来。
惊魂未定地寻找声源,才发现屏幕出现了“你有新邮件”的提醒信息。
她抽了一口气,总部怎么会给她发邮件,难道不知道这很危险吗?
倏地,她心中突然生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颤抖的手滑动鼠标,她呼了一口气,咬牙按下鼠标的左键。
展开的邮件,将她的心瞬间撕裂。
悠:
狄克被抓了!!终止任务!!
卡尔
屏幕上随后跳跃着几行字:此邮件在三十秒内会自动删除,并释放病毒,摧毁所有系统。
她已经看不见了,全身的血液早在看到邮件的一刹那,冻结了。
呆坐在椅子上,一夜无眠,窗外已是旭日东升。金色的光芒透过白色的窗帘洒落房间,和煦宜人,却无法温暖慕容悠凉透的心。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束手待毙?还是以命搏命?
她惨淡地扯出一抹笑,无论哪种,都不是良策。
她抬眼茫然地看着早已关机的电脑屏幕,漆黑一片一如她此刻的心境,以手捂面,抑制不住泪水的滴落。
是她的错,如果当时听他的话,放弃任务,那么现在他们早已回到纽约,说不定在总部正喝着下午茶。
思绪纷乱得犹如冬天的飘雪,越积越厚,直到连她也给埋没了。
他还活着吗?她不敢想下去,心里一直重复安慰着自己,他还活着,他还活得好好的。
但,恶魔会放过要猎杀他的猎人吗?
“雷……”她承受不住地低唤着,无助地希望能听到他的回音。
不!
由最深沉的打击中醒转,她不能坐在这里自怨自艾,事情没有到最后关头,还不能下定论。她努力眨眼隐去眼中涌起的白雾,用手胡乱地拭着脸颊上的泪痕,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能放弃。
强者未必就是胜利者,胜利者却一定是强者。
她站起身,走到落地镜前,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凄楚得像朵被雨水抽打过的小白花。
这不是慕容悠该有的样子,她要振作、要坚强、要冷静,因为雷还在等她,抚触着隐藏在领间的戒指,她将它取出,凑近嘴边亲吻。她答应过,一定要在婚礼上,由他为她亲自戴上,誓言犹在耳边,她绝不会让它成为一个无效的约定。
深吸一口气,她缓缓吐出,整理了一下仪容,绾起黑亮的发丝,用粉扑蘸着腮红,给惨白的脸上增加点血色,她选了酒红色的口红,掩盖白紫交加的唇色。妆毕,她眼中闪着一抹坚强。
是的,她要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强。
她转身,回到书桌前,重启电脑,修正已经毁掉的系统,敲击键盘的声音,像是她坚韧不拔的毅力,一次比一次响。
她看着屏幕上的监视窗口,那是利用卫星捕捉到的画面,为了能够随时注意敌人的动态,她偷偷从安德鲁私人卫星定位系统上拆下几个零件,亲手组装了侦查器,再利用车用的定位系统作连接,可以在查不到信号点的情况下,安全窥视。
纵观城堡内的人或事,她颦蹙眉心,为什么那么平静,既然捉到雷了,为什么没人来识破她的身份?
卡尔只说他被抓了,是否代表她的身份依然有效,她习惯性地用食指轻触眉心,依照和安德鲁的相处,她很清楚他是什么样的男人,恶魔都及不上他。
像是找到了某个突破点,她冷静地整理从任务开始到现在的点点滴滴。猛然间一个念头顿生,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被安德鲁玩弄在了股掌之间,他曾经屡次试探她,虽然被瞒骗了过去,但他是极为多疑的人,会把可疑的人放在身边,还耗费人力、物力,将她带回大本营吗?
这个可能性有多少?她突兀地脸色一变,如结果真像她所想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一个危险的女人,好比一颗定时炸弹,随时能炸飞他,他却不行动。
猝然间想起那夜他的疯狂,他的歉意,还有他赤裸裸的欲望。
她冷笑着。
他想要她!
这是答案,也是机会。
她还不知道安德鲁和狄克是兄弟关系,狄克未曾说过,卡尔等人也没提过,只以为安德鲁会抓狄克,一是因为他是WFP的人,二是因为自己。
安德鲁想要她不是吗?既然如此,他也必定知道她和狄克是什么关系。
妒忌比什么都可怕,何况是他是个恶魔,还有什么是做不出的。
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狄克死在安德鲁手里。
上百平方米的大厅里,楠木餐桌上布满了精致的餐点,西式、中式、泰式、日式,各式早餐摆了满满一桌,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吃不完摆着看也是一种享受。
慕容悠神色从容地用筷子轻拈起一片薄如蝉翼的酱瓜。她向来喜欢清淡的食物,早餐往往就是一碗小米粥佐酸甜的酱瓜,她细嚼着瓜肉,然后捧起盛着小米粥的青花瓷碗,凑到嘴边,轻吹一口气后,优雅地品着。她脸上一派平静,丝毫瞧不出一丝的不对劲。
这可以坐上十几人的长方形餐桌,此刻只坐着三人,除了她之外,是首座的安德鲁,以及左侧的米修,两人都饮着古瓷杯里加了白兰地的咖啡。四溢的清香袅袅升起,他们却不似以往般平和地享用,而是互相给对方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她今天有点反常?
不是指她的神色,而是装扮,和她相处近一个月,从未见她像今天般脂粉全施地盛装出场,剪裁合身的黑色裙装,腰间的白色水晶坠带将细腰点缀得恰到好处。虽然仍旧是保守的风格,全身上下也包裹得密不透风,但紧身的设计将她S形的曲线彰显到了极致,让所有看到她的男人不禁血气上涌;那轻抿粥水的艳红嘴唇,一张一合之际,像是一道诱人的风景线,让人恨不能跳进碗里当粥给她喝。
疑惑的视线在对望了些许时间后,又统一转回她身上,一向风流但不下流的米修差点把咖啡往鼻子里灌。他放下杯子,拿起餐巾拭着嘴,眼珠子不受控制地几乎要弹出眼眶。
安德鲁则平静很多,表情无恙,目不转睛地捕捉着她的美丽。
真正的香取玲奈用“清秀”两个字就可以形容到家了,但同样平凡的脸蛋,却在她妆粉的描绘下,变得亮眼极了,那粉润透红的肤色,经洒落的阳光照射,看上去透着飘渺的透明光泽,黑色的眼线上翘,将一双平凡的丹凤眼衬托得妩媚万千,随着星子般的美眸眨动,更是勾魂摄魄不自知,像释放着强劲的高压电流般让人承受不住。
眼前的香取玲奈活脱脱就是一只能摧毁天下男人意志的美艳妖精。
“Boss,还要咖啡吗?”清润的嗓音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安德鲁才发现凑近嘴边的杯子里,咖啡早已喝尽,收回贪婪的视线,表情冷硬地点了点头。
慕容悠拿起咖啡壶,露出一截堪比白藕的手腕,轻翻而落,随着热气,将深褐色的咖啡倒入他杯中。抬手离去之际,飘散在空气中的除了咖啡的香味,还有一抹沁入心脾的花香。
安德鲁嘴角上扬,伸手覆住她即将离开的小手,“是不是我的错觉,你似乎是在引诱我。”说话的同时,他挥手示意米修离开,后者颔首,悄声离去。
她不着痕迹地慢慢抽回手,还没完全抽离之际,青葱玉指故意滑过他粗糙的掌心,淡笑道:“有吗?”
那酥麻人心的碰触让安德鲁心猿意马,“我不是傻瓜。”他反手轻扯她逃离的手腕,将她拉入了怀里,占有性地扣住她的腰身,迫使她不得不坐上他的大腿,她洁白的颈上一簇青丝滑落,他伸手撩起,凑近鼻尖,“你有点不太对劲!”至于为什么不对劲,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我以为你会喜欢。”纤指滑动,抚上他棱角分明的俊美五官,她眼中有着讽刺。
他握住她调皮的手指,邪魅地张口咬住,灰色眸子瞅着她,“你想玩什么?”
“你认为我玩得起吗?”她娇媚一笑,倒是不急着抽回被他咬痛的手,话语里挑衅意味十足。
他上扬的嘴角弧度又起,眼眸间掠过一丝冰冷的狡黠,锁住她腰身的大手猛地一紧,力道猛得让她痛呼出声。
“告诉我,你的目的。”女人善变,他知道,可是如何让一个女人几天内性情大变,这其中的缘由,他不得不深究。
“目的?”她轻笑,冷清而萧瑟,“我倒是想知道,你屡次三番地捉弄我,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你想说什么?”安德鲁皱起眉峰,手的力道放松了些许,她话里有话,似乎像是知道了什么。
“这是你喜欢的游戏,现在,我陪你一起玩,你不高兴吗?”她像是在激他,言辞锋利无比。
“香,你是我的伙伴,我从来没想过和你玩游戏,反而是今天的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挑战我的耐心。”他抬头,犀利的视线直视着她,他想弄清楚,她今天的反常因何而起,她不似之前的压抑,像是一瓶摇晃了很久的香槟,只要一打开瞬间就会爆发出来。
“你觉得很有意思吗,对着一个奸细叫得那么亲热。”她毫不示弱地反瞪了回去,吐出的话,瞬间让空气凝结。
安德鲁没想到她会自曝身份,两人僵持地互视对方。
“你怎么知道的?”他率先打破沉默。
“你果然知道了。”她一开始还不能完全确定,现在是百分之百的确定了,这次任务早已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AKA829小队却自以为天衣无缝,真是天大的讽刺。
“你不怕我杀了你?”他挑眉问。
“为何你一开始不杀我?”她反问。
安德鲁的笑声肆虐而起,透着张狂,环住她的手,又紧了几分,“你知道,我想要你?”
早先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他如此毫无掩饰地说出来,她的心仍是控制不住地咯噔了一下。
她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你的条件?”恶魔从来都不会吝啬,不管什么代价,他都付得起。
“我要见一个人!”她双目冷冽地看着他,既然他已心知肚明,她也不需要说太多废话了。
她算是见识到他的张狂了,她的决定是对的,她不是没想过与他周旋,但那太费时间,她必须先要知道狄克是否还活着,时间拖得越久,他就越危险,与其和安德鲁这样嗜血的男人暗斗,不如用自己做筹码来得更快,更有效。她只有一个人,孤军奋战,时间代表一切,拖得越久,越没希望,她也无法确定卡尔他们何时会来救援,更无法在狄克生死不明的情况下保持平常心,自己的方法或许愚蠢,却是现在唯一行之有效的。
如果狄克还活着,她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住他的命,等待救援;如果他死了,她眸中掠过一丝决然,那么在安德鲁得到她的那一刻,她便会杀了他。
只要狄克还活着,她无所谓会如何,只是……
她凄楚地一笑,她还能做他的新娘吗?
安德鲁眯细了双眸,看出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凄楚表情,任嫉妒在心上啃咬,她要见的人,他当然清楚是谁,“为什么不让我放了他!”至于她是怎么知道消息的,他不想去深究,因为人,他的确抓了,没什么可隐瞒的。
她冷哼道:“放了他?好让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杀了他吗?”她可没有那么傻,只有在她视线范围内,他才是最安全的,一旦离开这里,安德鲁随时能派人在路上杀了他。
安德鲁倒是没露出太过惊讶的神色,“那你就笃定,在我得到你后,不会杀他?”
“如果你想在床上,被我一刀捅死的话,你可以试试看。”她冷语脱口而出,完全没给自己留有余地。
他狂肆地笑出声,不是震怒,而是高兴,拥住她的手,更是因为兴奋而颤抖着,这样的女人,世界上还会有吗?
“如果,我想你先付报酬呢?”他眼里的欲望,再次赤裸裸地展示在她眼前,手也开始不安分地抚摸她挺直的背部。
她没有任何恐慌之色,从他说的话语里,她已推敲出狄克还没死,她总算可以放下悬着的心了。
她怅然一笑,“你要在这里,还是在你的房间?”她回答得够直接。
安德鲁突兀地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心中莫名扬起一把无名火,“我要的不只是你的身体,我连你的心也要。”他突然甩开她,对着差点摔倒在地的她怒吼。
她竟可以为了他牺牲到这个地步,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为什么?所有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会属于狄克,以往如何他不在乎,现在,他只想要得到她。
安德鲁压抑着心中满溢的怒气,蹲下身子,俯首凑近她,“好,我答应你,跟我来。”说完,他迈开步子起身离开。
她跌跌撞撞地起身,疾步跟上他的步伐。
慕容悠曾以为只有死亡才能分开她和狄克,没想到几根锈迹斑斑的铁制栏杆也能轻而易举地分开他们。
昏暗的地牢里只有墙角上的蜡烛可供照明,风吹进气窗,烛火随风摇动,使她的眼睛看不真切。她想上前看个仔细,可腰间的大手牢固地将她困在原地,离牢笼尚有一段距离,她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多看一眼,那么她往后的回忆也就可以多一分。
泪水夺眶而出,她捂嘴哽咽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她不想让他担心,眨着眼睛,将泪水逼了回去。牢狱里的他被捆绑在十字形的木桩上,光裸着上身,垂着头一动也不动,要不是起伏规律的胸膛,她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让我好好看看他。”她瞪向安德鲁,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手中逃脱。
“你已经看到了,他还活着,不是吗?”安德鲁丝毫不在意她的挣扎,牢牢地将她拥在怀里,过了今晚,她就会是他的。
“是,他还活着,但我要确定你没伤害他。”他看起来那么憔悴,几乎没什么生气,就像一朵缺水的向日葵,颓废地低着头,虽然身上没有什么伤痕,但直觉告诉她,安德鲁不可能什么都没做过。
“不要得寸进尺,你的条件里没有其他附带约定。”他阴鸷的灰眸有着浓浓的嫉妒,看到她脸上的担忧,心里好似燃起了一把火,烧得他难受。
她黑亮的眸子在橘色的烛光下闪着迷人的色泽,晃动的光束在她眼睛里忽闪,充满了诱惑,她冷言道:“我有这个价值可以得寸进尺,不是吗?”她对人性的拿捏一向很准,她既然敢用自己的身体做代价,必会对安德鲁的个性做过一番推敲。他可以不杀她,可以让她来见狄克,那么他渴望她的程度必然很大。
可到底有多大?她现在就在测试这个尺度。
安德鲁狭目微眯。她似乎看穿了他,这可不是好现象,女人一旦太得宠,势必会要求更多。对她,他会放纵,他会宠,她想要的,他一定会给,但一定要她明白,他的放纵和宠爱里绝不会包括狄克。
不过……阴沉的笑声从他喉间溢出,他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她说得对,她的确有价值得寸进尺,他笑声不断,回荡在地牢间,回声阵阵,像是低音炮发出的轰鸣声。
这可恶的笑声,让狄克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狄克费力地想要张开眼睛,怎奈毒品的威力惊人,他整个人虚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甩了甩头,好让自己清醒些。
他微小的动作,让眼尖的安德鲁察觉到了,顿时,他的嘴角扬起一抹邪恶的笑。
“你想见他,可以。吻我。”他抬起悠的下颌,“就当是你得寸进尺的利息。”
“你情我愿,没有利息可言。”她冷然地拍开他的手,别过头。
她清冷的声音一响起,狄克的身体就像是窜过了高压电流一般,陡然清醒了不少,他抬起头,寻找发出声音的方向。
“悠!”那熟悉的身影,让他情不自禁地大喊出声。
感谢阿拉真神,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蓝色的眸子不自禁地闪着泪光,他凝住视线,想要再多看她一会儿。
慕容悠听到了,黑亮的眸子放出光彩。捕捉到那双海蓝色的眼睛,眼泪克制不住地滑落,“雷!!”她朝他伸出手,想要感受他的温暖。
这一切看在安德鲁眼里,令他怒不可遏,“真是感人的相逢场面啊。”他森冷的话语像把利剑刺入慕容悠的心里。
她发现他眼中不似刚才的冰冷,反而燃起了两团熊熊的烈火。她一惊,知道以安德鲁的个性,绝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可以伤害狄克的机会,如果让狄克知道她为了救他,牺牲自己,他就算死也不会愿意的,精神上的伤害远比肉体上的伤害更加残忍。
她不要他自责,她要他活着。
她冰冷地直视安德鲁,压低声音说道:“你要说出一个字,你就永远都得不到你想要的。”
这是威胁,也是赌注,赌安德鲁有多想要她。
“你以为你威胁得了我?”他在她耳边呢喃。
这个举动,让她知道自己赌赢了,“如果你不受威胁,何必在我耳边说话。”
扣住她腰身的大手又是一紧,没有怒气,只有赞叹,“香,你真是让我越来越着迷了。”
她蹙眉,有些困惑,不明白安德鲁既然识破了她的伪装,现今她又自己挑明了身份,为何他还执意称呼她为香。他不可能不知道她的真名,但她不会去问,他的任何事都与她无关。
“能够让你着迷,就是我赢了。”
他轻挑起她下颌,“为了他,你什么都可以牺牲,为什么不告诉他。”
“像你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明白。”爱本来就需要付出,像他这种只会掠夺的男人,怎会明白爱是什么。
两人之间的轻声交谈,令狄克焦躁不安。他们在说什么,似乎故意不想让他听见,安德鲁为何看上去如此高兴,还有悠,她为什么和他那么接近。
该死的!
狄克挣扎着被绑住的双手,憎恨自己的无能。
慕容悠不想再和安德鲁站在这里浪费时间,“放开我。”她侧目看向狄克,知道谈得越久,越会让他起疑。
“你似乎确定我会答应?”
“一句话,可以,还是不可以?”
她眼中有着无比坚定的意志,尽管安德鲁不想答应,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她不会死心的,他放开手。
一得到自由,她飞奔向牢笼,像是离弦的箭,直冲到狄克面前。隔着栏杆,她想碰触他,可是绑住他的木桩在牢笼的最深处,她没办法碰到他。
狄克又何尝不想将她拥在怀里,可是无论怎么挣扎,铁链就像是一条巨蟒,将他困得无法动弹。
“我爱你。”深情凝望着她,狄克没有问她好不好,只是浓浓地诉说着爱意。他不想去问,安德鲁有没有对她做过什么,这些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只要她活着,他就会爱她。
“我……”她迟疑了,那句“我也爱你”,她说不出口,但如果现在不说,她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也爱你。”
永远,永远。
两人之间的爱意,渲染在空气里,浓得眼里只有彼此,他们不再说任何话,只想将对方的一切印在脑海里,放在心底最深处。
“真是感人,感动得让我想杀人。”邪佞冰冷的音色瞬间冻结了两人深情纠缠的视线。
“安德鲁,放了她!”狄克一见到他便是这句话。
安德鲁狂笑一声,“你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我可以放心了。”
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想法,他的意志力真是惊人,一天三次的冰毒注射,神志还能那么清醒,他倒要看看,他还能撑多久。现在并不急着折磨他,终有一天,他会让他生不如死的。
“谈完了,可以走了吧?”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这个让自己疯狂的女人身上。
慕容悠当然明白安德鲁正在向她索取应得的报酬。
她闭上眼,强逼自己要坚强,不能后悔,不能退缩,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护狄克。
“我还有一个条件……”张开眼,她黑亮的眸子正视着安德鲁。
他眯细了双眼,她又开始得寸进尺了,但……他看得出来,如果他不答应,她绝对不会离开这,死都不会离开。
“说吧!”
“答应我,只要我活着,他就活着。”她的黑眸闪着些许暗示,也只有安德鲁才能明白。
安德鲁先是一愣,而后扯起一抹笑,无限回味,她的意思,他明白了。只要她在他身边一天,他就不能杀狄克,如果她永远在他身边,他就永远不能杀狄克。
永远……
她用永远待在他身边作为代价,只为了保护狄克。
瞬间,嫉妒之情翻江倒海地涌上安德鲁的心头,让他几乎现在就想杀了狄克,阴鸷的灰眸涌动最深沉的黑暗。
但……既然她用永远做代价,他没有理由不接受,他要她永远都是他的女人。
“好,我答应。”
狄克听不到两人的对话,心急如焚,“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她扬起一脸笑容,深情而哀伤,“只要你活着,就好。”一言道尽她所有的情,她不在乎将来会如何,只要狄克活着,一切都无所谓。她深深地看了他最后一眼,然后转身,不理会他的追问与吼叫,缓缓走出牢房。
“安德鲁,告诉我,她对你说了什么?!”狄克狂吼着,挣扎着,用尽力气晃动着身体,不安如同涨潮的海浪,几乎溺毙他,他有种预感,他可能会失去她。
“狄克,我从没像现在这样希望你能永远活下去。”
话落,安德鲁喉间突然溢出狂肆的笑声,觉得要比亲手杀了他还要开心百倍、千倍。
“安德鲁,你回来,回来!!”
见安德鲁离开,狄克吼叫着,直到牢狱的铁门被沉重地关上,他依然在吼叫,凄厉无比。
是夜,一弯新月高挂,透着冷意,将巨大的黑色城堡笼罩得更为阴森恐怖,夜晚的天空没有群星闪烁,有的只是森林间鸟兽的鸣叫,孤寂而惨淡。
这是间只有黑色的房间,偌大的空间里,墙纸是黑色的,家具也是黑色的,床是黑色的,床单也是黑色的,连天花板上灯罩也是黑色的,一切都是黑色的,宛如身处地狱之中。或许也只有这样的房间,才最适合恶魔吧,因为没有比恶魔更适合黑色了。
慕容悠仰躺在黑色的丝质床单上,整个身子细白如玉,宛如一片洁白的羽毛飘落在黑色的池水上,圣洁而美丽,她等待着恶魔的降临,亮如绸的黑发已被放下,披散在枕头上。
“你真美!”安德鲁把弄着她的一簇秀发,大手摩挲着她柔媚的五官。
她的伪装虽然被识破,但仍戴着易容用的面具,想想就觉得有些可笑,但安德鲁一点都不在意,她也不想取下,因为她不想用自己的脸面对他。
“不要浪费时间,你可以索取你想要的东西了。”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害怕,也没有恐惧,她感觉到恶魔的手也是温热的,但她宁愿是冰冷,这样能让她的心冻结,不再有感觉。
“你似乎很急。”
“我想尽早结束。”结束后的痛苦却会伴随她一辈子。
他突兀地怒火昂扬,“那我更要慢慢地品尝你。”
她怒目相对,想说些什么,刚启唇,就被他的唇覆上,他将她压在床上深深地吻着,强壮的身子压上她,灼热的吻霸占着她不放,肆虐的舌头占有性地掠夺着口中的甘甜,用能让她感觉到疼痛的力道卷住她的舌头,直到她的薄唇又红又肿。
她不能呼吸,也不能思考,强忍着心间的恐惧,她知道没有人会来救她,那种只会出现在书上的救世英雄是不会出现的。这是她选择的,她不能逃避,拽紧身下的被单,纠结得指节发白。
他结束了这狂肆的热吻,灵活的手指解开她衣裙的扣子,慢慢剥落,在他剥落她最后一件贴身衣物时,她只是微微颤抖着,身体冰凉,没有热度。她越是如此,安德鲁越觉得愤怒,他不喜欢她冰冷得像条死鱼,想要她火热地回应。
她的心,却已是一片死海。
她的僵硬,她的冰冷,更刺激了他想征服的欲望,连带着亲吻的力度也狂肆起来,他并不急着占有她,他要她牢牢记住,从此刻起,她是谁的女人。
她空洞的黑眸仰望着天花板,视线里没有焦距,像是没有灵魂的娃娃。无论他在她身上留下多少肮脏的印记,她都无所谓,她只想快点结束,然后洗净自己。
问题是她还洗得干净吗?
他想让她看清自己,但她没有焦距的视线直接穿过了他,仿佛没有他存在,他冷笑着,恶魔的本性就是掠夺,他喜欢掠夺,她更是他最想掠夺的东西。他翻过她的身体,让她趴在床上,双手将她的手压在头部上方,沿着她的雪背一路亲吻、直到上面烙印上属于他的印记,然后残忍地分开她细长的双腿。
他凑近她耳边,冷酷嗜血地呢喃:“香,你是我的,永远都只能是我的!!”
她立刻感受到几乎撕裂她的疼痛,泪水滑落,沾湿了黑色的丝质枕头。
雷……对不起……对不起……
“啊!”他无情的侵略,让她痛得惨叫。
她竟然是第一次!!
这个认知让安德鲁震惊不已,他竟然是她第一个男人,他突然懊恼起自己的鲁莽,怜惜地想吻去她脸颊上的泪水,但那透着哀戚的黑眸,却让他无法克制自己占有她,她并不是在为失去第一次哭泣,也不是因为初夜的疼痛,她是在为一个男人哭泣,一个他最恨的男人。
他无法克制身体里涌出的恶魔本性,不断的折磨使她身心疲惫。
直到她终于承受不住地昏厥过去。
如果就这样永远不醒来,那该多好。
装饰着驯鹿头骨标本的书房里,深黑色的窗帘将阳光挡在了外面,即便清晨的曙光已将大地照亮,这里仍如同黑夜般深沉,空气里弥漫着袅袅烟雾,在巨大的书桌前,橘色的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突然,书房的门被打开,光线点亮了整个空间,米修蹙眉看着满是烟蒂的烟灰缸,又看了一眼仍在吞云吐雾的安德鲁,看起来他的心情比预想的还要糟糕。
“你猜世界上有多少人死于肺癌?”
安德鲁吐出一口白雾,灰眸凛冽,“肺癌患者的肺会有我的黑吗?”他连心都是黑的,连灵魂也是黑色的。
米修略带讽刺地笑着,“也对,我们都是黑心黑肺的人,既然如此,你还难过什么?”
“你想说什么?”
米修耸了耸肩,“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似乎比没得到的时候,心情还要糟。”
听完,安德鲁阴冷之色乍现,一把将燃烧的雪茄捏在手心里蹂躏,烟头的灼热丝毫没有让他感觉到疼痛,他冷笑道:“和一具尸体上床,真的很美妙。”
不,她比尸体还要冷。
“原来是欲求不满。”米修走到他身边,用力扳开他握紧的手掌心,取出烟蒂,扔进烟灰缸,再检查他的掌心。
啧!烫得都起泡了。
安德鲁抽回自己的手,拧眉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他感觉不到痛。他是冷血的,火也伤不了他分毫,脑中突兀地闪过一截沾着血水、齿痕交错的白玉手腕,灰眸掠过一丝晦暗,用力握紧自己受伤的手,“米修,她手腕受伤了。”
“放心,绝对不会留下疤痕。”他不会问,她是如何受伤的,因为他知道,绝对不会是安德鲁弄伤的,他只要做好医生的职责就行。他走到书架前,欲取下摆放在上面的医药箱,眼光一瞥,视线落在书架上装着胶囊的一个玻璃瓶,瓶里的胶囊是他亲自配的药,一粒都没少,他一把抓过瓶子,回身惊叫,“你竟然没有吃药。”
安德鲁又点燃了一根雪茄,吞云吐雾间,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我不需要吃药。”
他疾步来到安德鲁身边,扣住他的肩膀吼道:“你疯了,你应该知道自己的病有多严重。”
“我早就疯了,在我得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就疯了。”他甩开米修的手,阴冷无比的灰眸里蹿起一把火,他要了她整晚,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想逼她给出回应,但她冷得像一块冰,冻结了他所有的理智。
“该死的,我不管你疯了没有,你必须要吃药。”米修打开药瓶,倒出一粒胶囊,“吃下去。”他脸上阴狠逼迫的表情,丝毫不比安德鲁差,见他不肯张开嘴,他扣住他的肩膀吼道,“给我吃下去。”
安德鲁斜睨他,大掌一挥,将药瓶和胶囊一起扫落在地,“没有人可以逼我做不喜欢的事。”
米修见他不肯合作,俊美的脸上骤然刮起一阵狂肆,骇如鬼魅,“你不怕我杀了她?”
谁说,这个世上没有人能逼他,楼上就有一个。
安德鲁灰眸一闪,阴狠而毒辣,“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