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玄奘瓜州历险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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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阿育王寺里的诵经声(1)

玄奘讲经的瓜州城是现在的锁阳城吗?

“师父,事已至此,您也要听我一句忠告:您要出境的事不能再等了,要走您就赶快走。一旦走漏了风声,那可就出不去啦!”

游览这座壮观的古城堡,不仅感受到了它的寂静、苍凉和荒芜,更使人浮想联翩。兴盛了1200多年的瓜州古城,为什么和楼兰、精绝等古代城堡一样,殊途同归地在荒漠化中湮没?至今是一个谜。

关于瓜州城城址,学术界提出了五处,究竟哪一处是玄奘讲经的唐代瓜州呢?

遇知己相助毅然越境

玄奘完全没有料到,在大唐的西部边境之地,竟然还有瓜州这样的富庶之地:水草丰美,沃野千里,渠网纵横,寺庙林立。就说城池吧,内外城相套,规模之宏大,气势之雄伟,完全不亚于中原。城里面有不少店铺,街道上竟有那么多来自西域各地的胡人商贾和僧人。寺院里钟声此起彼伏,处处诵经声不断。特别是那两里之外的阿育王寺塔,凌空高耸,周围寺塔林立,似众星捧月一般,阿育王寺显得更加宏伟壮观。城南远处是连绵不断的巍峨雪峰,如取之不尽的天然水库;城东北不远处的都河滚滚向西北流去,乳汁般的雪水绕着庄前屋后,淙淙流过。整座城市被一片密集的水网、葱郁的绿洲和肥沃的草原包围。玄奘惊讶地自问:“这就是接近西域的边境城市瓜州吗?”在这样的环境下纷请求他能为僧众们讲经说法。初来乍到的玄奘推辞不过,于是在阿育王寺里为僧众讲经。慕名前来的僧众挤满了寺院,无奈之中,玄奘一连讲了多日。

就在这时,玄类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一天,凉州都督李大亮接到禀报,说玄奘竟然没有听从自己的劝告返回长安,已经执意西行,企图越境。原本对工作认真负责,但对玄奘心存敬重的李都督,此时也就不得不颁发了通缉令。他当时认为,这通缉令到了瓜州,说不定这个和尚也已经到了西域。一日,这通缉令就呈送到了瓜州刺史的手里,他的名字叫独孤达,是个信佛之人。他看了通缉令后说,这不是前几日我曾经款待过的吗,玄奘的心情平静了许多。他不事声张,在一处比较偏僻的小庙里安顿下来,一来诵经休整,二来伺机打听越境路线。

几天前,他的马经不住长途的劳累,途中病死。多亏有慧威法师的两个弟子陪伴帮助,一路还算比较顺利。到瓜州后,玄奘觉得两位小兄弟陪同了自己一路,非常劳累,心里过意不去。于是,玄奘对家在敦煌的道整说:“道整兄弟,我连累你们多日了,一路上十分辛苦。这里去敦煌还有四天的路程,你离开家已经很长时间了,你休整一下后回家看看吧。”他又给惠琳准备了返程的食物银两,嘱托他一路小心,早点回到凉州,并向慧威法师道谢。

原本想默默静住几日的玄奘,想不到他来到瓜州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引来了不少佛教徒的注意。当他们得知玄奘是京城里来的和尚,走过中原的很多名山名寺,拜访过不少高僧大德,造诣很深那位和尚吗?佛家“普度众生”的理念让他悟通了积德行善的道理。他想,这个出家人还真有那么一种执著的倔劲,为了取得真经’不辞辛苦地走了数千里路,来到瓜州,真不容易呵。不就是一个出家人吗,何必去伤害于他呢?于是,独孤达就让一名叫李昌的州吏去灵活地处理此事,叮嘱他不要动真格的。李昌领会了独孤达对玄奘那一缕特殊恻隐关照之心。当他见到玄奘时,先仔细地端详了一会,不禁暗暗吃惊,真是一位英俊年少而有宏图大志的和尚,此时已有了好感。他直接就问玄奘:“师父,你该不是那通缉令上的玄奘吧?”聪明的玄奘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照实说吧’恐_行輕的事就要前功尽弃,不说吧,也违背出家人的道德。正在犹豫之际,李昌又说:“师父还是说实话吧,有什么想法就说什么。您要真是上面通缉的人,也不必惊慌,我们可以为您周旋,想其他办法的J李昌看玄奘还是没有说话,感到他确实很为难。李昌接着又说:“师父,您如果确实铁了心,发誓要到天竺取经。那我情愿为师父的事业,把这通缉令给毁掉吧!”说着,就把手中的通缉令当着玄奘的面一下子给撕了。“师父,事日至此,您也要听我一句忠告:您不能再等了,要走你就赶快走。一旦走漏了风声,那可就出不去啦!”面对李昌的言行,玄奘不禁感激万分。他为面前这位素不相识的官员的义举和暗中帮助自己的刺史独孤达的恩德所感动,他一再道谢,伏下身子行礼。李昌赶忙扶起。玄奘说:“如今在中原传抄的佛教经卷中,翻译的错误和瑕疵很多,弟子赴印度就是为求取佛典真经。我一定不辜负刺史大人和您的一片厚望,也不会忘记你们的恩德,待我学成归来时,一定会前来报答。”

送走李昌后,玄奘开始收拾行装。他想,凉州都督李大亮在他没有出国护照的情况下,没有特别为难自己,劝我返回;瓜州刺史独孤达生恻隐之心,有意放行;李昌为成全自己的宏图大志,冒着犯渎职罪的风险撕毁通缉令,催我快走。我一路上能遇到这么多贵人的相助,这都是观音菩萨的大恩大德和一路上的保佑。

(《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原文:“时刺史独孤达闻法师至甚欢喜,供事殷厚。”“沈默经月余日。未发之间凉州访牒又至,云:有僧字玄奘欲入西蕃3所在州县宜严候捉。州吏李昌,崇信之士。心疑法师。遂密将牒来呈云:‘师不是此耶’?法师迟疑未报,昌曰:师须实话,必是,弟子为师图之。法师乃具实而答。昌闻,深赞希有。曰:师实能尔者,为师毁却文书。即于前裂坏之。仍云:师须早去。自是益增忧惘。所从二小僧,道整先向敦煌。唯惠琳在,知其不堪远涉,亦放还。”)

湮没在走廊里的“楼兰”

汉武帝时,为了锁控整个河西走廊,在河西走廊设立了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郡和阳关、玉门关、金关和悬索关四个关口,保证了西部边境与西域的畅通。现瓜州县境内的冥安、广至和渊泉三个县当时属敦煌郡管辖,其中的冥安县就在现在锁阳城一带。古代的行政建制也在经常变动。到了晋代元康五年(公元295年),曹魏在冥安县设立了晋昌郡,管辖范围扩大,辖有酒泉的沙头县和敦煌的渊泉、冥锁阳,是一种野生肉质草本寄生植物,是重要的滋补性中药。每当三九三,一簇簇红缨枪般的锁阳破雪而出。据说锁阳城因此而得名。

安、会稽、新乡等八个县。唐代武德四年(公元621年),也就是玄奘到瓜州之前的6年,又把晋昌郡分为沙州和瓜州,瓜州管辖晋昌县和常乐县,并在原冥安城西南4.5公里的地方建起了瓜州城。后来的名字几经反复。所以唐代把这一带称为瓜州城及晋昌县境。一般认为今天的锁阳城就是汉代的冥安县和唐代的瓜州所在地的晋昌县故城。由于瓜州东通肃州(酒泉)可达中原,西接沙州(敦煌),西北可到伊吾(哈密)通达西域各国,南可以经石包城直通青海,因此是河西走廊西端一个四通八达的交通枢纽锁阳城在瓜州境内不仅是汉长城“昆仑塞”之地,也是通往西域的莫贺延碛道的起点。早在东汉时,这里就是向西域进发大军的集结点和出发点。它建于西晋元康五年(公元295年),废于明正德年间(公元1506年-1521年),长达1200多年,是目前我国现存州郡一级中规模庞大、历史和科学价值极高的古城址之一,其周围一带还有我国十分罕见的各类古城址、遗址,是汉晋、唐、宋、元、明历代的军事重镇,为丝绸之路的畅通起着保驾护航的作用。可以说,它见证了古丝绸之路不同时期东西方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历程,本身是丝绸之路从开通到发展、繁荣、直到衰落千余年的生动缩影和历史标本。

那么,锁阳城究竟是什么时候废弃的?至今还是一个没有一致答案的谜团。一般认为,它的废弃湮没与附近都河的流向有着密切的关系。有学者认为,由于连年的战争,致使水利设施破坏,到唐代中叶以后流经锁阳城的河流改道东北流,灌溉的水源断绝,迫使锁阳城绿洲废弃,形成荒漠。也有学者说,除了战争因素,更重要的是明代正德年间以后到清代前期之间,人口激增,特别是伴随着康熙末年至乾隆初年在疏勒河洪积冲积扇扇缘东部和北部绿洲的大规模的土地开发,流向西部的河水被大量引走,遂使扇缘西部的锁阳城一带没有流水注入。到明正德年以后,已经废弃的锁阳城垦区完全干涸,后在强劲的风力下,很快流沙壅起,最终形成了今天的风蚀弃耕地与吹扬灌丛沙堆相间的沙漠化土地。

绝无仅有的水网遗存

极旱荒漠地区的瓜州怎么会与水网搭接?考古证明,汉唐时期的瓜州的确是一幅江南水乡的情调。当时有一条河流过锁阳城北面,尽管学者们对它的名称有多种称呼,有的称为“都河”,有的称为“独利河”,有的叫“黑水河”。其实都是一条河流,是疏勒河的一条重要支流。它确确实实滋润了锁阳城附近大片的土地。有的学者说,汉代时疏勒河从昌马山口出山后,向北流去。后来,汉武帝向这里派遣大量军队驻守,陆续迁移了大量的移民和罪犯屯垦,水的矛盾上升,于是在大崖头、青山、长山子的北麓疏通泄洪河道,在疏勒河出山口筑堰拦水,把一部分水引向西面,这条人工河就是“都河”。有的说,今天的疏勒河已经不直接流入桥子和踏实一带,但在汉唐时期,这条河流从昌马大坝附近的疏勒河分流出来,流入桥子乡南面的锁阳城及其周围古绿洲一带。学者冯绳武说:“唐代的疏勒河主流,曾一度由大坝冲积扇西缘经锁阳城,流入踏实盆地,再循今黄水沟河流至疏勒河下游的滚滚的疏勒河雪水,经疏勒河西干渠流向玉门和瓜州绿洲。

现在,在锁阳城周围还相当完好地保存着古代农田灌溉网络。废弃的渠道、渠,堰历历在目,还可以明显地辨认出支渠、子渠、斗渠。在古城东南几公里处还残存着1500米和残长400米的古代拦泥水坝遗址,是当今我国农田水利史上标志发展水平和成就的实物标本,十分珍贵。现在,干涸了的古河道在锁阳城附近还有数支,宽约200米,低于地面约2米。当时这块古代绿洲约有50万亩左右,是汉唐时代阡陌纵横,河渠网织的实物证据。学者李正宇经过多年实地勘察研究发现,现在还可以清楚地辨明东、北、中、南、西5条干渠的遗迹,总长有26.6公里,它所属的支渠、子渠长69.4公里,干、支、子渠共计长96公里。李正宇先生研究认为:“如此巨大的土筑工程,在经受千余年风蚀沙啮中仍能俨然兀立、留存于世,堪称一大奇迹。”也就是说,我国汉唐古渠保存极少,而规模如此巨大且又成龙配套,汉唐时期渠系网络得以保存下来,除此之外别无所闻。它的学术价值、研究价值和骆驼车自古以来是瓜州及河西走廊一带重要的运输工具,现在已经被拖拉机和汽车代替。

观瞻价值都是十分高的。从这个意义上说,瓜州古代渠系网络遗址不仅是甘肃的一宝,也是我国和世界的一宝。

最富庶的粮仓之一

由于有足够的雪水的灌溉,汉唐时奔腾西流的疏勒河在沿岸留下了大片的湖泊、沼泽,到处是密不透风的红柳、胡杨、罗布麻、芦苇荡,草场肥美,阡陌纵横。据说直到清朝道光年间,这一带仍有虎豹熊罴出没。清代学者徐松在《洒域水道记》中有这样一段话:双塔堡以东的王家槽子、野麻岗一带“其地峰回路转,河水弯环,林木葱箐,徘徊瞻眺,顿涤尘襟”。从玉门镇到古瓜州之间80公里长、5至10公里宽的大片良田绿洲里,“家家流水,户户垂柳”。据航测估计,古代冥水流域形成的绿洲的范围达50万亩。从西汉到东晋500多年间,这里城堡村落相望,阡陌交织,绿浪起伏,牛羊布野,河西少有。

值得一提还有“冥泽”

一簇簇的红柳包,是瓜州原野上的一道风景线。

“冥泽”就是“冥水”流下来形成的大湖泊。尽管学者们对其具体位置、大小及名称有所争论,但对它的存在没有疑义。在汉代时,“冥泽”在疏勒河冲积扇的绿洲北边,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汪洋。它东西长百里多,南北也有六七十里宽。到了唐代改叫为“大泽”。徐松在《西域水道记》中说,冥泽就是布鲁湖,也就在现在玉门市北的黄花农场、饮马农场和花海一带。清代诗人马尔f于雍正年间三次到肃州和安西巡察时,幸好写过一首《布鲁湖》的诗,说:“巡边将士才吹角,款塞番回早断魂。浩渺波光通弱水,高低山势接昆仑。蒹葭芦荻秋风里,月映明沙见野鸳。”非常珍贵地纪录了这里波光浩淼,水鸭游弋,芦荡摇逸中呈现出的一派塞外水乡的景象。学者李传珠还研究发现,今天的桥子和踏实一带至今还保存着大量桑树,特别是树龄在数百年以上的桑树,这从嘉峪关出土的新城古墓壁画砖上也可以得到印证。在几幅采桑图中可以看到,壁画中的大桑树有粗壮的树干和巨大的树冠,与内地那些密而矮小的桑树迥然不同。直到上世纪50年代,这里还种桑养蚕,抽丝织锦。这说明,古瓜州不仅是牛马成群,粮食富足的沃野,同时也是种桑、养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