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合上了,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余牧笛从椅子上起来,转身躺在了沙发上,房间里的空调低声地工作着,却也吹不走余牧笛心底的寒意。
听那个领头黑衣人的语气,余牧笛觉得事情或许还有一些转机,既然周宇已经脱离控制,马晓荷也消失了。
现在看来,他们只有依靠自己来进行研究,虽然躲不掉小白鼠的命运,但想来暂时还不会受到什么致命的危胁。
余牧笛对实验既有些忐忑,却又有些病态的期待,对于真相的好奇心和对于未知的恐惧焦灼在一起,让他难以自拔。
不过既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总应该能找到机会逃出去。
想通了这些关节,余牧笛心里似乎放松了许多,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他的身体也近乎到达了极限,便合衣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虽然不挑床,但是这大冬天的没有被子,就算是开着空调依然会感觉到冷得不踏实。
2011年11月7日,晴。
余牧笛感觉自己像是脚踩在水里,胡乱地做着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水越漫越高,直到漫过了他的头顶,当他的头彻底没入水中的时候,他发现竟然自己可以在水里呼吸,透过水面恍惚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个素未蒙面的周宇只是个黑影,还戴了一个面具,面具上是校内网上的那张头像图片,离他不远的马晓荷正在大声呼喊着他,但他头也不回。
马晓荷打着石膏的腿脚还是那么不灵便,但她像是浮在空中,手脚并用一点点往周宇所在的地方飘过去。
突然一双眼睛突兀的挡在余牧笛的面前,黑色的瞳孔像一个漩涡,他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使劲往里面吸进去,直到彻底的掉落进那个眼睛。
“砰”的一声,余牧笛结实的摔在冰凉的地板上,原来他从沙发上翻身摔了下来,这下摔得结实,脑子一阵阵的嗡嗡声。
余牧笛抬头看了下窗外,西城的冬天难得看到月亮,窗外一片漆黑,看来还在夜里。
他习惯性的去摸手机,却发现手机早已经没有电了。
办公室的门上有一个玻璃的小窗,唯一的光源从那里透了进来,医院一贯的做法是不会关掉走廊的电灯的,所以这办公室还能勉强看得见。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沮丧的发现门被从外面加了一把锁,而外面的走廊边竟然还有一个黑衣人值夜!!!
就算是一个木门一把锁,想一点动静都不弄出来就撬开,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余牧笛只好转身走回沙发上坐下。
睡了一觉,现如今他感觉精力恢复了许多,心里想着或许天亮就会被拖去当小白鼠,便怎么也没法再入睡了,他索性坐起身,这才有心思观察起罗玉良的办公室来。
办公室里的陈设并不复杂,一个办公桌,一台电脑,一个长沙发,一个小茶几,还有几排书柜几盆绿植,别的就没什么大件儿了。
这样的设置就算躲都没有地方躲,这该怎么办才好呢。
余牧笛的目光慢慢转移到电脑上,不知道这台电脑可不可以上连上网,如果可以的话,何不在试试在网上求救呢?
他一拍脑袋,这智商怎么现在才想到这个办法,不过真的可能吗?他们但凡是有点脑子,也不可能给自己一台可以对外联络的电脑啊。
不管结果如何,总归要试一下。
余牧笛打开罗玉良的电脑,开机声突兀的响了起来,在夜里分外的明显。
他心里一紧,完了,说不定会被发现的,立马将显示器关闭,主机的按钮用椅子挡了起来,然后一翻身躺倒在沙发上。
果不其然,脚步声随即响起,他眯着眼,看着门口窗玻璃上投下一片黑影。停了约莫几秒钟之后,又响着脚步声走开了。
余牧笛心里长舒一口气,但也很诧异巡值的人就这么容易敷衍?
难道是他们根本不在意什么,觉得一个小毛孩儿翻不起什么大浪,所以才并没有进屋里查看?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余牧笛又才蹑手蹑脚的坐到了电脑面前。
他将电脑的音响沿线头拔掉,打开显示器,发现罗玉良那个老家伙果然设置了开机密码。
这也不难理解,像罗玉良这样身份的专家,是应该对电脑格外看重,因为里面的资料数据确实很重要。
余牧笛自以为想明白了黑衣人的态度,他们都对电脑没有任何防备,看来是料定了余牧笛没办法通过电脑上网咯。
更何况在这个房间里面还有监控,余牧笛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他们的眼睛。
电脑这条路走不通,余牧笛继续在有限的空间里面找寻着其他的东西。
想到他们有监控,但是并没有阻碍自己在这房间里活动,于是也就大着胆子来。
他索性打开了房间的灯,一下子眼睛还有些不适应,明亮的灯光让这不大的办公室,一切被尽收眼底。
余牧笛仔细地搜寻着办公室里面所有能用的东西,如果有手机的充电线是最好不过,但他那老式的诺基亚应该入不得专家医生的法眼吧,怎么看罗玉良也不可能有这款电话的充电线。
书柜里都是些专业的医学书籍,各种英文看着头痛,直接被余牧笛忽视掉了;办公桌上倒是挺干净,除了笔筒意外连个裁纸刀都没看见,想来应该是被收起来了才对。
办公桌面贴近电脑的地方有一个相框,但里面的照片已经没有了,没道理啊,他们拿走裁纸刀这能理解,但为什么一张照片也要取下来,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余牧笛小心地将相框拿了起来,木质的相框手感极佳,暗色的木框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显出漂亮的纹路,触手还有些雕刻的印花。
相框没有积灰,看来罗玉良对它很是重视,但中间原本该放着照片的地方却空空如也,照理说罗玉良不可能就摆着一个空相框才是。
余牧笛反手将相框翻了过来,看到背后刻着一段祝福,“祝老头儿生日快乐,天天开心。以后要是我不在了,你一个人一定要好好的,我每天都可以看着你,记得要对我笑哦~”,落款是一个“悦”字。
一段莫名的表白,看得余牧笛一头雾水,想来这个人应该和罗玉良有着不一样的关系。
不在了,为什么会不在了?以后一个人,看来是她与罗玉良相依为命,难不成是情人?
不会吧,罗玉良看着不像是有情人的人啊。那是他老婆,也不像,都五十来岁的人了,这段祝福的风格明显是个年轻女孩儿一般。难道,是他的女儿?
余牧笛灵光一闪,是的,昨天在楼下给自己纸巾的那个女孩子,看年纪做罗玉良的女儿也差不多,现在想来,眉眼间和罗玉良确实是有些相似。
更何况罗玉良叫她“小月”,起初还以为是个使唤丫头,没想到是喜悦的悦。这样看来,他们应该是父女才对。
但是有一点余牧笛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罗玉良要让自己的女儿也跟着掺和进这件事儿里来,还让她去实验室。
小悦脸色苍白,穿着病号服,联系上相框里的留言,难不成是她生了什么严重的病症?
想起罗玉良那欲说还休的语气,余牧笛不禁有些迷糊,罗玉良最终也没有把帮忙的具体内容说出来,莫不是就想让自己帮助他的女儿?
黑衣人一直在外监视都没有动作,偏偏在罗玉良准备说要帮什么忙的时候冲了进来,看来这些黑衣人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罗玉良的女儿。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余牧笛懊恼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好不容易知道一些内情,线索又一次被斩断,他即便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人最无助的时候不是知道了必然失败的结果,而是明明给了希望,转而再无情夺走。
但天无绝人之路,余牧笛一直信奉这一信条。他死马当做活马医地在键盘上敲出了字母“yue”,一阵清脆的提示音后,Windows xp系统熟悉的蓝天草地映入眼帘,他内心一阵狂喜,这算是有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