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闻音知元春之意,急忙下了凤榻迎到寝宫门口。“奴婢给陈美人请安。”
“罢了。”陈娇脚步没停,瞧都没瞧闻音一眼,径直奔向元春寝宫。
“美人,元嫔娘娘刚睡下,多谢您有心来瞧娘娘。”闻音紧追几步拦住陈美人。
陈娇大怒,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闻音脸上。“也不照照镜子,凭你也敢拦我。”
闻音性情懦弱不得元春重用,此时怯打忙退在一边。
“姐姐。”陈娇张扬地笑着进了元春寝宫。
元春挑了挑眉毛,心生不悦,挣扎着坐起,挥落帘帐。
“陈美人。”她将重音放在美人二字上,“你尚无嫔妃品阶,怎敢和本宫称姐道妹。”元春体衰,可气势上却不减。
“呵呵。”陈娇并不生气捂嘴娇笑,没接元春的话茬,四下打量着凤藻宫,自顾地说道:“凤藻宫果然气派。这可是贵妃娘娘的寝宫,姐姐因怀揣龙子,圣上加恩体恤。”她瞄了一眼元春的肚子,摇着头拉长语调说道:“可惜啊!”
陈娇这番话,句句扎在元春心口。降了那三位贵妃,后宫之中属元春资格最老,进宫最久。住进凤藻宫离贵妃之位只一步之遥,此番掉了皇子,怕是凤藻宫也住不久了。
“本宫累了,陈美人请便。”
“既然如此,姐姐歇着吧。”陈娇微微向凤榻之上欠了欠身,往久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笑着说道:“姐姐若是身子好些,整理一下东西吧。昨晚万岁爷已经答应让妹妹住进凤藻宫了。先告诉姐姐一声,省得到时姐姐慌了手脚。”说完陈娇扬长而去。
元春气了个倒仰,看着陈娇背影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天恩难测,元春并不怀疑陈娇的话。无限的凄冷再次袭上心头。
陈娇和抱琴在凤藻宫门口撞了个满怀。
“瞎眼的奴才。”陈娇扬手就打。
抱琴看清眼前之人,急忙后退几步,曲膝请安。昨晚陈美人夜宿万岁宫听消息已在后宫传开了,大家纷纷揣测陈美人便是元嫔之后万岁爷的新宠。
“陈美人息怒,奴婢冒犯了。”
“哼!你这奴才还有点眼色。”陈娇见抱琴如此恭顺,得意洋洋带人离去。
“呸!”抱琴待她走远,朝其背影啐了一口。她捏捏袖中书信,进了元春寝宫。元春因陈娇这一闹倒来了几分精神,陈娇那飞扬跋扈的模样一遍遍在其脑海里回放。
“娘娘,二太太的信。”抱琴将信递给元春。
元春将信接在手里抖开,脸色一变急忙将信塞在枕下。“关门。”
“是。”抱琴示意闻音关了寝宫大门。
元春这才又将信抽出细细看了,“娘娘,搏上一搏吧。”抱琴移灯过来将信随火化了。元春的心本已死海一般,静的没有任何声音。陈娇此举却将她的心再次激活。
“既已住进凤藻宫,无论如何不能再搬出去。”元春下定决心,精气神渐长。
“娘娘,这么想就对了。”抱琴大喜,侍候元春更衣梳洗。“娘娘,傍晚万岁爷来瞧病,娘娘一定要抓住时机啊。”
元春拍拍抱琴的手感激地笑笑,“我身上软的很,奉杯参汤吧。”
“是。闻音,快给娘娘炖参汤。”
“是。”闻音也转忧为喜,领着小宫女奔向小厨房。
宝钗不待王夫人开言撵她,便将薛家仆妇遣回金陵,她自雇了一顶小轿携了银票和细软,莺儿和文杏侍候着去了史府。
湘云大喜,收拾了枕霞阁与宝钗同住。
史夫人大喜,命人请回史侯爷。
“老爷,咱们几时送她入宫。”
“今晚做了法,明儿早朝一散,我就和圣上说。”史侯爷在外忙了一天,花了上千银子才请了一位江湖异士。
“可妥当吗?”史夫人有些不放心。
“你就瞧好吧。”史侯爷胸有成竹。
史夫人待宝钗更是礼遇,一口一个儿叫得好不亲热。
养福宫,太后卧病。
后宫嫔妃黑压压跪了一地。
李婵儿侧身坐在太后床边儿,握着姑母的手。
“太后,万岁爷正值壮年,一定会给您生个皇孙的。”李嬷嬷一旁劝着。
“都是些不下蛋母鸡,传哀家的口谕,朝中五品以上大员,凡家中之女不分嫡庶皆可入宫侍驾。只要为皇上诞下皇儿,哀家做主让她位列中宫。”
地上跪着的嫔妃,听到“中宫”二字眼神皆是一亮,随即黯淡下来。
李婵儿不着痕迹地笑笑,“龙子?只能从我李婵儿肚子里爬出来。”
傍晚,元春披了件轻薄的披风坐在凤藻宫院中的花藤之下,弹起姑姑当年最拿手的曲子。
幽远琴声传到秦继业耳中,他不由自主信步便来到凤藻宫。
元春听着动静,急忙离座跪倒。
“元嫔,你身子还没复原,怎么还坐在院里弹琴。”秦继业回味着琴曲,语调温柔了许多。
“万岁。”元春苍白着脸弹泪,泪珠犹如白色梨花上的晨露,楚楚可怜更增几分姿色。
“来。”秦继业伸手。
元春向上磕头,“万岁,臣妾有罪。”
“唉!”秦继业长叹一声,“起来吧,朕知道皇子没了你也不好受。”他坐在元春的琴旁,轻轻拔弄着琴弦。
“万岁。”元春跪爬几步,“万岁,臣妾有要事回禀,请您禀退左右。”